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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1 / 2)



第1回《隐龙窟神梦游帝苑_昭德村藏宝遭血洗》

“臭君河,再睡就把你的钱通通扔掉!”

“别……”一听到自己可能有财产损失,荒道边一块高及屋顶、宽可安床的光洁“卧石”上,身穿水蓝色窄袖布衣、扎口长裤和捆带牛皮短靴的楚歌一个鲤鱼翻身就跳起来。借助起身的腾劲儿,又一个翻身跳下卧石,立在说话的女子面前。“把钱袋还我!”

“还就还!我在不稀罕!”身穿桃红色织花纱裙的女子佯怒,把“顺到手”的楚歌的钱袋甩到楚歌怀里。

女子姓“沈”,闺名单字一个“嫣”,小字“依依”。是常驻楚歌所居的昭德村附近的西凉军马腾将军的副将——沈侯,沈将军的爱女。沈嫣长得很漂亮,也很爱美:平时喜欢穿红色、粉红色、桃红色、紫红色之类的红色系裙衫,爱戴红珊瑚珠串成的护额,喜用红色绢绸做成的绢花装饰发髻。她本不住昭德村,但其乳娘黑婶是昭德村人,又加上父亲沈侯所在管辖的小分队常驻昭德村附近,自小时常跑到昭德村玩。与楚歌、韩靖算是青梅竹马。私底下,沈嫣偷偷喜欢乐天派的楚歌。

“君河”是楚歌的字。其父楚谦前些年因为赋税过重、代表昭德村到县衙请命,惨死于贪官乱棍之下,现与母亲楚田氏相依为命。楚父、楚母六年前带楚歌逃避战祸迁居昭德村的时候,楚歌不知是遇到劫匪还是流兵,头部受过伤,昏迷不醒,就这样在床上躺了三年才苏醒。据说楚歌昏睡的三年像是时间几乎停止了,三年没有生长。楚歌醒来后前尘旧事统统不记得了。不过楚歌觉得前尘旧事记不记得都无所谓,就算是想起来也不会对自己有太大影响,毕竟日子还是要照常过的。这个乐观的孩子其实人品很不错,还长的有点小帅,在昭德村颇受小萝莉们喜欢,不少小女孩儿都喊着“等我长大了就嫁给君河大哥哥……”什么的。就是跟老是钱过意不去,干什么都不忘“挣钱”,据说连他时常传窄袖短衣、一头直顺而乌亮的头发通常简单地用水蓝色布条绑在脑后的打扮是为了方便干活挣钱。因而得了“钱鬼”这一绰号(沈嫣取的)。

韩靖,字“苍斐”。原本是徐州人士。三年前曹操为报父仇血洗徐州,其叔父韩重散尽千金。却也只就出韩靖一人,带他避世于昭德村。不想,韩重难耐西凉之气候,不久便病逝了。虽然韩重和楚谦都不是昭德村土生土长的人,却也帮过这个村子不少忙。先辈积善福,后人得荫庇,韩靖和楚歌虽说是孤儿,但平日还是颇受村子里的人的照顾。但因为经历了战乱,韩靖一直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够通过努力,平定这场给百姓带来痛苦的灾难,为天下的百姓创造一个可以安居乐业的生活环境,所以他奋发读书,学习各种文韬武略、治国安邦之道。也因此被沈嫣取笑别名“书虫”。但他乐意当她的“书虫”,谁叫他喜欢她呢?

楚歌接住沈嫣丢过来的钱袋,立即打开,一个子儿一个子儿细细地清数着:“一、二、三、四……还好,口袋没破,钱也好好的躺着……”

“哼!终于肯起来了呀?”沈嫣娇嗔道,“钱鬼就是钱鬼。想发财还在这贪睡?眼看天都快亮了,别磨磨蹭蹭的了!”

“依依,你……”楚歌吃惊道,“你怎会知晓的?”

嫣冲楚歌眨巴眨巴她纯如黑潭水般的水汪汪的大眼睛,道:“十年停止一次的风沙;十年开放的废坑道路,这么终于的大事我怎能错过?”

楚歌欲哭无泪,拉着韩靖悄悄问道:“苍斐,不是说好别告诉依依,你怎么……”

“对不起,君河,”虽然仅是一身黄褐色粗布短衣,却难以掩盖一身儒雅气质的韩靖握紧好不容易才从沈嫣手中求回来的书籍,抱歉道,“我瞒不过她。而且依依她抢了我的《六韬手札》,直嚷着要撕掉,我只好……”

于是,楚歌试图劝诱沈嫣回去:“咳,依依,你听我说,你刚刚才和沈侯将军到昭德村,应该好好休息一下才是,何况这里这么危险,你……”

“行了行了!说到这就行了。下面的话我可不想听。”沈嫣不耐烦了,反而贼笑着威胁楚歌:“听说君河你……是瞒着楚大娘,从昨晚就偷偷溜到这守着的吧?要我回去可以,我这就去找楚大娘泡茶去!”

“等……等等!”看着沈嫣怄气地将身体转向回昭德村的方向,楚歌怕极了,急忙留住沈嫣:“依依,依依!有话好说……我刚刚是开玩笑的。”

一听自己的目的已达到,沈嫣立马眉开眼笑转回身,问:“哦,原来是我误会了呀?那我可以去废坑啰?”

