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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善恶(1 / 1)

“张二狗来啦!”被几百个家丁围起来的人群中,一个面黄肌瘦的高个男子看到叶书丞紧随着一个捕快,朝破庙的方向过来之后,大声喊道。

攒动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有几个单子大一点的壮年大汉走到了人群前面,看样子是要保护一下身后的老弱妇孺,只是愤怒的脸上,掩饰不了一丝恐惧,对这个扭动着肥硕身躯,正朝着他们蹒跚的走来的恶霸的恐惧。张府的家丁也是聚拢到了叶书丞的身后,几百人分成两拨,剑拔弩张的对峙着。

走在最前面的小白揉了一下眼睛,说道:“慢慢聊,不就几百人嘛,军爷保着你,没事!”说完往旁边一靠,给叶书丞让出一条路。

“还我粮食!”为首的一个壮汉,大声的冲着叶书丞叫到。

“好!”叶书丞跨出一步,走到小白的前面,无所谓的说道。

那人一愣,脸上的恐惧更胜,见叶书丞往前了一步,腿却不争气的往身后退了一步,但是还是强打着底气,说道:“你说什么?”

“我欠你多少粮食?”叶书丞抬起头,看着那人的眼睛,那人一脸疑惑的说道:“五……五……不对,八十斤!”

叶书丞轻蔑的一笑,随即回过头,对跟在身后的家丁窃窃私语了几句。不多时,数十辆马车停在了叶书丞的旁边,看轮胎在地上压出一条条深深的痕迹,就知道这马车里面装的肯定是重物。

叶书丞挺着肚子,撒手一挥,动作滑稽的让旁边的捕快小白“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叶书丞斜着眼,狠狠的瞪了一下小白,小白捂着嘴,装作打了个哈欠,转过头去继续不出声的笑。

叶书丞觉得,自己难得这么爽快的么,这动作多霸气,有什么可笑的,殊不知,动作是没什么可笑,却是配上他一挥手就扭动着肚皮肥硕身躯,是在是看不下去了。

几个家丁,抱着一堆对的银子,然后扔在两拨人的中间。不多时,中间堆起了一堆如同小山丘一般的“银山”。两边的人都是一脸疑惑,还时不时的窃窃私语,原本鸦雀无声,可以说是剑拔弩张的两拨人,一下子悉悉索索起来,有的指指点点,有的交头接耳。

叶书丞对着刚刚说话的那个人,说道,“八十斤口粮,是吧?你自己过来拿能买八十斤口粮的银子,然后回家去吧!”

那壮汉又是一愣,不可意思的看着叶书丞,脸上的恐惧更甚,脚微微的往前迈出一步,又不知道是该往前走,还是该继续缩回来,脸上的表情既是恐惧,又是喜悦,既是纠结,又是不舍。

“拿呀!你不是说我欠你的吗,现在还给你,你不要?”叶书丞盯着那个壮汉,从他的眼中,叶书丞看到了一丝贪婪在缓缓升起。终于,那人牙根一动,往前迈出了第二部,随后又是一阵犹豫,看了看叶书丞,看到叶书丞回过头去,看着捕快小白,然后又在犹豫之中,迈出了第三步……

叶书丞头来看着那人的眼睛,那人的眼神中,除了贪婪,剩下的还是贪婪。不知怎么的,叶书丞的心中顿时泛起一丝失落。

这第三步迈出之后,那人再也没有犹豫过,看不出一丝恐惧,反而加快脚步,走到“银山”前面,拿了一定银子,然后看着叶书丞,见叶书丞并没有看他,而是和旁边的小家丁说着话,那人又是一阵犹豫的又拿了一定,然后准备起身,正要往回走,犹豫之间,又回过头拿了一定银子。然后捧着三定银元宝,躲到人群后面,是的,他已经淹没在人群之中,找不到了,并没有回到那个可以守护大家的前排。

看着那人的离去,站在前排的另外几个壮汉眼睛放着光,冲着叶书丞叫到:“我一百斤……我一百五十斤……”后面一开始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一些人,也开始叫唤起来。

