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兰只觉得仿佛看到了圣洁的天神降临,他脚踩祥云飘然而来,身后散发着炫白夺目的光芒。她不禁看得痴了,呆坐在地上忘了该作何反应。
众人僵硬地伏倒在地上。空青一路走近,最后停在泽兰身前,弯腰解下外袍为她披上,捧住她的脸仔细为她抹去泪痕,“莫哭,我最见不得你流泪。”
“空青……”这是她日思夜想、离了一日都不能安眠的人呀!叫她如何不想流泪,如何不想将心中的委屈向他倾诉出来?她“哇”地一声扑入空青怀里,嚎啕大哭:“空青,我好疼……他们都欺负我……”
“不要哭……”空青紧紧环住她,将她的脑袋置于右肩,轻轻抚摸她后脑黑顺的秀发,在看不到的地方沉下脸色,戾气爆生,“他们会为此付出代价。”
虎啸余音许久才散去,众人逐渐恢复了知觉,却趴在地上无一人敢稍作动弹。
空青冷笑一声,轻轻放开泽兰,转身捏住为首之人脖颈一把提起,问:“怎的,方才在外边听着你们嚣张得很呐,为何现在腿软得还要我来帮持一把?”
“城主……不……饶了我……”那人憋气涨红了脸,很快白眼上翻开始口吐白沫,两腿打颤直接尿了出来。
“污秽!”空青嫌恶地摔开手,那人“砰”的一声重重砸到墙上吐出一口浓血,昏死过去。
他挪步,抓起另一人:“还有谁碰过她?你?”说着,扔开一个又抓起一个,“或者你?你?”
没有人敢说话,密室静得只有紧张急促的呼吸声和空青阴测测的质问。
“既然都不站出来,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他瞳孔一缩,内力猛地凝聚,“你们都碰过她!”他大吼一声,张开双臂十指用力地向手心收握,地上的众人突然仿佛失重了一半浮起到半空,任是如何挣扎扭动也只能如风干的腊肉般挂在空气中。
苏蔴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自己也要跟着飞起了,可自己确实还趴在仲腆身上,而仲腆也四肢着地稳如泰山。
突然一道犀利的眼神射过来,她浑身一激灵,发现空青正用蛇眼看着自己。她明白过来,赶紧爬下去,也顾不得脚疼了,晃了两下确认自己的确能脚踏实地,然后一瘸一拐跑到泽兰身边扶起她:“我们先出去。”
泽兰点头,担心地看了眼空青,终是随着一起出了密室。
外面一片狼藉,之前凶猛嚣张的蝎人此时此刻却瘫倒在地上不能动弹,杀人般的眼神直直向两人射来。
仲腆呲它一眼,解释说:“刚刚城主喂了他一口蛇毒,居然没死,不过也只能趴着干瞪眼了。”
两人点点头,看着害怕,干脆找了个桌子在背后坐下等待,眼不见为净。
密室内。
空青忍得额冒青筋,两手控制不住地颤抖:“人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途享安逸必定祸害终身,如今你们怕是太平太久、自取灭亡来了!”
待泽兰等人离去,他大喝一声,两掌猛然握紧,“既然如此,那便来吧!”只听空气中响起巨大的炸裂声,空气被旋转扭曲起来,紧接着是重物落地、城民的哀号惨叫,再最后,是一声剧烈的崩裂脆响。
“喀嚓!”
满是裂痕的冰棺终最终被坠落而下的人砸得四分五裂。
失去理智的人终于回过神来,瞬间收了怒势。他缓缓回身,看着碎裂一地的冰渣和滚落出来的倩影,一时间失了声音。
有伤轻者率先挣扎着爬起,正巧朝碎棺处看了一眼,竟也愣住忘了动弹,“杜……是杜若大祭司!”
“杜若!?”闻声者跟着看去,也不由得喃喃呆立。
一人传一人,千年前被遗忘的记忆犹如洪水一般汹涌而来,众人定在原地甚至忘了呼吸,一股浓烈而复杂的情绪氛围在空气中弥漫开去。
空青单膝慢慢跪下,伸出手却又不敢触碰那美如诗画的安详女子,就这么呆呆地看着,许久才找回声音,低沉而黯哑:“你们终于想起了?”
记忆像刀片一样划过大脑,凌迟着多年来的认知和信仰,城民们痛苦地抱住头大声哀嚎:“不!大祭司!不!不是这样的!”
“杜若弥留之际以自我诅咒逼我出手救回你们,而你们,就是这样回报她的?”空青缓缓起身,将城民一个个看过去,最后看向通道外摄入的光线,淡淡道,“千年来看过的人生百态,竟任谁也终究逃不开这结局……”
通道外,苏蔴听到响声差点以为密室塌了,可回首看过去并不是想象的那样。她正疑惑,泽兰突然惊叫一声,着急道:“是冰棺!冰棺碎了!”
仲腆还未变回人形,前肢伸长伏在地上正舔着伤口休憩,听完后奇怪地问:“什么冰棺?”
苏蔴大致给他讲了经过,不过自己也一知半解,不知由来。“说不定里面是什么重要的人物。”
泽兰心急如焚,站起来就要进去看,苏蔴赶紧拉住她,没注意脚上又崴了一下,疼得直抽气。泽兰忙扶住她,抱歉道:“对不起,你还好吗?”
苏蔴摇摇头,“我没事,你别进去,里面不会有事的,城主吩咐我看好你,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可我……”
话音未落,脚下突然地动山摇,两人毫无防备地撞成一团。
“怎么回事!”
木质房屋在地震中很快摇晃崩裂,仲腆迅速起身将两人叼起放到屋外空地,四肢抓地将两人紧紧护在腹下。
大地仍在剧烈晃动,密室里的人一个接一个慌张地跑出来,惊恐地互相挨住寻找安全感。
空青是最后出来的,他不紧不慢徐徐而出,怀里横抱着一具尚且瘫软的躯体,在门前犹豫了片刻,终是走了出去。
怀中之人离了冰棺,已是一副青紫面色,俨然一副死人模样。苏蔴吃惊地看着,原来冰棺真的碎了,而这女人,真成了个死人。
动摇没有持续太久,当一切归于平静,众人竟抱作一团哭了起来。
大约生命的重要非要到此刻才能有最深刻的体会吧。
等了一会儿仲腆才让开,苏蔴和泽兰搀扶着趴了起来,晃得还有些找不着北。
忽然,顶空竟也传来几声清脆的爆裂声响,射下的光芒紧跟着摇摆闪烁了起来。抬头看去,那自发光的巨大琉璃,竟然在地震中……
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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