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两声截然不同的脚步声,一沉稳雄厚,一若有若无。随着脚步的声音,欧阳家主欧阳坚与族中大长老欧阳森,走进门来。
一进门,欧阳坚铜铃般的巨目便在厅中扫了一遍,最后目光凝视在张陵身上,片刻之后,才收回目光。
谢东海心中十分畅快,面带笑容,笑道:“今日不知是哪阵风将欧阳家主和欧阳大长老吹来我们谢家啊,胡管家,来给二位贵客看座。”
欧阳坚看向谢东海,冷哼道:“不必了,既然谢家的重要人物都在此,那再好不过了,今日我与大长老前来乃是为小儿送上战书,不知道谢家能不能接下这封战书?”说完眼睛一瞥钉在黑阳木柱高处的那封战书,再不说话。
昨日,欧阳无林带着昏迷的欧阳宇一回到族中,欧阳家便闹翻了天。欧阳坚最宠爱的小儿居然被人打的人事不省,后来经过检查,欧阳宇只是气血淤积,受了些轻微内伤,静休半月便可痊愈,这才放下心来。
家主楼中,欧阳坚火冒三丈,大声追问欧阳无林,到底是何人,居然敢击伤他的宝贝儿子。待得欧阳无林支支吾吾的将事情一一道出,他更是怒不可遏,恨不得一巴掌将面前的欧阳无林扇死,自己这儿子再怎么不学无术,也是凝元境了,怎会败给一个望月城中出了名的废材。
“三长老,我让你跟着宇儿便是保护他,你就这么保护的?”欧阳坚怒不可遏问道。欧阳无林一张老脸早已是通红了,听到这话,倒反是镇定了下来,“是清月楼的神秘高手出手的,我尚未没来得及反应,少爷便已受伤了,应该是王级高手,不然我也不可能签下那张欠条。”
“什么,清月楼有王级高手……你能确定吗?”欧阳森急问道,便是旁边事不关己的大长老和二长老也满脸震惊之色。
欧阳无林仔细的回忆了一下,仿佛又感受到那个生死境地的危机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涩声道:“我可以确定,当时若是我不签下这张欠条,只怕会身死当场……”
所有人都不发一言,静静的消化这个骇人听闻的消息,良久,欧阳坚才慢慢回过神来,长吁了一口气,道:“清月楼有王级高手之事,我欧阳家知晓就行了,不可外传,立即使人带上八千金元币前去清月楼,今后无论是何人,万万不可在清月楼生事。”
大长老脸上露出赞成之色,阴测测道:“家主所言极是,想来这清月楼也不欲与我欧阳家为敌,这次虽伤了宇少爷,但下手极有分寸,若是真的心怀敌意,只怕……”
欧阳坚点了点头,如铁铸的脸上露出一丝狠色,道:“此事我欧阳家丢尽了脸面,都是张陵这个小崽子惹起的,清月楼我欧阳家惹不起,但谢家一定不能放过。这场比试尚未比完,他不是说伤愈后还要领教吗,我便让他知道,小看我欧阳家到底有什么下场。”
三长老欧阳林皱了皱眉,面色凝重,低声道:“那小崽子习得一套神奇的步法,家主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欧阳坚大手一摆,“无妨,我自有打算。”说着带着得意笑容压低声音说出一席话……顿时屋中众人都得意的大笑起来。
“不知道谢家能不能接下这封战书?”此时欧阳坚负手站在厅中,眼睛瞥着战书,身后大长老欧阳森面带阴森笑容,默默而立。
信封紧紧的嵌在柱上,没有一丝空隙,由此可见送出这封战书之人,功力有多高深。欧阳森身为欧阳家族的大长老,在欧阳家年岁最大,功力也在家主欧阳坚之上,已至明心境九重的大成境,但他心知年岁已高,此生踏足魂动境无望,不可能晋升为王级了,便一心一意辅佐家主欧阳坚。方才这封战书便是他豁尽修为射出的。
这么多年敌对,让谢、欧阳两家都对彼此的功法武技都了然於胸,谢家同样达到明心大成境只有家主谢东海一人,但他修炼的“无相归元诀”霸道强横,只怕一触信封,信封上蕴含的阴柔劲力便会激迸开来,化为碎末。欧阳森此举便是想好好的给谢家一个下马威,杀一杀谢家的气势。
欧阳坚与欧阳森正在得意之时,一声轻哼在厅中响起,太上长老微闭的双眼睁开,灰色衣袖拂出,一掌凌空击在黑阳木柱上,“砰”的一声闷响,整个大厅都似颤了一颤,接着柱子上的白色信封轻轻的晃了一晃,居然就这么从木柱高处飘落下来。太上长老端坐椅中、寸步未动,衣袖卷出一道气旋,信封便平平的向前飞去,恰巧落在他手上。
欧阳坚与欧阳森面面相觑,千算万算,居然算漏了向来不问琐事的谢家太上长老今日竟然在场,更暗暗心骇,此老如今究竟是何修为。
太上长老撕开信封,取出战书,扫了一眼,将战书递给家主谢东海,不待谢东海看完便开口应道:“欧阳家的这封战书我谢家接了,便依战书所言,待张陵伤愈后与欧阳宇在清莲湖畔一战。”
“那不知张陵究竟何时伤愈?”欧阳坚追问道。
“两年之内,必可痊愈!”一个斩钉截铁带着稚嫩的声音响起。欧阳坚转首往来声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十岁多的少年,眼神发出灵动坚定的光芒,正是张陵。
欧阳坚想了一下,道:“再过几日便是除夕,既然如此,谢老家主,我们便将此次比试时间定在两年后的除夕,正好为望月城添得一场盛事如何?”