此时,叶书丞刚刚已经和小家丁打听清楚,按当地粮食的价格,一个定银子,足足可以买五百斤的粮食。所以,当看着那个壮汉捧着三定银子往回走的时候,叶书丞叹了一口气,吩咐了家丁几句,然后就拉着小白,往旁边一靠,问道:“小白,你怎么来了?而且还是这幅模样,那只狗……”

小白一脸无奈,听到“狗”的时候,狠狠的瞪了叶书丞一眼,然后在一次摇头,然后就不说话的看着叶书丞。

轰隆轰隆,十几辆马车上所有的钱财,全部倒了出来。小家丁走到破庙门口,扯开嗓子,叫到:“我家老爷说了,我家老爷从今以后,弃恶从善,过去欠了谁的钱,自己尽数取回……”还没等小家丁说完,几百号人一窝蜂的冲向几座“金山银山”。

正蔑视那群人的小白一个健步飞上前面,穿梭在众人“夺宝”的队伍之中,叶书丞一脸失望的看着小白,心情更加的沮丧,因为他觉得,小白不会是那么贪财的“狗”,它刚刚才有人样,就……

正想着,小白抱着一个脸上挂着脚印和泥巴的小女孩,逆着“夺宝”的人群走了出来,此时此刻,叶书丞才明白自己错怪了小白,从而不敢看小白得意的眼神,转而瞄向那个可爱的小姑娘,但是却掩饰不了自己的心虚,因为在某个一瞬间,他错怪了和他一起长大,一起生活了十二年的唯一的朋友,这种错怪,哪怕是一丝,叶书丞都觉得是罪恶的,是内疚的!

“禽兽!这么小你都盯着?”小白走到叶书丞旁边,放下那个满脸泥巴的小女孩,打趣的说道:“要不是有人告诉我,这个是局,我干嘛不去捞点,以后自己想吃啥买啥,还整天跟着你,啃你喂的骨头?爷,最讨厌吃骨头!”说完小白一不愤的看着叶书丞。

往事历历在目,曾几何时,在山里,叶书丞一脸失落的坐在青石板上,咒骂着师父的刻薄与严厉,一只白色的小狗,要掉了师父的道袍一角,在叶书丞面前晃了两圈,跳到了他的肚子上,然后蹭啊蹭啊,挠啊挠啊,让叶书丞沮丧的脸颊泛起了第一次的微笑……

“老爷,按你的吩咐办好了,差点被刚刚那几个军爷踩死,他们抢了好多!”小家丁连滚带爬的从人群中钻了出来,走到叶书丞面前,擦了擦汗水,然后说道。

“你怎么不去拿点啊?”叶书丞看着狼狈不堪的小家丁,转而看着人群之中,问道。

“老爷,您忘了,出来之前您已经赏过府上所有的人了,小的又没亲没故的,从记事起,除了伺候老爷和被管家打骂,其他都不会!”小家丁一脸无辜的说道。

叶书丞看着这个眼神坚毅的小家丁,又看了满头泥泞的小女孩,又看了看一旁一脸不屑的捕快小白,最后望着那些原本善良淳朴,又或许只是贫穷的时候才淳朴,而现在正在汹涌的抢夺财务的人群。他们相互殴打着,只因为对方手里的白玉价值连城而将对方打到;他们撕扯着,只因为扯掉衣服能多包几块银子,而裸露着曾经羞愧的胴体;他们疯狂着,只因为这些可以让他们一夜之间富有而可以不劳而获整天享乐,甚至卖官鬻爵、强霸一方的黄白之物……头破血流之后,捧着沾满鲜血的财物,他们洋溢着如沐春风的灿烂笑容,美丽的亦或是丑陋的!

善良与邪恶,和贫穷与富贵没有一点关系,只在那人跨出那一步,只在那一个转身,只在那一次汹涌的人潮中。善与恶,只在那一念之间的选择。

最后,叶书丞低下了头,问到:“何为善?何为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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