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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无光的房间里,雪鸯费力将累及软倒在地上睡去的漓天扶至床上躺好,又细心为他血肉模糊的手上药包扎!从没做过这种事的千金之躯,这会儿,为了所爱之人竟甘愿做着下人的事!
看着他被木刺刺得血肉模糊的双手,雪鸯再也忍不住心中苦楚,哀啼了出来!她不明白,到底那个纳兰衍月有着什么样的魔力,可以让一个男人爱她至此……
当雪刹见到妹妹哭红着双眼跪倒在自己面前,他心下不忍,忙上前去搀扶,雪鸯却说什么也不愿起来!
“哥,求你快些放我们离开吧!”再在这宫中逗留一日,她真不敢想象,漓天还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举动!这一天里,她无时无刻不提心吊胆,看着他疯狂的敲打门窗,她虽无奈却也无力阻拦!
漓天深爱着纳兰衍月,为她,他甚至连命都可以不要,这是不争的事实。就算她这个做妻子的再不想承认,她也还是做不来自欺欺人。为今之计,只有她与漓天快些离开这王宫,离开有纳兰衍月的地方,她只希望,时间能沉淀他对她的爱意……
雪鸯仰头,充满哀切地看着雪刹,眼中氤氲着水雾。
雪刹神情冷淡,他负手背过身去,不想再看到妹妹为情所困的模样!
“妹,哥哥这样做都是为你好。”
“不,这不是为我好!”雪鸯突然疯一般地冲到他眼前,再次跪倒在他身前,“哥,妹妹求你,放我们离开吧!求求你……”
将视线从妹妹那凄楚的面容上移开,雪刹硬着心肠断然道,“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
“不行就是不行!”雪刹声音决断,没有一丝可商量的余地!“妹,如果你不想封漓天被纳兰衍月抢走,就听哥的话!”他知道纳兰衍月现在之所以对他千依百顺,温柔有加,完全是因为她在转移他的注意,好伺机打探出封漓天的下落!如果这时候送雪鸯与封漓天离宫,只会暴露了他们的行踪,让纳兰衍月找到封漓天。到那时,恐怕不止是雪鸯会失去封漓天,就连他,也再难见到她的一颦一笑!
“哥!”雪鸯不敢相信,哥会如此绝情地拒绝她的请求!他说是为她好,可他又岂会知道她现在所承受的痛苦?失去武功的漓天已经像只断了翅膀的苍鹰,如今,又失去纳兰衍月的他根本连心也被掏空了。哥说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她好,难道说,掏空了漓天,只留下一个没有心的空壳子给她,就是为她好吗?
望着雪鸯离开时落寞的背影,雪刹眼里轻闪过层层不忍与心疼!
他不能心软,至少在封漓天这件事上,他一定不能心软。因为他发现,他已经对纳兰衍月产生了占有的私心。他要得到她的人她的心,而这其中最大的阻碍便是封漓天。
……
一座寥寥而成的墓碑前,衍月将徐墨翟生前爱吃的东西一一摆放好,她旋即坐了下来,与墓碑面对面,幻想着对面坐着的是他。
“你还好吗?”多少有些笨拙的寒暄语,她自嘲地笑了一下,拿出准备好的酒壶,倒了两杯酒。一杯洒在地上,一杯她仰头喝尽!
“很奇怪是吧?我们竟然从来没一起喝过酒!”一手轻轻将腰间挂着的玉佩握住,就像握住他的手一样,明明那玉佩是冷的,她却觉得温热!
双手轻轻环起两膝,她慢慢地开始回忆与徐墨翟从相识到相知的点点滴滴。他是第一个让她放下心墙,想全心全意做朋友的人,也是第一个,除了漓天之外她还能赋予信任的人!虽然,这期间,他曾给她带来过恐惧,惶然,她却始终坚信着,在树林里袭击她的他,在寝宫里伤害她的他,只是一个被命令驱使的玩偶,做着非本意能改变的事而已!
“结果到头来,我竟连你的真实名字都不清楚!”她曾问过,他却是难掩心酸地回答说,“我只是别人用来伤害你的一粒棋子,不配有名字的!”
她记得,当听他这样说的时候,心中泛起强烈的不忍。
他说,他是被命运诅咒的人。她也何尝不是?从出生伊始,她便被命运烙上不祥的印记,总会给身边的人带来或大或小的伤害,虽然,她从来都不想伤害任何人。
心中酸楚正一点点发酵着,衍月忽而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瞬间将一切表情掩于眸底,站起来时,再次恢复了云清风淡。
“你怎么来了?”见到雪刹,她并不感到意外。自己的行踪在他掌握之下,这本就在情理之中!
“宫中哪里都找不到你,便想着你可能来了后山!”雪刹嘴角勾着笑,每一次见到她绝美的丽颜,心中都会有片刻的激荡。或许,他当真难逃她对他施下的爱情魔咒!
“出来为什么不多加一件衣裳?”随手脱下自己身上的披风为她披上,他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自然。
带有他的味道,他的气息的披风将她包裹住,衍月细眉挑了挑,并未拒绝!
一手环在衍月肩上,雪刹神情柔许地问,“你都对他说什么了?”他现在仍感到神奇的是,每当与她在一起时,他都可以放下心中所有的包袱,真真正正地惬意轻松一回!
衍月淡然地笑笑,“没说什么,就像平时那样聊聊天!”
