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喜欢吃奇怪的东西?”林甘嚼着手中大把的常青树的针叶卷,呆呆地看着兮泊月,“这并不奇怪。”
他们三人结伴而行,向着徐州城进发,天上的太阳离人很远,一点也感受不到温度。
“可是一般人都不会吃这种东西吧。”兮泊月皱着眉头想象尖锐的树叶在嘴里扎来扎去的感觉,觉得喉咙痒痒的很难受。
“哦。”林甘明白了兮泊月的意思,他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我不吃我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你不知道屎是什么味道,难道你还会去****吗?
似乎明白兮泊月是什么想法,他一口咬断树枝,道,“看起来特别难吃的东西我都不会去吃。”
“你们姐弟重逢的画面一定非常感人——啊哈(升调)——你们一定会来个拥抱吧!”周丫儿喋喋不休地说着话,“你们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呢?啊!弟弟没有你我寝食难安。”
“不对不对,不够深情。”
“‘憋说话,吻我’——咿呀——姐弟间禁断的爱。。”她双手掩面,结果自己绊了一跤。
兮泊月就当她不存在。
“修道鼎盛的时期吗?”林甘不知道从哪里挖来一块长满香菌的腐烂木头,不管三七二十一什么都往嘴里塞。
“我修行的时候蜀山也不算鼎盛,虽然人比现在多。”
“那时候长门有一百二十来个弟子,剑侍有三十来个,长老真传好像比现在少,是几个来着。。哦我想起来了,剑侍是三十七个,我记得很清楚,后来讨伐狐岐山死了三十三个,还剩四个——残魂被道德书院请去练成了八极遁合。”
“现在?现在长门是四十来个吧,不对是六十多,得加上丫儿他们这一批。剑侍有十多个,长老真传也得有十多个吧。。”
“长老真传怎么变多了啊?长老还是那一些人,然后他们收徒弟了呀。之前是因为百鬼夜行嘛,长老都是些新长老,以前的都死啦。现在的长老得有。。我算算。”
他从腐烂木头中挖出来一个虫群,白花花的好几条,都是绿纹花蛾的幼虫,非常肥大。
“姬莫礼、岳知命、白玄机、吴起。。吴起应该是挂名的,不能算。”他吃一条便说一个名字,但是名字显然太少了。
“张行健本来还想提一些,但是长门弟子都不争气,蜀山的福利又差,都不愿意来蜀山当长老。”
“蜀山福利当然差啊!福利最好的是流芳阁,想研究什么阵法研究什么阵法,想造什么兵器造什么兵器,女修士又多,长得又漂亮;过得最舒服的是昆仑仙山,书画乐棋歌什么都在行,皇城烟绝人又好说话,日子又清闲又快乐,姬莫礼一直想去昆仑——谁来蜀山啊。”
兮泊月了然点了点头,暗暗记下了。
香菌和虫子林甘都吃掉了,然后他吧唧吧唧开始啃木头。
“而且以前啊,蜀山管的很严,和道德书院差不多。现在不怎么管了。比如她,”林甘指了指周丫儿,“上个月偷偷和崇诗跑下山买花粉。”
“诶你怎么知道!”崇纪大惊失色。
“换做以前就逐出师门了,最轻也是面壁十年。”
“现在嘛,没发现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发现了也就抽几百鞭。”
“蜀山的辈分划分不严谨,以前很看重入门字辈,就是早一天入门也是早,高辈欺负低辈是常有的事。”
“除了男女隔修的规定很讨厌,课业修行也多得不得了。修行科目?我想想啊。。”
“卦、阵、兵、剑、术、符、药、理、史是统修,选修更多。那个时候的真修拿出来能把他们现在的水平甩几个境界。”
“可是很多都没用的,有什么用嘛,一到讨伐狐岐山的时候一死一大片。”
“现在我不知道,你问她啊。”
“高辈欺负低辈,就是让你洗衣服、端菜、刷碗、扫地啊。”
“哪像她敢这样和我讲话。”
“后来发生了一些事。”
“我记得有一回,一个低辈的弟子和一个师兄吵起来了,师兄没有打他,而是说他们修为低下所以就得挨着受着。那个弟子不服气嘛,两个人就竞赌。”
“他们赌御剑术,谁飞的高谁说了算。”
“那个低辈的算是修行比较快速,很擅长御剑术,按照现在算有甄境中阶的样子;辈分高一点的修行时间长一点,不过也差不多,算是天资一般吧。”
“两个人御剑上行,直接往天罡上面飞,都不带自保的,飞到千余丈都受不住,又是星压又是罡风,但是都倔,不服输。”
“后来摔下来了呗,一个残废一个尸解。”
“那事之后长门长师肃门风,高辈欺负低辈的情况就比较少了。”
“我嘛?我很老实啊,让我干嘛我就干嘛,欺负一下就欺负咯。为什么要恨他们?他们又没有把我怎么样。”
“他们?死了啊,在狐岐山的时候。为了保我和两个师弟抱着个化境的牛头妖自爆了。”(写的时候眼睛有点酸)
三人一时有些沉默,林甘吃完了手上的东西,在林子里到处翻找着新的美食。
很快他们走出丛林,来到略显萧瑟的平原大地。这边不像之前是湿地环境,地面稍干涩,适合种麦子。
兮泊月慢慢觉得眼熟,忽然想起之前和韦磊磊来过这附近。
“那边有个小村庄,我们可以去休息一下。”他指着一个方向,那个方向是之前和韦磊磊吃过一次饭的小客栈。
村落还是老样子,曾经热心指过路的大妈甚至还跟兮泊月打了个招呼。
林甘到这边的时候行为稍稍有些怪异,他鼻子时不时抽动,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怎么?闻到屎的味道了?”周丫儿揶揄道。
“这里,”林甘困惑地说道,“太‘干净’了。”
旅店还在那个地方,只不过门口蹲了一个小孩在看蚂蚁。
兮泊月第二次来到这里,觉得药味少了很多。
小孩看到三人,站起身来,拘谨地背起了手。
看见他们走到近处,小孩抿了抿嘴。
“道长好,姐姐好。”他声音小小地说。
看小孩干干净净的很可爱,周丫儿上去摸了摸他的头,他害羞地缩了缩身子。(?(????ω????)?)
