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飞飞落落,马路上柔软的积雪,被来往车辆碾压着。
一家汉堡店的玻璃窗上,还残存着圣诞老人的喷像,欢愉的音乐和暖气在空气中漂浮着,雪落到玻璃上,化成片片水痕滑落下来。
一位年轻的女孩单手拖腮,独自坐在窗前看着外面,嘴里的吸管发出滋滋啦啦声,下一秒、女孩猛地直起脖子瞪着马路对面,“只见一名赤身裸体的男人,从医院的铁栅栏上翻越而下,左右看了一下,捂着一只流血的手腕,光着双脚,径直向这边快速跑来,马路上半熔积雪被那双赤脚踏在上面,向两边飞溅开来。
女孩偷瞄了一下裸体男的双腿间,然后转过头,用手指着窗外,向周围的食客嚷嚷着:“唉唉唉!快看,外边有个神经病从医院逃出来了,正往这边跑呢,你们快看。”
食客们好奇的望向窗外,.除了落雪,和一辆小车经过,并无它物,女孩也回过头,惊讶了一下,扫视一圈大街后,尴尬的冲所有人笑了笑。
一些食客开始交头接耳的对女孩指指点点,一位看上去很斯文的眼镜男,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脑门,冲着对面的同事点点头。
女孩站起身,轻声的嘟囔着:“你们才大脑不正常,人家本来就看到的嘛!”说完,掀起后背的连衣帽盖在头上,拿起包逃似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女孩看到的裸体男不是神经病,他是一名逃脱犯、“李艺林”,名字普通,罪恶却不小!。
李艺林林通过自残的方式,把自己从监狱送进了医院,在医生为其检查的时候,又从手术室里逃了出来,在翻越了医院围墙后,就直奔一家汉堡店旁的小胡同而去的。
胡同里,坐落着一些老式住宅,迷宫般的地形让李艺林左转右拐的毫无目的可言,在一处拐角那,小心翼翼的探出头,观察着一条胡同,白茫茫的小路曲折向前延伸着,看着空无一人的小径,这才现身出来,迈开双腿向前奔去。
砰……,一声声响从身后传来,李艺林神经反射般的趴在了雪地上,“完了!一切都完了!自己闯下的恶果终归会结束,没想到警察会这么快追上自己。”
几声欢笑从一处住宅里传了出来,接着又是一声同样的声响传来。
抬起头向后望去,空空的小巷并无警察的身影,心里暗骂一声“大爷的,还大半个月过年,放你娘的屁鞭炮!”,这才慌忙的爬了起来,消失在小道尽头。
“这样跑,终究不是法,总有被发现的时候,大冬天的,一个连衣服都没有的人,想不惹眼也难,更何况,警察随时随地都会出现。”正想着,一声警报传来,那不是警笛声,而是汽车关门的警报声,应该就在不远处........,“天助我也,现在,成功失败就看此举了!”想到此,奔着声源奔跑而去。
另一处拐角外,一辆面包车就停靠在墙边,一名头戴套帽,嘴刁香烟,身穿绿色棉大衣的胖男正开着门锁,此人应该刚从超市回来,地上的购物袋还印着超市的名字。
“就在胖男推开大门,进入半个身子的一霎那,后脑勺上被重重的一击,胖男闷哼一声趴在了地上,手中的钥匙随手掉落下来。
关闭大门,随手把胖男头上的冒子拽了下来,套在头上,又把胖男翻转一下,解开衣扣,大衣也给扒了下来,正准备解鞋带的时候,一声女人的喊话传了出来,李艺林急忙抓住胖男的鞋子拽了拽,没能退下来,只好迅速捡起钥匙,冲到外面,把大门一锁,捡起地上的超市购物袋,发动面包车,驶离了这个地方,此时一个女人的呼救声传出老远。”
拐了几个弯,一条马路出现在眼前!路上的积雪影响着车速,一辆警车鸣着笛从对面驶过,李艺林一只手放在耳朵上,装作打电话的样子,捂住半边脸,从后视镜中看着远去的警车。“看来大道是不能走了,估计现在整个城市的主要出口都被布置了关卡,检查过往车辆,来抓捕自己,车子的目标太大。”想到此方向盘一打,向一条小道驶去。
上天似乎有意帮助自己一样,把风雪强度加大,把车停在郊外的一片枯树林里,开始搜寻对自己有用处的东西,车内除了一个打火机,几枚硬币和一把螺丝刀,其它就只剩下座椅,随手把座椅上的座套给扯了下来,裹在通红的双脚上,购物袋里简单的看了一下,有瓶白酒,还有火锅一类的调料和菜肴,心中短暂的激动了那么一下,有吃的并不代表自己就能活下来,现在最紧要的是,找个隐蔽的藏身点,随手打开车门,身影很快淹没在风雪中。