谢东海此时才看完战书,郁闷地看着这一老一少。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这一老一少便已把这比试应了下来。他先前也知张陵伤势两年方能痊愈,正想多说些时日,好让张陵伤愈后多些时间修炼,增加些胜算。结果这老实孩子插了一句话……
心中虽有些不爽,但脸上还得一副爽朗的样子,点头同意道:“就依欧阳家主所言,两年后的除夕清莲湖畔一战。”
一抹得意悄悄爬上欧阳坚的黝黑脸庞,仿佛已看到了两年后谢家惨败的样子,一抱拳,道:“战书既已送到,那我便告辞了!”说完也不待答话,转身便向门外走去。欧阳森转首看了张陵一眼,阴测测地一笑,也转身而去!
不知是消息泄露还是欧阳家刻意传播此事,不几日,谢家张陵与欧阳家欧阳宇两年后在清莲湖畔一战的消息便在城中传播的尽人皆知。张陵再次成为了城中各族私下谈论的焦点。
在望月城西南角的一座山庄内,有一片茂密的竹林,在寒冷冬日中依旧是苍翠碧绿,与地上的白雪相辉互映,好看之极。一个中年男子卓立在竹林边,他身材挺拔,气势惊人,一双眼睛锐利无比,配上一对乌黑剑眉,腰间挂着一把古朴的长剑,看上去既冷酷又潇洒。
竹林中传来阵阵剑啸之声,一个十三四岁的白衣少年挥舞着一把普通的长剑,剑法凌厉,嘶嘶破风,少年展开身法,身形行云流水,时而轻盈如燕,时而如游龙穿梭,却又巧巧的避开竹子,他舞剑而起,长剑骤如闪电,竹叶纷纷掉在雪地上。
少年手腕转动剑柄,。渐渐地,剑越转越快,将地上的积雪与竹叶卷了起来,只见他越舞越急,舞到最后,积雪、竹叶,都似被一条无形的风线牢牢的束缚住,而这少年便在那淡白带青的旋风中心若隐若现。少年瞬间将周身元力凝聚于手中长剑,一声长啸,连人带剑夹着风雪化作一道白色的匹练向前刺去。白色剑影才向前飞出才几米,长剑卷起的白雪、竹叶便束缚不住,纷纷散落,威力大减,“嗤”的一声刺穿前方的青竹。
“还是不行!”白衣少年拔出刺入青竹的长剑,剑眉微皱,喃喃自语道。一抬头,看到站在竹林边的中年男子,淡淡道:“爹,你来了。”中年男子仿佛也习惯了这个白衣少年的冷淡,微笑道:“是啊,昊宸,刚才看你练那“孤风剑法”中的‘回风一剑’,已深得精要,只是功力尚不够,想当年爹十六岁时才有你如今的境界,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原来这个中年男子便是望月城四大家族中的林家家主林越渊,而这个白衣少年便是林越渊的儿子林昊宸。此子于剑法一道,天赋惊人,极得林越渊的重视。此子也是爱剑如命,仿佛除了剑再没有其它任何事情能引起他的兴趣。
白衣少年剑眉星目,神色冷峻,将手中长剑插入剑鞘,淡淡道:“不知道爹此来有何事?”
林越渊一拍儿子肩膀,道:“昊宸,陪爹走走……”
父子俩并排走在竹林中,在雪地上留下一大一下两排脚印。林越渊神秘一笑:“昊宸,你可曾听说前几日谢家张陵与欧阳家欧阳宇在清月楼的打斗?”
“没有!”林昊宸走在父亲身侧淡淡道。他从来不关心这些外在的事,便连欧阳宇和张陵究竟是何人都不知道。
林越渊似乎早就猜到了自己这个儿子的反应,继续道:“欧阳宇凝元境七重,若是你,能不能不还手让他九招?”
林昊宸有点奇怪的看了看含笑目视自己的爹,仔细想了想,凝元境七重的修为,击败倒是容易,若是不还手,凭自己刚刚跨入锻体境的修为,只怕捱不过九招!
念罢,他没有说话,轻轻的摇了摇头。突然,脑中电光一闪,当即抬头问道:“难道张陵可以?”
林越渊看着儿子的表情,心中暗笑,但脸上还是保持一本正经,微笑道:“是啊,张陵让了欧阳宇九招,最后一招避开欧阳家的“寒玉掌”时还扇了欧阳宇一耳光。”
“什么!”林昊宸停住脚步,忍不住脱口而出,双眼燃烧起强烈的战意,急问道:“爹,那张陵是什么修为?”
林越渊也停住脚步,脸上带着一丝戏谑,道:“没有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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