“这……”虽是不情不愿,但楚歌只好默许。心里嘀咕道:“我要是现在被逮回去,九成九会被拿锅砸脸、拿罚站当吃菜、十天十夜不准睡在炕上吧……不,说不定这回连房子也保不住,虽说房子拆了还可再组,但我可不想再让村里的人笑上一年……”于是楚歌对沈嫣道:“那……就有请依依小姐与鄙人一起前往废坑。至于依依小姐的安危,就由苍斐誓死保护……”

“这个……我……”韩靖一听由他保护心仪已久的沈嫣,顿时脸红了。

这还差不多,但我要你保护!“沈嫣对楚歌说,”不是有个人一天到晚自吹武功高强?我今天偏要你保护。苍斐,我们走!“说着,她拉起韩靖的手,往废坑方向走去……

此时天还蒙蒙未亮,韩靖和沈嫣的视力都不如楚歌,便由楚歌带路。走了好一阵,走在队伍三人前方带路的楚歌才道:”到了到了,应该就是这一带了“。

大家左右张望,沈嫣突然惊喜道:”哇,好漂亮的花……“废坑一带黄沙满布,一片荒凉,路边突现一朵红艳艳的花朵,妖冶鬼丽,实难叫天性爱美的沈嫣美女不动心。她走过去,欲采摘这朵开放在寸草不生的沙漠中的娇艳的花朵,却不想,差点被不知是何毒物咬了一口,吓得她直尖叫。

”依依!小心!“韩靖立马拉过沈嫣,将她拉到身后保护着。

”原来是用花来迷惑人的沙炎蛇!“看清是何毒物,楚歌反而高兴,”这下咱们可是遇到宝了。“他利用沙炎蛇的注意力还停在韩靖、沈嫣身上的空档,悄声来到沙炎蛇身后,雷电般伸出右手掐住沙炎蛇的七寸,接着,左手伸进左侧腰侧的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割下沙炎蛇的头。”发啦发啦!这沙炎蛇的蛇胆卖给药铺能赚三十文钱呢!蛇肉可以买给蔡婶泡酒、蛇皮可以卖给黑叔包胡琴……“沙炎蛇还未抓到手,太有经济头脑的楚歌心里就已经开始盘算要怎么将它卖掉了。

”嘿嘿,怎么样?“楚歌拿着气绝的沙炎蛇问韩靖和沈嫣。

”甘拜下风。“韩靖答道。韩靖和楚歌是一同跟着村里的猎户、偶来昭德村帮忙的各位军官将士学习武功剑术、兵法布阵的。按理说,两人的剑法应是不相上下的。但在刚才,韩靖面对沙炎蛇仅是与它对峙,却惊吓的大脑空白,来不及有收拾毒蛇的反应。反而楚歌灵活通便,知道绕道蛇后、打蛇七寸。就临危反应这一点,韩靖确实不如楚歌。

”那,依依,你喜欢这朵花吧,给你。“楚歌这个木头脑袋很不解风情地把手上还在滴血的花朵状的沙炎蛇头递给沈嫣。沈嫣立马嫌恶地推掉:”呀!好恶心!君河你快把它丢掉!“沈嫣手中葵扇一扇,差一点就把楚歌手中血淋淋的沙炎蛇头打掉在地上了。”好险好险,差点就给碰掉在地上……依依你不懂……就算你不喜欢这花了,这蛇头可也是宝贝,至少值整整十个钱呢!“

”哼,钱钱钱,要我说啊,与其当个有钱人,还不如当个英雄!“说着,沈嫣面露憧憬之色:”想想,要是又一个英姿俊朗、相貌堂堂的少年将军,骑着白马迎面而来……“说着,脸上浮现出普通思春少女特有的玫瑰色的娇羞,”然后亲自为我穿戴上翠镶珍珠、红彤羽衣、及白玉牡丹冠……你们说,这该有多浪漫啊……“

”英雄也是要花钱买衣服啊……“偏偏楚歌这时候又在不解风情地算账,”马要钱、车要钱、食物更要钱,没有钱,英雄也威武不起来……更何况等我赚了大钱,想要什么不就都有了?“

”……“韩靖有点小吃醋,但看见楚歌手上的沙炎蛇头的确有价值,道:”钱的事咱们待会再谈。这朵沙蛇花又大又漂亮,丢了实在可惜。不如让我想个法子把花取下来保存吧。“

沈嫣一听,顿时高兴地对韩靖道:”真的吗?苍斐,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啰!“

”嗯!“韩靖看着沈嫣轻松的表情,答应她。

其实楚歌心里对沈嫣也是有好感的。不知为什么,看着沈嫣穿着偏红色的衣裙、带着红珊瑚护额的装扮,他就有一种似曾相识、恍惚见到梦中情人的感觉。他和韩靖情同手足,称兄道弟,两人很默契地不去为了沈嫣明争暗斗、争风吃醋,只是三人一起学习、探险、游玩……但求某一日,沈嫣能在他们俩中选择……届时,落选的那个人会衷心地祝福他们……

”嘿嘿,差点忘了正事!“楚歌转移注意力道,”看着这门,我的心真是越跳越快啊!如果这次发了,咱们三人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他带头,往废坑入口前进:”快走吧。“

一阵风沙吹过,空气中隐隐约约有一声兽鸣似的啼叫。

韩靖止步,侧耳细听:”等等,你们有听见吗?刚才出现的声音……说不定真的有怪物守在里面!我想,不如再多问问村里的父老乡亲的意见,再进入去不迟。“

但是,好不容易到了这里,眼看未知的宝藏即将到手,钱鬼楚歌说什么也不甘心:”我们都来到这里了,苍斐,你书念那么多,不会真的相信村里麻子六胡诌出来的那套说辞吧?什么巨龙翻身的声音,我看他是前阵子去了京城一趟,便和京城里的人一样想龙想疯了吧?别蘑菇了,咱们快上前看看。“说着,他就往数十步远的废坑口走去。

没走近没发现,废坑口有条断崖,距离不大,却也不小,恐怕需要搭座木栈才能通过。楚歌看着面前即将到手的宝藏不能到手,心里很是失落。狠踹脚边的石子儿:”可恶……都已经到这里了……“

”君河大哥哥,君河大哥哥……不好了呀,不好了呀……“身后跑了一个白白胖胖、虎头虎脑的小弟弟,唤楚歌道,”君河大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呼,呼,呼,呼……“