“野外,寒风带着特有的哨音,夹带着大雪飞落大地,密集的暴风雪让视线只能穿透一臂的距离,一个身影弯着腰,顶风奔跑着,雪地上留下一串脚趾的印记,身前的大衣已经粘满积雪,风有时会吹起大衣的一角,露出空荡荡的下半身,头上的温度融化掉了积雪,丝丝热气混杂着汗水,流到面颊上。
伸出手,抹了一把双眼,努力看着地面,积雪已经让自己分不清哪里是路,哪里是坑!鼻腔、喉咙、胸部,由于剧烈的运动,加之长时间的吸入冷风,如同堵塞了多个‘鸡蛋黄’一样,变的干涩、气短,呼吸一点都不顺畅。
停下身子辨别了一下方向,方向感此时已经失去了意义,只能凭直觉摸索着,手中紧紧握着一把螺丝刀,这是唯一的防身武器,也是准备给自己一个痛快的利器。
“从医院逃脱,到现在,已经过去七个小时了,极限奔跑耗费了很大的体力,双脚却不能停下来,要不就只能等着被抓‘枪毙’,甚至连‘抓’都用不上,可以说……直接开枪击毙。”
天色一点点的暗了下来,白茫茫的大地,衬托着黑夜,喘着粗气还在奔跑的李艺林,一个趔趄跪倒在了地上,伸手摸了摸,原来是一个土堆,雪压住了已经干枯的野草,同时还碰到一个圆鼓鼓的东西,随手拿了起来,竟然是一个空酒瓶。
“难道袋子漏了?即使漏了,怎么还把密封的酒都洒光了?”赶紧把塑料袋打开,用手一件件来确认,满满的一瓶酒还在。
苦笑了一下,站直身子绕开土堆准备离去,没走两步再次停住,“这应该是一个坟子!明显的,荒郊野外,一个土堆上放着空酒瓶,那就是为死去的亲人祭祀用的。为何不躲到里面去?谁知道自己会呆在这么个地方,怕、总比死,要强上几百倍!”退了回来,俯下身子用手扒了扒土,土是冻住的,不过手里的螺丝刀可以派上大用场,自己只需在坟堆靠下的地方,挖个盗洞即可,想到这,把购物袋丢在一旁,用螺丝刀开挖着表层冻土。
寒风呼啸,雪花飞舞,黑漆漆的‘野草荒野’上,一个人拼命的挖着一座荒坟,如若仔细去看,还以为是一个盗墓贼发现了什么贵族大墓,殊不知,此坟只有三年的下葬时间,拼命挖土的黑影,也只是为了躲避正义的惩罚,想躲进坟墓中暂住时日罢了。”
八个小时过去了,紧靠螺丝刀和右手的力量,李艺林愣是挖了一条两米深,有上下坡度的盗洞,左手还带着伤不能用力,右手在高强度的运作下,已经变的异常酸痛,他知道,现在不是停下来的时候,想要躲过劫难,就必须继续,再次抬起酸痛的右手,螺丝刀冲着土层戳了过去,这次入土的感觉完全两样,螺丝刀似乎捅到了什么,伸出手去摸了摸,用指甲再抠了抠,那是一种,“只有木头腐烂后才有的感觉。”
慢慢的“一面不知是棺材前部,还是后部的木板出现,棺木外表已经变的潮湿腐烂,用螺丝刀捥了一下,棺木被捥出一个小坑,使劲往里捅了捅,没有捅破!这说明,棺木还没完全腐烂到内部。”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几声狼狗的叫声,李艺林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只能紧张的趴在盗洞中,耳朵搜寻着野外的动静。随着时间的推移,洞外除了猛烈的寒风,再无异样,这才再次动起手,快速的开挖着,求生的欲望带动着剩余的体力。
一面竖着的棺木完全暴露在面前,简单的休息了一下,随手打开那瓶白酒灌下半瓶,这才用螺丝刀沿着棺木与土层的边缘抠出一圈凹槽,感觉差不多了,整个人退了出来,接着反转身子双腿向下,滑入洞中。
微微弯曲小腿,静听了一下洞外,接着一个用力蹬在棺木上,没什么变化,再次倾听了一下动静,然后又一次踹了出去,噗通,那只脚竟然踹空了,收起脚继续踹另一边,一使劲,身子猛地一沉,滑落了进去。
一股发霉、腐烂的气味传来,引起胸部一阵剧烈的咳嗽,迅速用大衣毛领捂住口鼻,蠕动着身体爬了出来,抓起一把雪往脸上抹了抹,观察了一下四周,没什么异常,这才一边拍着胸口,一边狠狠的咳嗽、呕吐起来,此时胸口有一种闷闷的感觉,那是受到棺材里常年封闭的混浊气体影响。
人,从死亡到下葬会经历一系列的变化过程,在死亡几分钟之内,人体首先会肌肉变松,眼球下陷,呈现出一条条的紫黑色线条,几个小时后身体彻底变凉僵硬。
