“原来你们还有人马未出场啊!”美延觉得这个荆园不单单是个杏林医家那么简单。
“那是当然,还能一口气就把自己的底牌让人看透了?”真儿抿嘴一笑,俏皮又回到脸上。
“那你这压轴戏是不是可以开场了?”一直看着他们一问一答的欧阳逸接上话茬。
“不行,还有他的呢。”真儿一指美延。
“我这儿你不都知道了吗?”
“我是说柱儿媳妇他们传递信号的那些树枝。”
“什么树枝?”欧阳逸不解。
“美延第一次和柱子媳妇接触时,在山上时发现的,”真儿说道,“那个时候他回来告诉我时我就有些奇怪,没想到今天我亲自见了果然应了我的猜想。”
“什么猜想?”欧阳逸和美延异口同声。
“师兄,你想也想不到,”真儿睁大眼睛直视着欧阳逸,眼里有疑惑,“那样子和我们荆园传递信息的暗语相差无几。”
“什么?”欧阳逸“呼”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个从来喜行不行于色的人,脸上露出焦虑的神情,“你能肯定?”
“对,”真儿的眼里多了一丝惊惧,如果大师兄都要紧张起来,情况真不容乐观。“我们平时传信都写在纸上,或者留在明显得墙面上,记号是平铺的;他这个是一个压一个的,我试着拼过了,虽然不能全部了解,却也连猜带拼看出那句话就是说在什么地方找到了一个相似的东西。”
“能和我讲讲吗?”美延接了一句。
“对不起,”真儿低下头,“只有我们荆园自己的子弟才能学这个暗语。”
“我明白。”美延体谅地笑了笑。
“让我想一想。”欧阳逸端起茶杯,却只是把玩在手中。一时间屋里陷入了沉默寂静之中。
这个意外让欧阳逸又惊又怕,如果这帮歹人中有一个与荆园有瓜葛,那几十年来苦心经营的荆园必将迎来一场浩劫。不行,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他的理智告诉他一定要静下心来想一想,有谁,会是谁……
“会不会是他?”欧阳逸像是自言自语。
“谁?”真儿问道。
“二师叔。”
“不可能,他死了多少年啦。”美延看了真儿一眼,对自己的师叔如此称呼,可见此人在荆园的地位。
“如果那个死人不是他呢?”
“怎么可能,尸体是爹和四师叔一起埋的。”
“可师傅一直和我说他当时就感到不太对劲儿。”
“如果是易容,爹一定能看出来。”
“所以师傅也是半信半疑。当年闽南有个妖人惑众的案子,师傅就曾去看过,因为二师叔最擅长麻醉致幻之药,可惜那些妖人在路上都被百姓投石致死了,尸体也被焚化。而今这里又出了这样的事,你给我的山荆子就是一个换汤不换药的东西。”
“什么意思?”
“那是把从肉豆蔻中提取的东西换到山荆子里面而已。”
真儿不相信地摇摇头,“可肉豆蔻气味极浓,我能分辨出来的。这里没那么大味道。”
欧阳逸叹道:“二师叔是这方面的大家,当年我们遇见得那个藩僧就是个提炼香料的高手,只是他也未必有二师叔这样的本事。”
“可我从没听爹讲过。”
“事关荆园的名誉,师傅只对我一个人说过。”
“可我见过这里的妖师,肯定不是二师叔。”
“我也没说一定是,关键是这暗语没得解释。”
“还有就是他们愚弄百姓,却不收钱财,只要找个价格低廉的佩饰做什么?”真儿把另一个疑惑讲了出来。
“这的确让人头痛。”
屋里一时又安静下来,大家各想着自己的心事。
“问问李二叔,我看他一定知道些什么。”美延打破了沉默。
“我也这么想。他怎么会那么巧就在那里。”真儿道。
“他说是来给二婶求神的。”
“谎也不会说,”真儿轻哼了一声,“山上现放着一个通仙的大师他都不信,却来信那泥胎?”