歌他们转身一看,原来是同村的留守儿童——瓶儿。瓶儿的母亲在生他的时候就死了,父亲早些年被征夫上了战场,从此音讯全无,靠年迈的爷爷拉扯。这瓶儿长得甚是可爱,大大的双眼水汪汪的,两边的脸颊红彤彤的,像熟透了的苹果,惹人忍不住想亲上两口。在加上瓶儿被爷爷管教得很好,是个人见人爱的乖宝宝,君河他们都很喜欢他。昭德村穷,请不起教书先生,楚歌平时有空,就交瓶儿认几个字,或是几句诗书,所以瓶儿一向很粘楚歌。”瓶儿,你先别急,有话慢慢说。

“楚大娘……楚大娘她……突然昏倒了!而且一直没有醒过来!本来我还在和她讲话的……”不知是不是跑得急了,瓶儿脸很红,说话断断续续的,“总之,君河大哥哥你快回去看看吧。”

“怎么可能?娘她一向身体健壮的……”一听母亲有病,楚歌很是紧张,什么洞窟、什么宝藏统统抛到脑后。韩靖、沈嫣也很是担心一向待他们不错的楚大娘的身体,也劝楚歌赶紧回去。楚歌回头看了看洞口,虽遗憾里面的宝贝,但钱以后还可以再挣,娘却只有一个。

昭德村地处西凉,隶属于威武县的管辖范围。村子耕地贫瘠、村民也贫穷,但民风很淳朴。在这个动荡的东汉末年,抛开偶尔的战乱、疾病和饥饿,仍然勉强算得上是一片世外桃园。

楚歌一行人回到昭德村时,天已大亮。心忧母疾,见了村民也只是点点头打个招呼就匆匆赶回家。到了家门口,楚歌不知为什么,突然止步,踟蹰不前。韩靖便问:“君河,怎么了?我们赶紧进去吧!”沈嫣也道:“是啊,你在磨蹭什么?一路上猛叹气,表情又奇离古怪的……”

一直感觉不对劲儿的楚歌这才解释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罢了先进去看看再说。”

楚歌刚推开家门,迎面一记平底锅底,“哐堂”一声,砸在脑门儿上。(该段剧情颇似《仙剑奇侠传》里面李大娘砸李逍遥的一段,没玩过《仙剑》的读者或是可以参考《喜羊羊与灰太狼》里面红太郎砸灰太狼的片段。)

“哎呦……痛、痛、痛痛痛……痛死我了……娘~你不是生病昏倒了?怎么还有力气揍人?”

“臭小子!我若不用这方法,你会知道回来!?昨夜连饭都没煮,就给我去外面鬼混!”楚母田氏怒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去哪里,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就想拉着依依和苍斐陪你去废坑送死吗?”

“娘~我只是想多赚些钱回来孝敬你啊~”楚歌一脸委屈像,声泪俱下解释道,“你每天都要吃上两碗稀粥、五个地瓜和一盘炒豆才会饱肚,我当然要想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还敢啰嗦!把昨天赚的钱交出来!”

楚歌不情愿地交出放在身上的钱袋,表情抽搐地说:“……娘,就这些了。”

“就只有这么一点点?!”田氏不相信地举起平底锅,做出正准备再度“问候”一下楚歌的头的样子,“威胁”楚歌:“你要是敢欺骗我……”说罢,“哐堂”又一声,平底锅如敲木鱼一般,准确无误地再度“亲吻”了一下楚歌的脑袋,打得楚歌一瞬间头昏眼花。“是真的是真的,不信你问苍斐,我可是一枚也没用掉,昨天到现在还饿着肚子呢……”

韩靖立马很有默契地跟田氏解释道:“大娘,君河不会骗你的……”

“哼,全部给我拿来!”对于这些小屁孩儿玩的老套至极的小手段,田氏早已免疫。楚歌很不情愿地交出藏在身上的钱袋,心里悲伤如见死神。田氏收下钱,训道:“有空去废坑摸鱼,还不如去村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工作可做!昨日沈侯将军远来村里巡扎,你和依依回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忙可以帮的。今天要是没给我赚个十钱二十钱回来,就给我睡到门外去!”

“是……”楚歌欲哭无泪地回答,表情衰的如同秋风中即将吹落的枯叶。

答应了老娘要出去挣钱,楚歌一行人便出去了。一出家门,韩靖就对楚歌和沈嫣道:“君河,我先回屋将沙蛇花处理一下,一会儿就到沈侯将军那儿与你们会合。”

“苍斐,你要快点来哦!”沈嫣道。还纯真烂漫的她还是觉得三个人在一起回比较好玩。

韩靖先行离开后,楚歌和沈嫣便向沈嫣家走去。路上遇到村里超级迷恋楚歌的小萝莉——连小妹,这小萝莉是村里平素最爱嚷嚷“长大了要嫁给君河哥哥”的,看见沈嫣每次一来昭德村,就把“她的君河哥哥”给“霸占”了,心里就醋溜溜的:“君河哥哥,为什么你和沈姐姐那么要好。那么究竟是什么关系啊?”

“这……”楚歌有些脸红,也有些担心过于诚实的回答会伤害小妹妹幼小的心灵。以往连小妹在发表她长大了要嫁给楚歌的决心的时候楚歌都会敷衍“你要长的漂漂亮亮的我就娶你”云云,被当面问及他与沈嫣的关系还是头一次,一时间他还不知道任何回答是好,心里暗道:“臭小妹,问这种问题,叫我怎么回答……”倒是沈嫣有些害羞却又迫不及待地催促他:“嘻嘻,君河,快回答啊!”

“这个嘛……”楚歌突然脑子一转弯,道:“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用问吗?我和依依的关系……当然就像我和苍斐一样啊!”

“哼,死钱鬼!”沈嫣不高兴了。甩开楚歌的手,沈嫣赌着气,加快脚步,往家里走。

“哎哎……依依,干嘛突然走那么快啊?”楚歌连忙甩开牛皮糖似的黏人的连小妹,追上去。

拐过几个村舍间的弯弯的小巷子,没追多远,就看见沈嫣在和井边打水的黑叔、黑婶聊天。黑婶是沈嫣的奶娘,沈嫣每次来昭德村,必会上她家坐坐,或是黑婶上沈府看她。“哎,这不是依依吗?真实越大越漂亮了!”

