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米雷拉了徐林儿的手，欢欢喜喜的走了。
江南游击队辛苦六年，在苏联茫茫人海中奔波数千里，一旦寻到了徐林儿，本是喜从天降，不料只欢喜得片刻，便见徐林儿资质显然十分鲁钝，决难学会上乘武功和射击，不由得心灰意懒。
这番难过，只有比始终寻不到徐林儿更甚。
神术鹰提起软鞭，不住击打地下沙子出气，只打得尘沙飞扬，兀自不肯停手，只有南山樵子啊西南始终一言不发。
何振挺道；“啊西南同士，你说怎样？”
啊西南道；“很好。”
韩大宇道；“什么很好？”
啊西南道；“孩子很好。”
梁蒙蒙急道；“啊西南同士总是这样，难得开一下金口，也不肯多说一个字。”
啊西南微微一笑，说道；“我小时候也是很笨。”
他向来沉默寡言，每一句话都是思虑周详之后再说出口来，是以不言则已，言必有中。几位向来极尊重他的意见，听他这么说，登时犹如见到一线光明，已不如先时那么垂头丧气。
建生道；“对，对！我几时又聪明过了？”说着转头向梁蒙蒙瞧去。
韩大宇道；“且瞧他今晚敢不敢一个人上山来。”全丁原道；“我瞧多半不敢。我先去找到他的住处。”说着跳下马来，遥晃着身子跟着德米雷与徐林儿，望着他们走进苏联居民屋里这才回来。
当晚江南游击队成员守在荒山之上，将至亥时三刻，眼见斗转星移，却哪里有徐林儿的影子？韩大宇叹道；“江南游击队威风一世，到头来却败在这臭榕树手里！”
但见西方天边黑云重重叠叠的堆积，头顶却是一片暗蓝色的天空，更无片云。
西北风一阵缓，一阵急，明月渐至中天，月旁一团黄晕。
梁蒙蒙道；“只怕今晚要下大雨。一下雨，这孩子更不会来了。”
建生道；“那么咱们明儿找上门去。”
何振挺道；“资质笨些，也不打紧。但这孩子要是胆小怕黑，唉！”说着摇了摇头。
几位正自气沮，神术鹰忽然“咦”了一声，向草丛里一指道；“那是什么？”月光之下，只见青草丛中三堆白色的东西，摸样甚是诡奇。
全丁原走过去看时，只见三堆都是死人的骷髅头骨，却叠得整整齐齐。他笑道；“定是那些顽皮孩子搞的，把死人头排在这里、、、、、、啊，什么？、、、、、、韩大宇同士，快来！”
各人听他语声突转惊讶，除何振挺外，其余几人都忙走近。全丁原拿起一个骷髅递给韩大宇，道；“你瞧！”韩大宇就从他手中看去，只见骷髅的脑门上有个弹头的洞孔，不禁大起疑心；“难道有人用枪打出的洞孔？”但想世上不会有如此荒唐高强好傲之人，无止境能玩弄自己打死过的人头骨，是以只是暗自沉吟，口中不说脑子内一直在想。
梁蒙蒙叫道；“是吃人的魈妖怪吗？”
神术鹰道；“是了，定是山魈。”
全丁原沉吟道；“若是山魈，怎会把头骨这般整整齐齐的排在这里？”他话说到这，何振挺听到这句话，跃将过来，问道；“怎么排的？”
全丁原道；“一共三堆，排成品字形，每堆九个骷髅头。”
何振挺惊闻；“是不是分为三层？”下层五个，中层三个，上层一个？”全丁原奇道：“是啊！大队长，你怎知道？”
何振挺不回答他问话，急道；“快向东北方、西北方各走一百步。瞧有什么。”
几位见他神色严重，甚至近于惶急，大异平素泰然自若之态，不敢怠慢，三人一边，各向东北与西北数了脚步走去，片刻之间，东北方的梁蒙蒙与西北方的全丁原同时大叫起来；“这里也有骷髅堆。”何振挺听完，飞身抢到西北方，低声喝道；“生死关头，千万不可大声。”三人愕然不解，这时，何振挺早已急步奔到东北方梁蒙蒙等身边，同样喝他们噤声。
建生低声问；“是妖怪呢还是仇敌？”
何振挺道；“我的瞎眼便是拜受他们之赐。”
这时西北方的全丁原等都奔了过来，围在何振挺身旁，听他这样说，无不惊心。
他们几位与何振挺生死与共，情同手足，但他极恨别人提及他的残疾，是以几位只道他是幼时不幸受伤，从来不敢问起，直至此时始知是仇敌所害。何振挺武功高强为人又精明沉着，竟然落得如此惨败。那么，仇敌必定厉害之极了。
何振挺拿起一枚骷髅头骨，仔细抚摸，将右手小手指插入头骨上洞孔，喃喃道；“练成了，练成了，果然练成了。”又问；“这里也是三堆骷髅头？”
梁蒙蒙道；“不错。”
何振挺道；“快去数数那边的。”他话落音，梁蒙蒙飞步奔到东北方，俯身一看，随即奔回，说道；“那边每堆都是七个。都是死人首级，肌肉未烂。”
何振挺低声道；“那么他们马上就会到来。”将骷髅头骨交给全丁原，道；“小心放回原处，别让他们瞧出有过移动的痕迹。”全丁原放好骷髅，回到何振挺身边。
几位战士惘然望着大队长，静待他解说。
只见他抬头向天，脸上肌肉不住抽动，森然道；“这是銅尸铁尸！”他说完韩大宇吓了一跳，道；“铜尸铁尸不早就死了吗，怎么还在人世？”
何振挺道；“我也知道已经死了。却原来躲在这里暗练蒙眼式射击。各位兄弟，大家快上马，向南急驰，千万不可再回来。驰出一千里后等我十天，我第十天赶不到，就不必再等了。”
梁蒙蒙急道；“大哥你说什么？咱们喝过血酒，立誓同生共死，怎么你叫我们走？”
何振挺连连挥手，说道；“快走，快走，迟了可来不及啦！”神术鹰怒道；“你瞧我们是无义之辈吗？”
建生道；“江南游击队打不过人家，留下几条性命，也就是了，哪有逃走之理？”
何振挺急道；“这两人武功本就十分了得，现今又练成了蒙眼式射击。咱们几位绝不是他们的对手。何苦在这里白送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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