“这里一定有文章。”
“等我回去问他。”真儿点头道。
“现在主角是不是可以出场啦?”欧阳逸适时接口道。
“我这里可大有收获。”真儿得意地抽出小轴子,展开来。“我和客栈老板娘打听,这城里还真有几家画铺或代给人写信的铺子。出了客栈我正打算从东头找起,结果一个孩子撞了我就跑,本来我也不想和他理论,但下意识地一摸,钱袋竟然没了,我就赶着追那孩子。那孩子走走停停好像故意气我似的,一直到城北大街我才赶上他。也许是他见这里人多,我又不依不饶,只得扔下钱袋落荒而逃。”真儿喝了口茶,接着说:“钱找回来了,却打乱了我的计划,不过城北也有一家画铺,我就决定从这里找起。不想就在这家问出了结果。画不是李捕头来找人画的,是个下雨天一个青年男子来的,一直没有摘下斗笠,脱下蓑衣,所以画师印象深刻,但人长什么样儿却看不大清楚。来人只要求他随便画幅山水画,但题字必须是‘山水有清音’,也不得印印章;画一画好来人就付钱走了,这画是后来在别处裱的。”
“那这印章也是后面补上的?”欧阳逸指着题跋下的印章说道。
“一定,”真儿道,“不过这个印章很怪异的,看不出是个什么文字。”
小轴子一开始时,美延就瞪住了红色的印章。上一次看时他的注意力都在轴子上是否有夹层和画面图案的揣摩上。今天看到这奇怪的印章,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心里翻腾。他极力在大脑中搜索着,对别人的谈话已是充耳不闻。
真儿见他面色凝重,直勾勾盯着画面,好像大家的谈话与他无关一般,一时不知是否该开口询问。她把目光投向欧阳逸,欧阳逸示意她不要出声。
房里一下安静了下来。而美延对气氛的变化没有一点感觉。依然蹙眉沉思。好一会,他抬起头,又直勾勾瞪住真儿。
真儿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就开口问道:“怎么这么看着人家,这画难道还和我有关系?”
美延像回过神来,抱歉地笑了笑,又点点头,才说:“要说有关系,和你的确有点关系。”
“什么意思?”不但真儿,连欧阳逸也大吃一惊。
“还记得我们为什么成亲吗?”美延问道。
“怎么想起这个?”真儿更是莫名其妙。
“无论当中有什么内情,我们成亲最直接的原因是当年我祖父手下丢失了西北大营的军饷,而秀蝶祖父仗义疏财,才让我们家或者说是整个西北大营得以度过难关。”
“这与这幅画有什么关系啊?”大家更糊涂了,真儿也忍不住追问。
美延指着那印章,一字一顿地说:“这就是当年所用官银的标志。”
“什么?”真儿和欧阳逸都睁大了眼睛。
“虽然在十年前就废止了,不过我却在我祖母那里见过印有这样标志的银子。”美延转身对着真儿,“也许是我们家对军饷的事耿耿于怀,也许是为了有一天能真相大白,反正祖母的首饰匣子里有这种一锭刻有此标记的白银。”
这突如其来的发现让大家错愕不已。一时几个人互相望着,却没人开口。
“那就是说我们今天要解得谜团也许和官银有关了?”刚送了信回来,才坐在旁边、听了只言片语的甘草忽然说了一句。
“你这个小皮匠还真有两下子,一语中的。”真儿先回过神来,笑着说。
“有可能吗?几十年前的悬案又转到了我的面前?但一星半点的官银也是有可能流落到民间的。”美延看着真儿,但却像在自问自答。
真儿目光炯炯,“也许就是上天的指引,要你来揭开这个谜题。你想想看,区区几百上千的东西能让这里处处充满诡异之气?”
“就是说那些妖孽们也有可能与这银子有关?”甘草嘟起小嘴问道。
“很有可能。”
“而且还有其他的势力。”
“不错。”欧阳逸脸上有一丝轻笑,“怪不得李捕头家女儿说有官府的人介入。”
“幸好我们没有贸贸然亮明身份找官府帮助。”美延道。
真儿面容愈加沉郁,“知道吗,我有一种感觉,似乎有人在牵着我们走,就象今天遇到的那个小贼一样,他好像是知道我要干什么去,故意把我引到北大街的。”
“越来越复杂了。”美延抿起嘴角,那线条像用刀刻得一般。
“看来事情拖得时间越长,我们的危险就越大。”欧阳逸把手中茶杯放回到桌子上,“听着,我们各行其是,抓紧时间。”
“好,我再去村里找找那妖师。”美延附和道。
“不行,你才回来,还是我去,我也想看看这个妖人是何方神圣。”
美延知道欧阳逸是想验证一下他的猜想,也就不再坚持。“那你去吧,我去找李二叔。”
“我再去找找李家姐姐。”
“我干什么?”甘草急着问。
“看门。”大家异口同声。
“欺负人嘛!”甘草急得直跺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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