“你是这家的小孩?你爷爷呢?”兮泊月弯下身子问道。
小孩有点害怕兮泊月的眼睛,不敢看他。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越摸越开心的周崇纪,扭头向门内喊了一声,“爷爷!”
上次见过的老头立刻跑出门来,看见兮泊月立刻喜笑颜开。
“道爷您又来了,来里面坐里面坐。”
三人进去后,老头来了点小菜,又摆了一坛酒。
“上次您给多了些,这次不要钱,不要钱。”
兮泊月连忙推辞,林甘已经开始往嘴里倒菜了。
周崇纪从背后抱着小孩不让他走,小东西缩着身子努力挣扎着,不好意思看她。
“您孙儿病好了?”
老头一笑,“似啊,说来也怪,前两天天气蛮好的,我让黄雀儿出来晒太阳,后来忽然来了个奇怪的道爷,对着黄雀儿指指点点一番,小兔崽子不知道么事,病就突然好鸟。那道爷来滴突然走滴也突然,也不知道往哪里去鸟。真得好好谢谢他。”
“那个道人,”林甘突然插嘴道,“什么样子的?”
“挺年轻的吧,”老头回忆道,“长得挺好看,像个女娃似得。穿的不咋好看的衣服,灰白灰白滴,像是死人子穿的衣服。哦,他手上还拿着一过画卷样滴东西。”
“百鬼洞府。”兮泊月下意识道。只有百鬼洞府会穿得一身灰白像丧服。
“你过来。”林甘嚼着菜,向小孩招招手。周丫儿非常不高兴地松开了他。
小孩很听话地站在林甘身前,林甘握住他的手,“你叫黄雀儿对吧?”
黄雀点点头。
林甘用手压住他的手,把嘴里的东西吞了下去,看起来不是很认真的样子。
随后他把手放在黄雀的天灵盖上,用拇指在他额头轻划一下。
老头有点紧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林甘很快松开手,拍了黄雀一下,“去玩儿吧。”
黄雀赶紧跑到爷爷的身后藏起来,偷偷看着他们。
“怎么鸟道爷?”老头问道。
“没事,”林甘抱起酒坛子灌了几口,“小孩以前被残魂附身了,现在已经不在他身上。不要吹风,多吃点肉补补就好了。”
“快谢谢道长。”老头赶紧拍了拍黄雀的头。
“谢谢道长。”
兮泊月向林甘耸了一下眉毛,“百鬼洞府学会做好事啦?”
林甘嘴里不停,摇了摇头。
“不清楚,但是确实是附身鬼被收走了的痕迹。”
周丫儿向黄雀轻轻招手,握着拳头,小声说,“你猜这里面是什么?”
黄雀躲在门后面,偷偷看她,不说话。
老头又加了几个菜,兮泊月也不推辞了,看林甘好像吃不饱的样子。
“但是这地方太反常了,”林甘喝了一大口酒,“这里太‘干净’了。”
“什么意思?”
“人死之后。”他慢慢说着,“只有真魂归三途河。”
“三魂,”他伸出三个手指头,“会消散。”
“生魂是往昔,主宰记忆,【明镜转生】会留下生魂,不留下就被忘川洗净。”
“觉魂是当下,主宰意识,我道大成肯定是先有我觉不灭,再有真魂自取。”
“然而灵魂。”
“灵魂是未竟之时,便是一个人的气息所在。人死后灵魂不灭,就会变成鬼。”
黄雀像小动物一样一点点挪到周丫儿身边,想看看她手里究竟是什么,却被她一把抓住,两个人“咯咯”笑了半天。
“坟墓和灵位祭祀的都是灵魂,时间未到或者心愿未了,灵魂就变成了鬼魂,像一个被线抓住的风筝。”
“大部分的残魂都是无害的,但也有残魂会被某些东西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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