“奶娘~你别取笑我啦!”沈嫣娇羞,撒娇道,“知道依依来村子也不来看人家,奶娘都不疼人家了……”

“呵呵呵……”黑婶笑道,“我是该去给将军请个安。”

“就这么说定了唷~晚上我要厨房多弄些好吃的,依依好久没赖着奶娘说一整夜的话了~”

黑婶脸笑成一朵花儿:“好好好,奶娘晚些时候就过去……”

“哦,是君河啊。听说你今天跑到废坑那儿去了?”黑叔虽然年近半百,但眼神还很好,一眼就看到楚歌,“那里很危险,就算你想攒钱也别冒险啊!”

“我知道了。”楚歌表面上一副乖乖宝宝的样子答应着,其实心里吐槽不爽:“消息传的可真快……”说完,他拉过沈嫣就走,深怕因偷偷跑去废坑一事再被长辈们训话。

“君河是个好孩子,可惜就是对钱看不开……”看俩孩子跑开,黑叔叹道。

黑婶也不禁唏嘘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要不是咱们村穷、人也穷,他的爹爹就不会被那县令害死了……”

“可不是?”这时,村里手工一流的悦娘也端着一盆子的丝纱到井边打水浣纱,听到二位的话,也同感道。“楚大娘虽然和君河一样对钱锱铢必较,但是听说她绣艺精巧,不输给京城那些师傅,真想知道她是在哪儿学的……”说着,她低头整理起她木盆里的素纱。

沈嫣带着楚歌回到沈府。说是沈府,其实也只是沈侯在昭德村临时住的一座两进两出的小院,不比京城那些达官显宦的宅邸。直奔主厅,倒不见沈侯本人,只见沈侯帐下的一骑兵长——赵亨,像尊泥像一样立在一侧,站岗。

“咦?爹爹不在……”沈嫣大小姐范儿地问这个她一向不会用心记住名字长着络腮胡子的大汉儿:“喂,我问你,爹爹去哪儿了?”

军营生活常常是一年到头见不到个娘们儿,又加上沈嫣本就漂亮,这个赵亨一时便觉飘飘然,心中好不舒爽:“依依小姐跟我说话了!哦~好幸福……”陶醉一会儿,他回答道:“依依小姐,沈将军说他想去村里看看。”这时他狠狠地瞪着楚歌,骂道:“又是你这个穷小子!哼,怎么,今天又来要米要粮吗?我劝你和那个姓韩的,少打小姐的主意,否则……”

“哎,又来了……”楚歌无语,低声问沈嫣:“依依,这个是几号?”

“几号”意思是指这个赵亨是依依的排位第几号的追求者。

“还没在排名之内呢。”沈嫣小脸抽筋道。她喜欢的是英姿俊朗、相貌堂堂的骑白马的少年将军,像这个五大三粗模样的赵亨,她根本才不放在眼里呢!

“不会吧,这么惨……”楚歌说着,以充满怜悯的眼光上下打量了赵亨一番,跟沈嫣打趣道,“我瞧他孔武有力、又是个骑兵长,勉勉强强应该合你的口味吧?”

“胡说什么!”沈嫣生气了,“我的眼光才没这么差!更何况在京城胜过他的人满街都是,要选也不会选他。”

“你们……”尽管是小声地说,赵亨也听到他们的谈话,心里火大,却不忍对沈嫣生气,只把全部的怒火转到一向跟沈嫣交好的穷小子二人组——楚歌和韩靖,两人身上,怒吼道:“臭小子,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却一转头对沈嫣温润地劝道:“依依小姐,你怎能跟这些穷鬼来往?他们两人从以前就一直跟前跟后,接近你一定有别的目的,哪像我……”说着韩靖来了。让赵亨生气埋怨的对象又多了一个。

“依依、君河,我已经完成了。”韩靖因为完成了沙蛇花标本,心里很是开心,笑的一脸春风。这让赵亨心里很是不爽。“原来只要按照书上所说,先泡些醋、再加上些石灰水上面的,就可以讲花制成一个完美的标本。”

“真的吗?苍斐你真厉害!”听到韩靖的好消息,沈嫣也为他高兴。沈嫣为韩靖高兴,这让赵亨更不爽了。

“不,依依,除了文韬军略之外,我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呢!”韩靖谦虚道。这让赵亨越来越不爽了,心里吐槽道:“穷小子,得了表扬还装谦虚!就会讨好依依小姐的欢喜……”

“你们两个,臭!小!子!”赵亨怒极,眼看就要对楚歌、韩靖二人动武。

还自顾自乐的韩靖此时还不明白赵亨肝火如此大的缘由,还一头雾水地问道:“这位大哥为何动怒?君河,莫非我进来的不是时候?”

“不,时间刚刚好。”楚歌嬉笑道。以他们俩的武功,跟一骑兵长单打独斗要获胜可能还很悬,但兄弟联手、再加上沈嫣,对付区区一个骑兵长来说,还算是绰绰有余的。

“可恶!臭小子,居然不把我放在眼里……我要你们吃不完兜着走!”说着,双手举起长矛,对着楚歌、韩靖。

“知道了,知道了……”楚歌对嬉笑道。他一点也没有危机感,因为他知道,马腾将军率领的西凉军军纪严明,在沈侯帐下也是如此,绝不允许帐下士兵随意伤害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这个赵亨已经是骑兵长了,多少也算是个老兵,不可能不知道军纪的。他现在举起长矛最多像老样子那样,做做样子,假把式地挥舞几下,算作“切磋切磋”,绝不可能伤害他们。这不,他还“临危不乱”地跟沈嫣开玩笑:“喂,依依,说实在的,你这次回来……该不会又有一牛车的婚事要躲吧!”

不说还好,一说沈嫣就生气:“哼!还不是爹爹害的……一下说这个少年英俊拒绝可惜,一下赞那个武勇兼备才华横溢,老是不懂推辞。烦都烦死了!”

韩靖苦笑:“沈将军也许真有自己的想法吧?”

