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就什么都记不起了。”
“就这么没了？”苏蔴奇怪地说，“你脸上是不是被蝎子蛰了？”
“是的，”泽兰摸摸右颊，触及的是一片金属的冰凉，她苦笑出声，“等我醒来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城里再不允许蝎子出入，而我的脸也毁了，小小年纪就带起了面具。”
苏蔴追问：“没有人告诉你期间发生了什么吗？”
“当然有，所以之后的事情都是别人告诉我的；他们说侍女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倒在地上，脸色憋得发紫，情况很是危急，可她哪知道该怎么抢救，只能匆忙把我抱回了宫殿，叫来大夫，”泽兰低着头有些茫然，“可也许是因为我年纪太小，毒侵入得很快，据说当时已经是一幅将死之人的模样了；他们匆匆叫回了空青，空青大发雷霆，派人四处寻了解□□草给我，然后命人全力搜捕凶手。”
“这么严重？”苏蔴拍拍胸口庆幸道：“毒能解就好……”
泽兰摇头否定道：“我的状况哪是那些药草可以救回的，最后是空青抽出了他百年的修为凝成内丹，让我含在嘴里，我才缓过来的，”说着，她从领口中掏出宓珠，轻轻摩挲，“后来空青将内丹串成了一条项链让我带着，说能保我从此百毒不侵。”
“几百年的修为……那他一定元气大伤吧？”
“这是自然，而且为了我，他化衣到一半硬是自己撕了鳞衣，才提前结束赶到我身边……”
“撕……？”苏蔴震惊地捂住嘴。有常识的人都知道，蛇蜕皮一定要顺其自然慢慢来，如果强制干预或主动帮忙撕扯只会对蛇的身体造成伤害，只有害处毫无益处。原以为城主天生神技蜕皮快，看来十有八九是出了这事后他心有余悸害怕再出事端。
泽兰想点头，又反应过来黑暗如此她哪看得见，于是“嗯”了一声继续说道：“大夫说我是中了蝎子毒，可接连调查了几天都抓不到凶手，空青一怒之下将所有蝎子赶出了地下城。”
“只是赶出去而已？不是灭了全族吗？”
“一开始没有的，”她情绪很是低落，“我一直不敢想象他当时的心情，虽然那时候我缓了过来，但大夫说我被蛰伤的右脸不可能恢复了，他本就生气，如此一来他简直疯狂了，盛怒之下独自一人出城扫荡了一天……”
苏蔴想了想，有些疑惑：“绊你和蛰你的应该不是同一个人，不过我听说城外的动物兽人们与城内居民并不和睦，城民不喜欢你或许可以理解成因为你是外来人，可为什么那些动物兽人要帮着他们来陷害你？”
说到这个，泽兰表示也有些想不通，“那时候他们的矛盾不像现在这样激烈，虽然互不理睬却不至于相互排斥，演变成现在这样我想是因为空青大怒，城民怕担上责任，为了避嫌和逃避责任，所以再也不与外来人交好……”
也有道理，二十年前互不理睬并不代表没有交集，总会有一两个特别的人类或兽人存在，人类世界尚有猪朋狗友，兽人世界未必没有，因为三言两语凑到一起，就这么跨越种族、有了共同语言；亦或者是某个兽人或动物为了讨好人类混迹于城中，主动帮忙做事……但不能否认的是，最后人类为了自保舍弃了蝎族。
“人性真的如此自私贪婪吗？”苏蔴不由得感叹，蝎族之事暂且不做猜测，然鳞衣的事情确是如此，流言四起，为了鳞衣聚众闹事、质疑城主，一件事勾起另一件事，一层浪掀起另一层浪，最后演变成了现在的境地，“不得不说那背后操纵的人实在很会掌控人心，一点点引导他们走到现在的地步。”
“所以城里人对空青本就因我有了嫌隙，鳞衣的事件只是□□，点燃了他们藏在内心深处的欲望和无餍，空青本就淡泊一切，即便看出来了也不会去在意。”说着，泽兰幽幽叹了口气。
“看来哪儿都有这种人，”想起那些人的嘴脸苏蔴就觉得心里很不舒服，“不过鼠妈妈告诉我这些城民不老不死，却是人类，人类怎么可能不老不死呢？你知道为什么吗？”
泽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有记忆以来他们就在这里，我问过空青，可他不告诉我，只说过这城是他造的。”
“这城是他造的……？”苏蔴惊呆。巨大的地下空间，随时辰变换发光的琉璃，不允许外出的地下城民，上千年的寿命，若说这一切都是他造的，苏蔴真说不清楚该信还是不信，一人之力竟如此之大，不禁感叹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突然感觉到身边的人悉悉索索动了动，苏蔴忙问：“怎么了？”
泽兰缩紧了小声道：“我怎么好像听到这墙外边有动静……”
话音刚落，石墙发出嚓嚓声，紧接着轰隆隆转动起来，两人本靠在墙上，吓得猛地跳起。苏蔴拉起泽兰，摸着墙迅速往下方冰棺处跑去，缩起身子趴伏着藏到了冰棺后的石台后边。
两人捂住嘴，就连呼吸都放到了最小声。因为没有点灯火，下面一片漆黑，逆着光看不清来人是谁，不过只有一人。来人也看不到里面，没有贸然往下走，远远只看到石墙处有个高大的身影在朝里观望。
苏蔴心跳得厉害，猛然想起油灯被落在墙边，着急得不行，若是被那人发现了油灯，并想办法将它点燃，那她们在里面可真是无路可逃了。
所幸那人并没有发现油灯，也没有继续往下走，而是左右徘徊了一下，压着嗓子开口喊起来：“苏蔴？泽兰？你们在里面吗？”
这嗓音有点耳熟？
泽兰感觉被握着的手紧了紧，只听苏蔴犹豫道：“怎么听着像仲腆……”
泽兰惊喜道：“一定是他们回来了！”
苏蔴抬手按住她，小声道：“别激动，万一弄错了呢，再看看。”隔得远挺不仔细，正巧石门边的人又重复了几声，两人认真听了一会儿，终于确定。她有些兴奋，颇有种苦日子熬出了头的感觉，拍拍泽兰一同站了起来，朝外大喊。
“仲腆！我们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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