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破晓,雾散云开,明澈缩在地上,缩成可怜的球状,而明清,依旧张扬的站着,鲜艳浓烈,她站的笔挺高跟鞋上两条腿也笔直没有半点褶皱。她在强撑,她瞥了一眼明澈,恨的咬牙切齿但是也多得有她陪她熬过这一夜。
当那红色的灯熄灭,两人都失去了相迎的勇气。
医生是明清的旧识,走上去跟她交代了几句。“不碍事。”那人怜惜着,拍拍手下僵硬冰凉的背。明清僵硬的五官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节奏,她努力了一把,只扯出个难看的笑容。
明澈攀着门框往里瞧,她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到那些仪器的滴答声。
“还不滚。”明清踢掉高跟鞋,冷冷的说。
明澈闻言瑟缩,她依旧垂着身体倚靠着门,仿佛没有那扇门也就没有了她。
“你等我赶你么?”平静淡漠的不像明清。
“姐。。。”怯生生,怯生生。明澈扒着门,手上青筋直冒指节泛白。“阿澄还在里面。”
“噢。。”明清的嗓子哑了,但是她并没有发现,“所以你还有脸见他?”在晨曦的光芒中,她松散的发丝飞落,光影最是无情,一夜霜雪催人老。
明澈不敢言。
她只能在那只笔挺的身影经过时候,捏着她的裙角,迎着她的怒目,低声下气说一句。“求你了。”
明清哄堂大笑。“你要见他干什么呢?让他再替你死上一次?”
肝胆俱裂,喉咙里堵的山呼海啸,居然还能挤出一句话来。
“是因为我么?”
“哈。。。会是谁?还能有谁?明澈,你问这话不亏心?他什么时候想过别人,什么时候想过自己?”明清哈的一声,冷笑连连,人生已经找不到出路,只有彼此伤害才得喘息,那就伤害吧,努力点,至少在现在靠它还能维持着心跳。
“只有你啊,只能是你啊。你是他的天和地,是他活着唯一的期待。你过不下去,他只有死,你受了委屈,他比死更痛苦。为了谁?只能是你!!”
那把冰刀一直插在脊梁,原来它纹丝未动,身体已经习惯了它带来的疼痛,可惜它现在动了,缓缓抽出,然后执剑上扬,从头顶而下,白光闪亮四野清明,她仰着头,看着那剑挟势劈下。
噗。
她啊的一声,连话也说不出来,就痛晕了过去。
而明清,依旧步步进逼,她只需要一个冷笑,一把千年前哑掉的嗓子。“你要见他什么呢?见他为了你那屁大的事情受了什么伤,哭上一场然后心安理得的过你的日子?”
“没有。。。我没有委屈。。。他什么都不知道。。”
“哈。。。真是个笑话。你以为他小就不懂?你关起门来哭了一天一夜,你就没想过,他也可能在你门外守了一天一夜?你抹掉眼泪装没事人,你就没想过,他也抹掉了眼泪,在你面前强颜欢笑?他不知道?他就是知道的太多,这个蠢货。他甚至去买了药,掺在你喝的水里。”
该怎么去描述,惊骇,疼痛,已经太多。惨叫,惊慌失措的惨叫,带着痛号出来,血淋淋的抠出来,甩的掷地有声,心脏紧缩,然后听到血滴在地上的声音。
抱头痛哭,原以为是再不能有眼泪,只是现在成雨成河的是什么呢?伤心从来挡不住,脆弱也从来都只是暂时掩盖。能哭么?再哭上一场,之后呢,麻木,徒然麻木。
“他现在就躺在里面,你还要见么?你要他再陪你死一次么?你是死了,你反正行尸走肉的活下去,你要他陪着你死么?他堪堪十八岁,你若是怜惜,为什么就不能,放他一条生路?”
持戟相向,持剑之人也已泪流满面。
“你现在马上,即刻,滚。滚呐。”那个人也是在哀嚎,嚎的墙体震动弯曲变形。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熔岩一样的疼痛,烫的人失去理智但是一样痛不欲生。
也许有是有人搀了一把,她站了起来,也许一路也是有人扶着,所以她走了出去,也许身边一直有人来去,但是她从来不记得,她只剩一片清明的天空,泛着白蓝的光,也许明澄在那后面呢。
她走吧,她走到哪里去。她已经用尽全力,以为自己这渺小的身躯根本承受不住更多的打击,其实她还是小瞧了自己,这不是,还活着么。
只是冷啊,摄骨销魂的冷。
不在人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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