“苍斐你还说!”沈嫣对韩靖嗔怒道。

“你们!”赵亨气和。

楚歌对赵亨嘻哈打笑道:“嘿,别生气、别生气,我们这就来陪你过招了。”说着,他和韩靖很默契地各自从门角轻车熟路地拾起一把两尺半长的练功所用的木剑,看来这样的事不是一回两回的了。“那照例,苍斐,你攻上盘我攻小盘,依依随意!”

楚歌的剑术——御天剑是在失忆前就会的,所以他也不记得自己是在何时何地跟何人学习的。爹娘没告诉他,楚谦逝世后,惧娘的他又不敢跟楚大娘问及。他也只算作是幼时跟亡父习得的吧。而韩靖的剑法——游龙剑舞,是跟据书上的描述,加上楚歌跟他一起推敲、军队里会剑术的士兵长们指点,自己摸索着学的。沈嫣虽说是女孩子,但好歹父亲是将军,从小在军营里跑大,就算沈侯不教她武功,但从小见将士们操练,多多少少会一些防身拳脚。这三小屁孩儿从小一起玩,一起探险,再大点武艺精进了就想找士兵们“切磋”。沈侯不准他们跟将士们打,他们就故意找茬、激将,逼将士们跟他们打。这样的事早就有过好几回,只不过都是瞒着沈侯干的。

赵亨岁举着长矛,但也是最多用矛未打,矛头锋利那头,他还是没有拿来跟他们玩儿。赵亨虽孔武有力,但武功根底不足,面对三个敏捷灵活的小孩子,又不敢动真格,一会儿就败下阵来。喘着粗气,哼哼:“呼呼……臭小子……竟敢得罪我们骑兵队……依依小姐,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打败这两个穷鬼骗子的……”说这话,好像刚才跟他动手的就只有楚歌、韩靖二人,没有沈嫣似的。

“住口!你敢再说君河、苍斐他们是穷鬼骗子……”沈嫣生气地威胁赵亨道,“我就叫爹爹降你的职!”

恰逢此时沈侯将军巡村归来,“发生何事这般吵闹?!”一声威严的轻喝。沈嫣立马小女孩儿气地奔过去,扑进父亲怀里,撒娇道:“爹~他欺负我~”

对刚才的事尽收眼底的沈侯怎能不明事理?可又对因幼年丧母沈嫣而被他宠溺惯了的沈嫣没办法。只好对赵亨道:“唉,赵亨,你先退下吧。”沈侯都发话了,赵亨只好退下。沈侯骂也不是打也不是,只得唉声叹气地劝沈嫣:“依依,你又瞒着爹跑出去了!一个女孩子家,整天往外跑成何体统,你知不知道爹有多担心!”

对付这个下士面前说一不二的将军老爹,做女儿的沈嫣自有一套办法:“爹~你别生气嘛~爹最疼依依了,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责骂依依吧~”

“你!”沈侯的憋在心底的怒火一下子就被扑灭了,“真拿你这孩子没办法……”他转头对上前一步的楚歌、韩靖道:“苍斐、君河,你们来的正好,依依这孩子是不是又给村子添麻烦了?”

韩靖客气道:“沈将军太过客气,我们村里偏僻,一切安危全赖马腾将军与您的照顾,将军今日难得来村里巡扎,不知道有没有我们帮得上的地方?”

“我日前去了一趟洛阳,朝廷打算重新编查全国各地人丁以做参考,如果你们现在手边无事,就帮我确认昭德村村民的名字吧。”

“这简单!报在我身上!只不过……”楚歌满口答应,但仍不忘跟沈侯问清楚劳务费问题,“咳,娘亲还在家饿着肚子……”

沈侯平素也心知这俩没有爹的孩子过日子艰苦,这次跟往常一样,很是爽朗地给出高于常人的价钱,道:“哈哈哈哈……只要你们详实完成,我会给你们五十钱,等会儿手下的兄弟也会将一些米粮鸡只分派给每户人家。这是昭德村的名簿,你们拿去吧。”说着,也顺带把昭德村的名簿交给楚歌。

其实昭德村留守的人丁不多,这些年朝廷无能,社会动荡不安,各地军团割地为王,连年为争地盘发生征战,年轻力壮的不是被征作劳夫,就是到各军队当兵,就算剩下些侥幸逃脱征夫命运的,也多半逃到某个山寨当土匪或是到长安、洛阳一带讨活口。像瓶儿这样的留守儿童,昭德村还有很多,洪小弟也是其中之一。洪叔在楚歌还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时候就被征走了,楚歌并没有见过洪叔本人。楚歌在确认昭德村人口的时候,因家中贫困长期饿得营养不良活似小萝卜头的洪小弟却很乐观,还与楚歌嘴贫打趣:“嗯嗯~这是勤奋用功的洪小弟。”

“君河哥哥,你来的正好,这是上个月跟你借的盐……”

“哦,真懂事,这次怎么这么快就还了?”

“嘻,因为我想顺便跟君河哥哥借点酱油……”

好一个聪明的小鬼头!

连沈嫣也忍不住笑道:“呵呵,这就是所谓的‘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吧?君河,洪小弟倒是把你教他的东西实行的很彻底啊!”

楚歌也笑道:“死小鬼!学这么快,君河哥哥就快没底可教啦!”

“君河哥哥,我一定会把你教的一切谨记在心的!我以后也要做英雄、赚大钱!”洪小弟继续发表他的豪情壮志道。

楚歌点点头,夸奖道:“好好好……孺子可教也!”

“我也要娶依依姐姐为妻!”

韩靖不乐意了,现在除了楚歌,他又多了一个潜在的情敌、竞争对手!但他欲言还止,刚开口,连个音也没发就闭嘴了:“……”

倒是楚歌嗔了一句:“臭小鬼!敢跟你师傅我抢,你不想活了?”

“哟~李姐、洪婶,你们还是一样精神!”

“君河,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啊?”看到楚歌拿着卷竹简到处清点昭德村人口,李姐忍不住问道。

“是昭德村的名簿啦~”楚歌解释道,“朝廷打算重新编查全国各地人丁,所以我正帮沈侯将军清查我们昭德村的人口!”

