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这事情闹得大，虽然政府有封锁消息减少恐慌，但是业内的人基本都知道。不过知道苏蔴是其中一员的人倒不多，院长是个十分友善的人，从黄琦那里知道了她的事后对她尤其照顾，这次跟前辈们去市动物园体检的名额也是院长暗中的，只是苏蔴不知道罢了。
苏蔴对院长尤为感激，至于村庄的那件事他们从来没有在医院里聊过，照理来说不应该有人会知道的，现在张椛突然这么问，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你啊什么，是不是真的呀？”
张椛反复追问，苏蔴嗯嗯啊啊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可她就是不放弃，好在走在前边的李霖发话了：“在后面磨蹭什么？”
李霖是个三十出头年轻帅气的有为青年，院里有不少女生暗恋他，张椛就是其中一个。这么忽然被喜欢的人点了名，张椛的注意力立刻被拉开，哪还记得刚才想问什么，撒了手小碎步就跑过去。
“来了来了！”
前辈们之间的小八卦苏蔴也是略有耳闻的，终于没再被纠缠，她松了口气也跟上去。
进到屋子里后里面来了两个饲养员，李霖和他们交涉了一遍后转过头说：“张椛你和王勤川一组，苏蔴跟我一组，咱们分头完成任务。”
没能分到想去的一组，张椛大呼失落，哀怨地盯着苏蔴好久才舍得挪开步子，与王勤川跟着其中一个饲养员去了他们负责的兽栏。
另一个饲养员领着李霖和苏蔴去了另一边。
他们负责的第一栏就是孟加拉白虎。上来就是珍稀动物，这待遇对于新手简直是天大的赏赐，这可是世界一级保护动物呀。
兽栏里的老虎是单只看管的，苏蔴提着工具箱跟在饲养员和李霖后面。
李霖取了吹管，将麻醉针放到吹管里，熟练地一吹，麻醉针果断命中趴在围栏里休息的白虎，然后收回吹管整理起来。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苏蔴佩服得五体投地，果然是名副其实的有为青年，她感觉自己都快变成李霖的粉丝了。
没一会儿麻醉效果就出来了，白虎软趴趴地伏在地上，脑袋歪斜着，睁着两只铜铃般的大眼望着笼子外的两人，似乎是习惯了这样的体检方式。
饲养员看时候差不多了就开了笼子，走在前面来到老虎身边在它身上检查了一遍，确认老虎没有自主能力之后才叫上两人过来。
两人走到老虎身边蹲下，把体检器材一个个拿出来，先打上疫苗，进行了简单的血压测量、牙齿健康等各项简单的指标，然后要把老虎搬到体重秤上量体重。
全程李霖都低着头做事，话不多，仔仔细细地检查每一个细节并记录下来，需要帮忙时才会跟身边的人说上一句；苏蔴则是负责打下手的，搬老虎时还主动帮了一把。
检查完第一只老虎时饲养员忍不住笑了，佩服地对苏蔴说：“第一次见到新手面对大型老虎时这么淡定的，你不怕吗？”
苏蔴心想：怎么会怕，我可是跟一只更大的老虎天天生活在一起了大半年，况且这都打过麻醉了，相比之下简直九牛一毛的。她谦虚道：“有前辈们在，我还需要担心什么呢？”
这马屁拍对位置上，饲养员笑得乐开了花，但李霖只瞥了他一眼，有点无语的意思。
苏蔴被这眼神看得一愣，好熟悉，好像……仲腆。她望了望窗外的蓝天，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想起仲腆他们了，回到人类世界已经半年，在那边经历的一切仿佛都是在做梦，每天早晨醒来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回想那些经历过的事，遇到过的人，还有陪伴着的仲腆。
她突然笑了一声，暗骂自己怎么会认为李霖前辈与仲腆有相似的地方，仲腆可是个傲娇嘴炮，李霖前辈可成熟得多了。
她这一笑又引了前边两人的侧目，饲养员乐呵呵地与苏蔴交谈，李霖依然没什么表示，看她一眼又继续往前走。
接下来几个兽栏的体检都进行得很顺利，检查到最后一栏的时候她才发现真正艰巨的任务来了。
这是一只体型巨大的纯白色老虎，它不在兽栏里，而是呆在展区的假山上，昂首傲视身边的一切，颇有种王者风范。
跟仲腆……还真有些像呀。
饲养员介绍：“这是我们虎区最大也最珍贵的一只孟加拉纯白虎，性子可傲气了，从来不搭理我们的，不进笼子也不接受我们现成肉类的投食，只吃我们扔进去的活鸡那些，特别享受捕猎的感觉。”说完，他叫来另外几个饲养员过来帮忙。
