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寂寂月阑珊,夜如冰泉冷涩凝。刀剑光,人声寒,不知露华浓是淡。
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九舞带着她肯定逃不过海拉苏那帮精英侍卫的追捕,而且更容易暴露,与其狼狈逃跑,不如老老实实的找个地方躲起来,反而不容易被发现。
简兮带着九舞正躲在客栈某处不显眼的柴房里,黑暗的柴房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腐败之气,是暗不见日的潮湿阴冷。
据简兮猜测,海拉苏此时发觉她失踪了,肯定正在暴怒的四处搜寻他们,如果搜不到的话,最迟明天一早便会离开,避风头,所以,只要躲过了今晚,便无事了。
能从海拉苏的手中逃脱实在是侥幸,好在海拉苏自视甚高,根本没有料到她这样的小罗罗会掀起什么风浪,而给了她们钻空子的机会。
简兮从来没有这么期待过黎明的到来。
九舞已经开始打瞌睡了,一夜的奔波是累坏他了,何况他现在只有“五岁”。九舞宝宝紧紧的攥着简兮的手,靠在简兮瘦弱的肩上,打着瞌睡。
肩膀已经僵硬到无法动弹的地步,简兮却不在意,她在思考下一步怎么做。
其一,这里已经被海拉苏跟曲古意盯上了,不管他们到这里是为了什么,还是想达成什么密谋,这里都太危险了,她必须带着九舞尽快离开。
其二,曲古意跟北矣国来往,目的不外乎是谋求皇位,然而他太小看海拉苏了,以海拉苏的野心与抱负,恐怕同样是借曲古意的手,对庆云有所图谋,甚至扩张版图,侵吞庆云。
现下三分天下的局势一旦被打破,天下大乱就成定局。北矣若是吞并了庆云,那拿下祀萧国,也是指日可待了。
海拉苏一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不行!她必须把这个消息告诉曲敛晟!
曲敛晟……想到他,简兮的心就生出一股怯意,这个名字,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在心底发酵成一个酸甜苦涩交混的名词。
他们之间发生的太多了,那些夹杂着伤害、快乐、强迫、付出、甜蜜、不甘、牺牲、愧疚……等等等等东西的词语,复杂到难以辨别,难以承受的程度。
曲敛晟,我们究竟要如何相待?
时间静静的流淌着,寂静到空旷的空间里,简兮第一次有时间静下来思考,那些过去的种种,这才发现,原来,她到这个世界,已经半年了。
心里,仿佛白盛夏雨林里蔓延而上的藤蔓层层纠缠包裹住,充裕到寂寞,复杂到只剩一片空白的月光。
好吧,其实她没那么文艺。只是青春期适时的小伤感。
因为她第一次发现自己,想那个男人了。
有点讽刺。
明明不久前,她才想方设法的从那个男人的身边,从那个华丽的鸟笼中逃出来,还间接的伤害了别人。
简兮你这个混蛋!她在心里狠狠的咒骂自己。
本质上,她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因为没有安全感,所以自己的心只留给自己;因为没有安全感,所以在触犯到警戒线之前,便选择逃离。这些,全都是为了保护自己。
但是现在,她竟然——
简兮侧过头,看着肩上打着瞌睡的少年,撅起的唇角,细细的呢喃着不可辨别的话语,清秀的脸庞上有一层淡淡的月光。她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将些微凌乱的发理好。
闭上眼,静静的坐着,等待月落日升,大地苏醒。
这个夜好冷,冷得透到骨子里,简兮紧紧的抱住自己。
从瞌睡中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堂堂的一片了,难得灿烂的阳光,透过布满蜘蛛网的窗棱里打进来,刺醒了相互倚靠取暖的两个人。
简兮心里好好激动了一番,简兮,好样的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咳咳,某位嚣张的筒子,似乎早忘了,之前的几次大难不死,是不是真的有后福了。
结果证明:NO!
所以当简兮兴奋的拉着九舞走出柴房,寻求光明之途的时候——
她被华丽丽的SHOCK到了。
孤寡伶仃的柴房外,齐刷刷站着两排整装欲发的白衣白衣侍卫,数十把闪亮的刀剑在阳光的折射下,散发着刺目的寒光。
人群自觉的分开两道,将海拉苏迎上前。
一身白色狐裘大衣直拖到地,乌黑色长发在头顶三分之一束成一个汉髻,用一根白玉簪子簪着,飘舞的黑发衬得他丰神俊朗。线条分明的脸上,那双修长的黑瞳,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大海一样的眸子里,有着如刀剑一样的锐利。
对上那双眸子,简兮下意识的脖子寒了一下。
九舞宝宝揉着眼睛,看到这场面的时候,怕怕的拉住简兮的衣脚:“姐姐……”
简兮按住九舞的手,示意他乖乖的,不要轻举妄动,然后走上前,谄笑道:“主子,早啊,散步啊。那小人就不打扰您了。”说着点头哈腰的拉着九舞就要离开。
一把修长的,锋利的剑,横亘在她细白的小脖子前面,简兮险险的收住脚步,差点就血溅当场,香消玉殒了。
拍拍心跳快要飚上两百的小心脏,简兮“嘿嘿”的朝着海拉苏讪笑着转过头:“主子,还有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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