“原来如此,”李姐明白了,单又不禁担心起来,“该不会……又要徵兵吧?咱们昭德村……唉~”

话已至此,一旁的家有征夫的洪婶也无限感慨,只能劝渐渐长大成人的楚歌道:“我说君河啊~别老是往外跑,有机会该多陪陪你娘~”就怕哪天你被徵兵走了,就没机会了……当然这些话不敢、也没有当着楚歌的面讲。

这时候还天真的楚歌心里想:“我不往外跑,生命才有危险啊!”

看着心思单纯的三孩子活蹦乱跳走远的背影,李姐小声哀叹:“自此楚大叔过世后,这村变得比以前更穷了……”

洪婶也苦叹附和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威武县的县令这般蛮横,楚谦只不过不愿他将咱们的税粮拿去升官、对他说了几句道理,就被毒打致死……”

聊到这里,心地善良的李姐唏嘘不已:“唉,可怜楚歌与田氏两人相依为命……”

楚歌三人来到村口的蔡婆婆家。

“这是蔡婆婆……”

蔡婆婆一个人住。蔡婆婆本来有个儿子,叫“蔡耗”的,但十年前就被徵兵去打仗了,到如今生死未卜。菜婆婆如今年级大了,腿脚越发不好使了,时常需要楚歌帮忙料理点洗衣服、砍柴什么的粗重活计。本来每次都说要算好工钱的,但家里穷,老是赊欠着,楚歌有时候嘴上说说,但还是不会催逼老人还钱,每次赊了账,第二次还是会勤勤恳恳地帮蔡婆婆干活。

“哎呀,是小君河和小苍斐啊~来得正好,可不可以帮婆婆洗衣服打柴采药啊?婆婆会给你们一些好处的……”

一向斯文的韩靖客气道:“婆婆,您别这么说,有什么需要苍斐帮忙的尽管说。”

相对现实的楚歌心里哀叹:“喂,苍斐你这个烂好人,帮人做事可以,但可不能不拿好处啊!”他要和蔡婆婆问清楚这次的活计:“咳,婆婆,这衣服和柴……”

“喔,不多不多,这次衣服只有七天份,柴火只需五斤,至于药嘛~喔呵呵,多多益善、多多益善~”

“婆婆,这点小事帮您代劳是没问题,只要您别忘了,给我们点……这个……”

“嗳,君河啊,婆婆跟你打个商量可好?等……”

“等你家的小耗子光荣归来,你就会把积欠的银两一起给我是吧?”楚歌明白,这次还是会做没有报酬的义务劳动,但还是嘴上说说,下次来还是会继续热火朝天地做义务劳动。

“呵呵,是啊、是啊……然后再……”

“然后再给我们一头羊和三只母鸡~”楚歌背书一样说道。

“喔呵呵,小君河的记性真好,不像婆婆年级大了,事情总是记不住……”

楚歌心里哭笑不得:“这来来去去的几句话都听了两年多了,我还背不熟吗?两年总共是七百三十天,一天五钱,七百三十天是三千六百五十铢钱……听说蔡耗叔从军也去了十年了,我看恐怕……唉唉唉,我的头好昏……”

沈嫣倒是本着一种助人不求回报的态度对菜婆婆说道:“婆婆,这事君河会帮你做的,你先去休息吧,钱晚点给也不要紧,君河不会和你计较的。等东西齐了,我们再送来给你。”

“好好好,还是依依乖。”

“什么晚点给也不要紧,君河不会和你计较的……依依,你倒会做顺水人情~”楚歌心想:“你们俩是老天派来故意整我的吗?”

“别这样嘛~君河,反正你和苍斐两人一起做也不会花多久时间,要不,回头我炖只鸡给你们吃。”反正她大小姐不愁吃穿。跟她谈钱就显得俗气了。

而韩靖往往是向着沈嫣说话的,换楚歌的话来说,他们俩是“一个鼻孔出气”的:“依依都这么说了,君河……”

“行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那晚点你洗衣、我劈柴,这总可以了吧……”

因为今天的工作量增加了,楚歌不得不加快脚步,好早些清点完人口,再帮蔡婆婆洗衣、砍柴……

“这是老当益壮的彭大叔。”楚歌在名薄上核对信息。

“唷!天下第一有钱人、天下第一谋士!”彭大叔对楚歌、韩靖打招呼道,“你们哥俩儿又在做啥大事业啊?有好处别忘了嘉惠咱们昭德村啊~”

韩靖腼腆道:“彭叔,您别笑话我们了,我们只是在帮沈侯将军清查人丁。”

“啧啧……苍斐啊,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古板了点!不像你叔父韩重一样豁达。只可惜韩重走得早,我还没来得及跟他一起四处云游呐。以后你俩发达了,可不要忘了嘉惠咱们昭德村啊~”

“一定、一定!”楚歌拍胸脯保证。

楚歌三人又来到丁爷爷家。

这个丁爷爷就是瓶儿的爷爷。丁爷爷年纪比蔡婆婆还大得多,家里比蔡婆婆家更显贫苦:蔡婆婆还能勉强干点活,丁爷爷已经是完全丧失劳动力的了。

瓶儿年纪小却很懂事,每天为了照顾爷爷,没日没夜地帮人跑腿攒钱。瓶儿一直在等他爹爹丁翔回来,他天真的以为只要爹爹回来,家里的日子就好过了。但丁翔被征兵打仗去了这么多年,就这样没消没息的,也不知道是不是……

每当丁爷爷忧心儿子的生死时,孝顺的孙儿总会在一旁宽慰他:“爷爷,您别想太多……”而这时,楚歌他们也会在旁说些让老人家宽心的话:“是啊!翔大哥一定会回来的!”

“这是丁爷爷和瓶儿。”楚歌核对这名簿上的名字。

“哦哦,君河啊。”丁爷爷杵着拐杖、弓着背招呼道,“今天看你满面红光,肯定又添了不少收入了吧?”