几周后,尸体腐败扩展到全身,由于细菌不断繁殖,菌群会越来越庞大,最终导致人体器官发生消溶,细菌使肺部和消化器官首先消失,而由于嘴部繁衍的细菌通过口腔进入脑部,脑部也开始消溶,之后躯体内的所有器官全部消溶。
外部细菌变化成食肉的幼虫,会伴随细菌侵蚀肌肉,而皮肤的腐烂速度取决于环境的温度、潮湿.随着腐烂过程的持续,最终,尸体会全部腐烂,皮肉消失,接着霉变腐烂的细菌气体会残留在封闭的棺材内部,挥发不出去,活着的人一旦接触到这种气体,会引起呼吸道,大脑与肺部的感染,严重的可能会出现死亡,“一些古代的王侯墓葬,之所以会用大量的活人殉葬,一部分也是利用这种尸气来抵御外贼的入侵。”
好在自己下落的同时,第一时间迅速捂住口鼻,但还是有少量的气体被吸进了鼻腔里。躺下身子慢慢的呼吸着外面的空气,“必须在天亮之前躲藏起来,但还不能现在就进去,要等外面的空气与棺材里面的气体转换一下才行,可时间不等人,自己在外面多一秒钟,就会有一秒钟的危险,”想到此,再次捂住口鼻,头像下爬了进去。
此处应该是棺木的后面,相对要狭窄一点,缓缓伸出手去,首先摸到的是“像棉花一样的东西,继续往前,一直都是棉花一样的东西,不放心的退回洞口,用身子堵住洞口,预防有光亮透出,然后打着了火机,扫了一眼,算是放心了!整个棺材里铺着一层棉被,由于年代过长,只留下发黑长毛的棉花。
首先这要归功于“地区政府的功劳,从很多年前他们就已经开始实行火葬,在尸体进行火化后,死者的亲人们会在棺材里铺上一层棉被,然后把骨灰盒里的骨灰均匀的撒在被子上面,接着在用一床被子把骨灰给盖起来。这和很多城市直接把骨灰盒放在已经买好的墓穴里不同,农村人讲究的是,即使烧成了灰,也要让身体散开躺在里面,做到入土为安。”
还好只是棉花,没有人的骨架,这层棉花下面应该就是骨灰,本想在里面转个身子,发现棺材的宽度根本行不通,无奈只好再次退出来,退到棺材口的时候,两片断裂的木板一起拿了出来。
“要把洞口堵起来,还要做到不被发现才行,挖出来的泥土也要处理掉,这必需要按照步骤来,首先要把一部分挖出来的泥土,推到棺材里,把腐烂的棉花用泥土覆盖了一层,感觉差不多了,再双腿向下退入洞中,用余下的泥土把洞口堆出一定高度与斜度,拿起两块断裂的木板,在上面敷上一层厚厚的泥巴,然后轻轻的推送到余下的洞口空隙那,接着用洞里预留下来的土,再次把木板堆死挡牢,考虑到自己需要呼吸,轻轻的用螺丝刀捅出一个“有老鼠洞那么大的窟窿,”直到此时才算大功告成,心里一种从未有的安全感从高压状态释放了出来。
土有很好的密封性,地热隔寒等……,蛰伏动物,越冬的地表深度也不过三四十公分,所以地表往下就是一个恒温层,短暂的天寒地冻,也奈何不了两米以下的温度。
棺材里,李艺林翻了一下身子,外面下着大雪,雪可以覆盖住自己的行踪,包括挖洞时候留下的一些痕迹,雪融化了会让土地变得泥泞,被泥土覆盖的洞口在化雪的作用下,会变得与周围的土地一个样子,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留出来的小洞要时刻注意,别被雪给覆盖住,万一自己睡着了,被大雪封盖住,那真的就永远成为这里面的一具尸骨了!所以要不停的查看一下。
这个原属于死人的地方,谁会注意到里面躺着一个活人,警察在最开始的几天肯定会全城戒严,把守个个出口,甚至动员群众的力量,参与对自己的搜捕,在外面没处可藏的自己又能躲得了几天?
多亏了在这个地方摔倒!才有了藏身之地,想到之前自己被一个土堆挡住去路,跪下的过程,李艺林感觉,好像是坟子的主人有意帮助自己,连忙双手合十在棺材里做了一番感谢之语,以求对心里的安慰。
随着身心慢慢放松,心里渐渐的有点起毛,毕竟刚开始自己为了逃命,对自身以外的事情已经来不及顾虑了,但现在,虽然身上裹着潮湿的大衣,但下面却躺着个死人!自己强行打开人家的棺材就已经是不敬了,还要再次压着人家,还有,听老一辈的人说过,有的棺材里会有蛇或黄鼠狼、老鼠等。。,这让那双光脚总有种怪怪的感觉,面对着这种黑压压的环境,想必任何人都会接受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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