纯白色的孟加拉虎全世界总共也只有个位数，野生纯白虎几乎已经找不到了，大多都是人工繁殖的，每个国家都将他们视为珍宝中的珍宝。市里有这么只纯白色孟加拉虎苏蔴也是知道的，这可是动物园的大招牌，年年都是宣传广告里的主角。
这么宝贝的老虎自己作为新手真的能处理得好吗？
苏蔴还在犯难，李霖已经去准备了吹管，但是接连吹了好几次都被白虎灵活地闪避了，同时还引了老虎凶狠的目光注视。没想到这么厉害的前辈也拿不下这只虎中之王，周围的人都犯起难来，就连王勤川和张椛也在处理完他们负责的动物后赶了过来。
吹针的人数增加，在密集的针雨下白虎还是不能幸免地中了一针，等药效起来它速度放慢后又吹了几针，这回全数命中了，白虎终于还是倒在了麻醉针下。
进笼后他们把老虎的四肢捆了起来，白虎在接连几针麻醉剂下竟然还不时发出低低的吼声，那蓝色的大眼恨恨地瞪着周围的人，眼里满是防备和愤怒。
其中一个饲养员解释道：“在动物园里呆了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野性十足，每次体检最大的难关就是它了，生怕出点什么问题，几年前体检就有个新手饲养员不小心被伤了手臂……”另一个饲养员戳了他一下，他这才反应过来失言了，忙道：“不过自从李医生来负责咱们园区后就再也没出过问题了，哈哈……”
苏蔴被说得有些心慌慌，这只老虎的体型都快赶上仲腆了，已经不是正常老虎能有的大小，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神经质了，看到这么大的老虎总是不由得想这会不会也是个兽人。
另外两名前辈来了，苏蔴也没有挤进去的余地，只能帮着一个饲养员按住老虎的脑袋防止它乱动，严阵以待。
前辈们手上不停地忙碌，她目不暇接地看着，希望能从中学习一些技巧和经验。可看了一会儿她突然觉得不太舒服，好像有一股强烈的压力笼罩在周围。
一低头，她发现那只白虎正瞪着大眼死死地盯住李霖，右眉骨上有一块新旧叠加的不小伤疤，口中正急促地呼吸，口鼻周围的容貌被气息吹拂而动，不断在她的手上扫来扫去，带来阵阵瘙痒。她难受地别开眼，下意识地送了一只手去挠痒痒。
“吼——！”
就在她松手的那一瞬间，手下硕大的虎头蓦地抬了起来，发出一声长长的嘶吼，直向李霖扑去，李霖眼疾手快，矫健地后仰躲开了攻击。离得近的人全都被震耳的声音刺激到耳鸣，好在饲养员们眼疾手快，忍着不适及时重新按住了虎头，然后用厚布盖上去让它失去视线。
迅速的反应和连贯的动作，躁动的老虎终于被安抚下来，苏蔴心有余悸地站在旁边。差点就惹出大事了……
张椛抽空回头斥了一句苏蔴，然后被王勤川拉回去继续手上的工作，而李霖又给了她一记眼神，一套连击下来苏蔴愧疚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方钻下去。
大家都揪起了心情，生怕再出一点纰漏，好在没再出什么问题，体检完成后饲养员们让他们先出去，然后才拿开罩在老虎头上的厚布迅速跑了出去。
有惊无险，他们总算顺利完成了任务，苏蔴从刚才开始就低着头没敢多说一句话，致力于将自己变成一个隐形人，跟着带头的人去了休息室报备情况、等待园里开车来接。
“我一开始就不答应带新手来了，这猛兽区是新手能驾驭得了的么？小惠也真是的，什么时候不病偏偏这时候病了，是不是故意的啊？好好地给我来这么一下，魂都要吓没了！李医生要是出了什么事看你怎么办……”坐在休息室里的时候张椛的嘴跟机关枪似的没歇下的时候，不停地数落苏蔴，哪还有半点之前拉着她问八卦时的亲昵。
“对不起……都怪我，我给大家添麻烦了……”苏蔴一直道歉。
“没事没事，刚上手不习惯是正常的，现在不都好好的么。”王勤川一边劝张椛一边安慰苏蔴，可眼里还是难免有些不郁，显然对于刚才的突发情况也心中不爽。
张椛那边好不容易被王勤川按下，苏蔴这时已经缩成一团站到墙角里面壁思过了，心想这下完蛋了回去肯定会被辞了，没准还要扣掉所有的工资，本来就在试用期，完了完了……
等了没多久外头来车了，苏蔴还沉浸在悲伤之中，脑袋后边忽然传来李霖幽幽的声音：“走了。”
“哦、哦！”她吓了一跳，这才从自己的世界里跳出来，忙提上工具箱小跑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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