楚歌欲哭无泪:“丁爷爷您真是爱开玩笑,您也知道,我每天都被娘榨的干干的……哪来的钱在身上?”说的造孽兮兮的,声泪俱下,好不可怜!

“咦?这就奇怪了……我刚才明明听到一枚铜板的响声……”

“咳,您老一定听错了……”楚歌语气干干的,即便是解释也是充满掩饰的味道。

“爷爷听错,我可不会听错。君河大哥哥,瓶儿方才也有听见一声清脆的响声呢!”

楚歌这下已经完全从伪解释变成明明白白的掩饰了:“不,瓶儿你一定也听错了。咳,君河大哥哥还有事情要忙,先走一步了……”慌忙逃离丁家的草屋。

相对于丁家的忧伤,隔壁连家就要欢乐一些。这天,连伯的侄儿连生从外地远道而来探望连伯,要在昭德村陪连伯小住一段时间。连伯今天很是高兴,一脸喜色,脸上红扑扑的,连向没见过连生的楚歌、韩靖介绍他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侄儿。

有道是读书人头上有把刀。这连生一眼看见沈嫣,眼珠子就黏上去了,连自我介绍:“在下连生,是从青州前来探望伯伯的。敢问姑娘芳名?”

“沈嫣。”沈嫣出于礼貌地回答道。

“原来是沈姑娘,小生初来乍到贵村,不知有没有荣幸请姑娘带我四处走走……”

沈嫣对连生略显轻浮的言行举止感到厌烦,但仍是很有礼貌的巧妙回绝:“真不好意思,我也是刚到这而没多久……这两位就是我的向导,如果你想找人陪,不如问问他们有没有空。”

连生一看楚歌和韩靖,一个矫健、一个儒雅,自觉不如,也就不敢多做纠缠。“这……既然姑娘不方便,在下还是自己四处走走吧。”

待楚歌三人离开,连生问及连伯:“大伯父,村尾的楚氏母子是什么时候搬进村子里的?怎么上回我与爹来的时候没见到?”

“呵,也难怪,你都七年没来找伯伯了。楚氏夫妻是在六年前来到村里的。当时楚歌也不知是被盗匪打伤还是怎么,人事不知,直到三年前才醒来呢……”

“原来如此,那村里的人说他只有这三年的记忆是真的啰?”

“是啊。听说他昏迷的三年间,样貌身材一点也没改变,就像时间静止一般,真是神迹!”

楚歌出了连家木屋,核实了村里的名册上的黑叔、黑婶、悦娘等人,又去了村里唯一的小卖部——高家木屋。

“君河”

“这是高大婶和小卷儿……”楚歌心里盘算着,清点完高家跟自己家,沈侯将军派给他的活计就干完了……当当响的钱币就到手咯!“咦?高大叔不在吗?”

高大婶告诉楚歌:“哦,他到望星崖上去找木材去了。既然你也在找他,就麻烦你去唤他一声,叫他快些回来。”

这时楚歌想起来:“差点忘了正事,要进入那废坑得要木栈才行……”便对韩靖道:“苍斐,我们这就去望星崖找高大叔吧!”

“且慢,”临走时,高大婶唤住韩靖,“苍斐,有件东西给你……”

“唉,三年前曹操为报父仇血洗徐州,韩重散尽千金,却也只就出了韩靖。虽然韩重与楚谦都不像咱们在这土生土长,却帮了我们村子不少忙。只可惜韩重无法适应咱们西凉的天气,患了一场急病连大夫都来不及看就去了……”高大婶自说自话地在一堆杂物里翻出一摞书交给韩靖:“苍斐啊,这是高大叔托人从京城带回来的一些书册,你若有兴趣,就拿去看看吧。”

“多谢高大婶。”韩靖敬谢不敏。作为“书虫”,他从来不拒绝任何免费书册。

楚歌三人来到位于村子西尾外的望星崖,不见高大叔,估计已经回去了。但楚歌发现回村的路边散落了些木板,其中一块长度正好,正适合做木栈,便收起来了。“这下就可以去废坑了!”

“呵呵,瞧你高兴的样子……”沈嫣对他挤眉弄眼道,“我们可都没进去呢!”

几步登上不高的望星崖,沈嫣不顾地面弄脏、刮破她漂亮的纱裙,席地而坐在望星崖的悬崖边上,双脚悬空在山崖外的半空,顽皮地甩着。

“嗯……这风好舒服啊……”她吹着风,以手指代梳子,梳掉这大半天被风吹的满头黄沙:“哇!今天的风好大……好舒服!”

楚歌、韩靖也依样做在她左右,也将腿悬在山崖外,顽皮着。

“昭德村什么都没有,就是风沙不输给别人。”韩靖感慨道。

三人享受着干爽的风,以地为榻地躺下,孩子气地仰望着天上的被西风吹得不停变换着形态的白云。那时候,那青梅竹马的三人看起来是多么的单纯无邪!

沈嫣突然指着天空上的一团云对韩靖二人道:“苍斐你们快看,天空好高好远……那片云都快被吹的看不见了……”

“真的耶……”楚歌视力好,先看清楚,但“钱鬼”的属性又使他说了句特铜钱臭的话:“仔细一看,那片云的形状还真像……真像……是了!像堆满一桌的金子!”

“才不是呢!”沈嫣不同意他的观点,“那是爹爹威风的武冠!”