雪刹细心地将她被风吹散在额前的发捋到耳后,叮咛道,“以后没什么事还是别到这后山来了,这里寒气重,我怕你会伤了风寒!”虽然时近初春,可天气依然时冷时热。他不希望在她娇美的容颜上看到病怏怏的模样!
“知道了!”她乖巧地应了声,又转头看了墓碑一眼,像是在做无声的告别。旋即,在他的陪同下,她离开的后山!
……
甄所居的荣盛斋,在她享尽主上荣宠之时,所有人挤破头踏破鞋也要每日争相来此对她谄媚一番!
可自从主上娶了纳兰衍月,这里便是门可罗雀,再无人问津了!
孤零零躺在软榻上,甄这几日精神不济,身体也异常的虚弱。她轻轻咳了几声,贴身宫女碧儿立刻跑了进来,“妃,您怎么样了?还是不舒服吗?”
摇摇头,甄声音无力苍白,“我没事!”
碧儿心疼主子的身体,即便主子说多少次她没事,但那苍白瘦削的脸看上去根本不像没事的样!
“妃,让碧儿去找御医来好不好?您这样下去不行啊!”碧儿眉头皱得很紧,眼睛轻眯成一条缝,看得出来,她是真正在担心着甄!
在她完全失势的这会儿,碧儿还能送出一贯的关怀,这让甄觉得心头暖暖的!
嘴角轻轻扬了扬,她勉强对碧儿露出一抹无事的笑容,浅声道,“我没事,休息些时日就会好的,你不要太担心!”
“可是……”碧儿张口正要说些什么,却在这时听到门外太监的郎传声,“惠妃嫁到!”
惠妃是雪刹赐予衍月的称谓,惠,意指‘蕙质兰心’!
碧儿见到款款走过来的衍月,眉头皱得死死的,一双眼睛也瞪得像球似的,她丝毫不掩饰自己对这女人的厌恶!若不是她,主子又怎么会落了个‘失宠’的下场?
“你来干什么?”心直口快的小丫头语气很冲地质问衍月,脸上是满满的‘不欢迎’!
“碧儿,不可无礼!”甄轻斥了声不懂事的丫头,费力地撑起虚软的身子坐起来!
“你别动!”衍月快步上前,制止了她!“躺着就好!”
甄一听,便又躺倒回去。以她现在的身体,要坐起来的确有些勉强!
“身子怎么样?”坐在床边,衍月态度亲和地问着!
“啧,猫哭耗子!”碧儿一脸不屑地嗤了声,怎么看她怎么不顺眼!
“碧儿!”甄轻斥,声音里有几许无奈!她当然知道这丫头是在为自己抱不平,可这件事根本怪不得纳兰衍月!若要追根究底,她还反倒是这里面最大的受害者呢!
对于碧儿一再的鲁莽顶撞,衍月只是微微一笑,“她挺可爱的!”现在能找出这种心无城府的人,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见她没有生气,甄也就宽下心来!她随即遣出了碧儿,有些担心地询问道,“这几天……”欲言又止,是因为不知该怎么问才好!她因为身体不适,已经有几天没有替代衍月去服侍主上了。她心中隐隐忌惮着,他们该不是有了夫妻之实吧?
衍月了然她在担心什么,对她释放一抹让她安心的笑颜,她淡道,“放心吧,这几日都被我以‘来潮’的借口搪塞过去了!”索性,雪刹也没有为难她,只是夜里搂着她睡而已!
一听,甄提着的心总算是落回原位!她暗暗对纳兰衍月这个女人生出好感,心中因她对事情的坚持与执着而钦佩着!
或许哪一天,她也能做到她的洒脱就好了!
“你知道吗?其实我有些嫉妒你!”大概是因为对衍月不再有敌意的关系,甄第一次对她敞开了心扉!
“嫉妒我?为什么?”衍月不解的挑眉。
“因为你轻而易举便得到了主上的所有注意,那是我可望而不可即的!”说话的时候,甄嘴角荡着浅浅的苦笑,心中亦涌出无限涩楚!想当初,她是用了多少温柔多少手段才争得主上注意,进而跻身于第一宠妃的行列。
衍月轻拧着眉峰,似乎不大赞同甄的话!
“其实,女人的价值,并不是男人赋予的。我们根本没必要根据男人对你有多少宠爱来评判你是否有价值或是价值多少!这样的价值观本身就是歪曲的!所以,你根本没必要嫉妒我!因为在我看来,雪刹没有丝毫意义!你懂吗?”
事实上,比起甄对她的嫉妒,她又何尝不是嫉妒着她呢!她嫉妒她可以自主选择自己的人生,而她却不行!从出生那天起便被命运宣判她坎坷一生,衍月多么希望有一天能冲破这桎梏的枷锁,随着心爱男人的脚步翱翔于自由的天空?
那或许是个奢望,但绝不是无望!
有片刻,甄见到衍月脸上因憧憬而一扫阴晦明亮起来的表情,她不由得好奇起来,她究竟在憧憬着什么呢?
……
是夜,月朗星稀,仅有雪刹与纳兰衍月两人的房间里到处都充斥着暧昧的气流!
借口‘来潮’已经过去五天了,显然这会儿看雪刹的眼神里,氤氲的是不打算再‘放过’她的危险讯息!所幸,甄的身体通过几天的调理已经没有大碍,她才能在今晚延续‘偷龙转凤’的好戏!
衍月端着茶杯,一脸温柔地呈给了他,她的笑如沐春风,瞬间在雪刹多年冰封的心湖上漾起层层暖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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