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怎么跑高中部的教学楼来了?”我将信将疑。
“初中部教学楼的天台上着锁呢,从来不开,只能跑你们这透气了。”那女生抱怨说。
“到哪不能透气啊?非要跑到天台上来。”
“你还有脸说我,外星人这种弱智的话你都信,你得有多傻啊?”
“反正上当又不是这一次了,习惯习惯就好了。”我呵呵一笑。
“你心态倒挺好,你还上过什么当啊?”那女生来了兴致,贴过来一个劲的追问。
反正闲极无聊,又难得一个声音甜美的女生陪我聊天,于是把以前和赵成勇干过的各种蠢事一一讲给她听,比如相信商场开业会雇飞机从天上撒百元大钞;比如相信自己造个鬼子用的那种探雷器就能从文山脚下找到宝贝;还比如每天盯着太阳一小时就会练就透视眼,从此在牌桌上所向披靡等等。
那女生最后笑得捂着肚子不行了,我疑惑的问:“这些事真有这么好笑?一般正常的人真的不会相信吗?”
“哈哈哈哈哈哈,你也感觉自己不是正常人了是吧?你和你那个二货同学能不能再白痴一点?”那女生欢乐极了。
“我好心说给你听,你也不用拿我的悲惨经历开心吧?”我很没面子的说。
这时凉风又起,那女生连接好几个喷嚏。我看着她单薄的身材瑟瑟发抖,于是把自己的校服外套脱下来递给了她。
她低声说了声谢谢,接过外套裹在了身上。我又把刚才垫在屁股底下的那本练习册捡起来递给了她,说:“你垫着这个坐下还能暖和点,站着太招风了。”
那女生在我身边坐下,抬头看着深秋的夜空说:“你说的对,真是好久没看到这么漂亮的星星了。”我在她对面坐下,抬头看着平时似乎很少注意的夜空。
“说起来,好久没有这么好的心情了,真谢谢你。”那女生轻轻地说。
“你一初中生能有什么不开心的?哎,青春期真可怕。”我叹道。
“你青春期。”那女生冷冷清清的反击了一句。(话说这话怎么有点耳熟?)
“得得,你说我们今晚是出不去了是吧?我得想想办法。”我思索道。
“你这智商还是别想了,要不你召唤外星人我咱俩接下去?”那女生时刻不忘揶揄我。
随着时间进入深夜,空气温度越来越低,我也开始冻的发抖。那女生似乎感觉到了,拉开外套的拉链,轻轻靠过来,伸手搂住了我。我的吓了一跳,心脏剧烈的跳了起来,黑暗中脸颊的温度估计能当暖水袋。
“暖和些了吗?”那女生问我。
“嗯,暖、暖和多了。”我两只手支着不敢乱动,心想幸亏天黑,要不让你看到我脸红的样子就不用做人了。
“要是你学我的话会更暖和一点。”那女生低声笑着说。
我傻不啦叽的呆了半天,才想明白她话的意思,不安的把她搂在怀里,心想我这是不是算早恋了啊?
我感受着她身上的暖意和心跳,两人都没再说话,过了一会,那女生低声说:“张晓然,我困了。”
“呃,你睡吧。”我不得要领的说。
“嗯,张晓然,我记住你了。”
“嗯。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我看她迷迷糊糊的快要睡着,忍不住低声问她。
“我不告诉你。”那女生迷迷糊糊的说,然后十几秒后就窝在我怀抱里睡着了。
我低头闻了闻她头发的少女香味,心里充满了青春期特有的青涩甜蜜,心想我天一亮还不就知道你是谁了?在胡思乱想中,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睡着了。睡梦中感觉周边寂静而又冰冷,怀里的女生却温暖异常,一直到了天亮。
第二天我被一阵铃声吵醒,睁开眼看见太阳已经升起老高,而楼下已经响起了读书声。我站起来揉了揉被楼板硌得生疼的身体,发现昨晚的女生已经不见了,没留下任何痕迹,如果不是连同我的校服和那本练习册也一同不见了,我甚至会怀疑昨晚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切只是南柯一梦。我茫然的站在高高的天台上,好像丢失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心里划过阵阵伤感。
然后才知道我爸妈找我找了一夜,全家鸡飞狗跳乱作一团。
赵成勇事后羞愧的告诉我,昨晚他去找丁晓慧,两人直接就逃课去约会了,早把我抛在了脑后十亿光年的地方。还说没想到我会自己在天台睡着,以至于被锁在了上面云云。我失魂落魄的已经没有力气去殴打他了,心里盼望那个女生会出现在我的面前,带着微笑或者羞涩的表情把我的衣服和练习本还给我。
然而,时间一天天过去,我渐渐失望了,随着时间推移,失望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直到高三结束,失望彻底变成了绝望,我终于把这个少年时最温暖也是最难忘的梦埋在了心里的某处,把它带去了省城,开始了全新的大学生涯。
一直到工作一年后,也是在深秋,我在酒吧意外的遇到了一个画着冷艳的浓妆,嘴角时常挂着嘲讽的笑容,却让我感到异常温暖的奇怪女子,我才重新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其实很多次,深夜中我抱着周琳琳醒来,都忽然有一种错觉,好像自己回到了很多年前那个美丽星光下的天台,我正抱着那个从没看清脸庞的温暖女孩。
从记忆的星空中回到现实,我看着手里的练习本,心里忽然闪过一个难以置信却又在内心深处极其盼望的念头,甚至不敢碰触这个念头到底是什么。
“张晓然?我第一次从周琳琳嘴里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她才上初三,这已经有多少年了?”赵二叔看着我说。
我全部的力量在这一刻被突然掏空,手里的本子滑落,掉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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