二人要韩靖评判,孰对孰错。韩靖略微思索,道:“我倒觉得像极了我房里的书册……”

“哈哈……哈哈哈哈……”三人你看我、我看他,对视了一会儿,不禁哈哈大笑。

“嘻嘻……呵呵……钱鬼,书册!”沈嫣笑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嫣又坐起身,再次梳理了一下头发上的风沙。凝望着天空,突然心有所感道:“之前我娘曾告诉我……只要站在很高很高的地方,把心愿用力地喊出来,风便会替我们把愿望带给天上的神仙。神仙听见了,我们的心愿就会实现……”

“真的吗?我来试试!”楚歌立马起身,站起来,迎风大喊道:“我要成为……天……下……第……一……有……钱……人!”说完,他咧着一口月牙白,笑着对韩靖道:“嘿嘿,够大声吧?天下第一谋士,换你了。”

韩靖也站起来,深吸一口气,也跟楚歌一样,迎风大喊:“我要一,展,长,才……让,天,下,安,定……百,姓,幸,福……”然后温柔地对沈嫣道:“依依,该你了。”

“我?嗯……”沈嫣立马双手捂脸,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道:“我……我的愿望是……是……”说着,越来越小声,到最后简直听不到声音。

“是什么啊?听不见啊……”楚歌已经好奇得焦急了,连追问沈嫣的愿望是什么?

“哼,我的愿望……是秘密!才不说给你们听呢……”女孩子家的心声,怎么好意思让男孩子知道?

“唷……脸红了?小气鬼……”楚歌戏谑道,“该不会是许要嫁给英俊的少年将军……之歌心愿吧?”

被说中心事,沈嫣的脸红的跟个熟透了的西红柿一样。韩靖心疼沈嫣,便劝楚歌:“君河,你就别再逗依依了……”

韩靖从衣兜里掏出一把血红色的花瓣。

“这不是沙蛇花吗?”楚歌问道。

“嗯……”

韩靖伸手,托起这一把花瓣。花瓣很轻,被风吹起,飞扬在空中,映在蓝天白云之间:血红色、蔚蓝色、雪白色,交织在一起,分外好看!连本对沙蛇花厌恶的沈嫣都忍不住惊叹:“好美……”

多年以后,楚歌回忆到当时的情景,用笔在竹简上这样写道:“那天的天空很蓝,白云轻飘飘的,在我们眼前一直变换着形状……红色的花瓣,在风里,与我们心中的愿望,单纯而绝美地交错着……当时,梦里的一切早已被我抛诸脑后,更浑然不知,这抹落入眼里的凄艳血红,正预示着我们人生的另一个开端……”

从望星崖下来,楚歌回了趟自己家与楚大娘核对名单,再到高家门口遇到高大叔核对名单,这下沈侯将军派遣下来给他们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

回到沈侯大屋,正打算跟沈侯将军把完成的任务交代了。却无意间偷听到沈侯将军在跟下士王清对话:“……他们来这偏远的西凉做什么?”

前来报告的士兵王清回答道:“启禀将军,目的还不清楚。但是听说带他们前来的是麻子六……”

“爹,我们回来了。”沈嫣奔过去,对父亲撒娇道。

韩靖行了个礼,道:“沈侯将军,名簿上的人都已清点完毕。”

“辛苦你们了,这些钱你们收下吧。”沈侯将军拿出早已准备好了的工钱,交给“管钱哥”——楚歌。

楚歌收下钱,不好意思但又充满好奇地问:“咳,请问将军,方才听你们说到麻子六,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这个麻子六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可是方圆三十里出了名的坏家伙:吃喝嫖赌坑蒙拐骗偷抢盗……无恶不作!算是昭德村出的孽障。

沈侯已感这些孩子渐渐长大,是时候让他们接触一些“大人的事情”了,不然的话,过几年,等他们一个个儿成家立业了,还不能有所担当,那才是对他们保护过度。而且,这几个孩子一天到晚在村子附近跑来跑去,对周围的事情要比他们更加了解,便问道:“方才有人看见麻子六带了几个外人回村,听说是往后面的废坑去了,你们可知他们的目的?”

被沈侯问及,楚歌心里一慌,怕他们偷摸去废坑的事情被曝光,便打对沈侯哈哈:“将军,废坑那带一向没人敢去,除了晚上有些怪声之外,连老鼠也不曾见到一只……之前不熟路的不小心闯进去,更是好几天也绕不出来!”同时,他也乘机向沈侯讨个公然去废坑的机会:“身为昭德村的一份子,我和苍斐自愿马上前去查看。”

“你们对村子熟,由你们去也好。”沈侯想了想,觉得由楚歌、韩靖二人前往废坑可行,而且这俩孩子他是了解的,人品不错、身手也好,便猜想此次由他们俩前去定是没有什么大碍。但废坑那里荒郊野岭的,又可能有其他贼人,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给他们配备些防身的武器装备什么的才放心,便随手拿了两把短剑,交给楚歌、韩靖:“这里有几把防身的武器,拿去用吧。一切小心。”

“爹,我也要去!”沈嫣看没她的份,不高兴地嘟起小嘴喊道。

“依依,废坑那里很危险,你还是不要去了。”沈侯安慰她道。作为一个父亲,他还是希望女儿能乖乖的呆在家里,等男人们去扫平一切危险。

沈嫣小声威胁韩靖跟楚歌:“苍斐,你们要是不肯帮我,上回提到‘引荐马超大哥‘这件事,我可会当作没听到哦……”

但楚歌也是从“男人就是为保护女人而生”的角度劝沈嫣:“依依,你这次就别跟了,下次我们再……”

一旁沈侯也很同意:“依依,苍斐和君河说的对,女孩子家就该乖乖待在家里,你别老缠着他们两人凑热闹。”

“唉,真可惜……马超大哥今晚会来拜访爹爹呢……”沈嫣又幽幽地小声说道。

果然,这招“威逼利诱”很成功!楚歌态度立马180度大转弯,对沈侯道:“咳,沈侯将军,依依难得来我们村里玩。虽然废坑她是万万去不得的,但我想让她在村子四处晃晃应该无妨……”楚歌不得不对自己扯谎的本事佩服得五体投地外加四肢离地,“等她觉得对这黄沙漫天的景象腻了,将军想叫她出去可能都还叫不动呢!”

“是啊,爹,”沈嫣也装出一副乖乖女的样子说道,“如果你那么担心,那我去找楚大娘聊天好了。”

既然只是在村子四处晃晃,沈侯也就放心了:“真拿你没办法,晚上记得回来一起用饭。”

“知道了,爹。”沈嫣俏皮地吐吐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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