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萼硬着头皮走进去,看见对峙中的两个人。贺森迪加在看见她以后,紧绷的神情软了一下。那位姐姐的眼神,在看到殿下的神情后黯了黯,随即唇角扬起一抹戏谑的笑意,那笑容令白萼头皮发麻。只见她走到自己的身边,用手轻抬起自己的下颌,凝视着自己的眼睛,然后,回头给贺森迪加一记冷笑:
“呵呵,不错嘛,没鱼虾也好啊!”
他们在说什么?为什么自己听不懂?殿下的表情太恐怖了,像要把这个姐姐生啖了一般!而这个姐姐,倔强不在乎的表情下,她放在自己脸上的手,却是在微微的颤抖,她真的不在乎吗?明明在乎,他们为什么要这么敌视对方?自己的心为什么又会隐隐抽痛?
“哼!”
殿下的目光在她们脸上扫过,终究没再说什么,只是愤然拂袖离去。这位姐姐在殿下走后,身上的气势也消失了,满脸的落寞。她凄然一笑,轻问:
“对不起啊……吓到了吗?”
“没、没有!”白萼急忙回答,但此刻她的心神显然已经不在自己身上了。又深深的看了自己一眼,她转身离去。
为什么,当自己看到她瘦削的背影,会有想落泪的冲动呢?白萼不明白。
幽幽的叹息自身边响起,白萼吓了一跳---是蔷薇姐姐!
“姐姐你怎么来了?”她问。
蔷薇望着那人远去的身影,摇头叹息。
“姐姐你……认识她?”她不知该不该问,却又忍不住好奇。
“那个人,她叫轻舞……”
沉默的看了她一下,蔷薇终于屈服于自己一时的心软,揭开了尘封的往事……
第一次看见轻舞,她还是一个小女孩。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她就这么出现在眼前,墨黑的眼瞳,红润的脸颊,腼腆的笑容,阳光在她的身上渡上一层金光,她就好象精灵一样。贺森迪加第一眼看到她时,恍若隔世。
“你叫什么名字?”他喃喃的问,发自真心的笑容迷惑了那双单纯的眼。
“我叫轻舞!”她躲在义父身后,害羞的回答,“你是谁?”只是一眼,她就感受到了宿命。
轻舞是风之精灵,愉悦而自在,不受羁绊,只要有她的地方,就会充满欢笑。她最喜欢粘在贺森迪加身边,“贺森迪加哥哥”长“贺森迪加哥哥”短的,贺森迪加也总是宠着她。他以为自己只是拿她当妹妹,可随着轻舞一天天长大,他们之间起了微妙的变化。
“贺森迪加哥哥,我喜欢你!”
轻舞向来率性,喜欢也不会隐藏,她发觉自己喜欢上贺森迪加哥哥,就兴冲冲的跑去告白。贺森迪加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渐渐疏远了她。
“蔷薇姐姐,贺森迪加哥哥不喜欢我吗?他怎么现在都不理我?”爱笑的轻舞,脸上第一次有了苦恼的表情。
“你的贺森迪加哥哥有了喜欢的人了!”她想善意的劝告轻舞,可惜后来事实告诉她,她做错了!
“有喜欢的人?在哪里,我怎么没见过?”轻舞不死心的问。
“她……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她告诉轻舞贺森迪加的执著与不悔,希望轻舞能够觉悟,可是……
“呜---贺森迪加哥哥好可怜哦!没关系,我会用我的爱来抚平他的创伤的!”轻舞却是这样的回应,令她哑口无言。
轻舞的深情,贺森迪加一再的回避,这样毫无回应的感情让年轻的她身心疲惫。终于有一天,轻舞忍不住了。
“贺森迪加哥哥,你看着我,看着我!我爱你啊!为什么你只想着那个死去的人……为什么你不爱我?……我爱你,我陪着你,不好吗?”那是她哀痛至极的告白,含泪的眼眸无比认真。“她死了,她死了啊!”
“住口!”
怒吼之后紧接着一记耳光,打散了她的期待。疼爱她的贺森迪加哥哥竟然动手打了她!看着他恼怒中带着点愧疚的表情,轻舞突然狂笑起来。她发狂般的笑着跑了出去。贺森迪加不放心,也跟着跑出去。没有人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贺森迪加是一个人回来的。他回来时浑身浴血,神色狰狞,把自己关在寝宫里三天都没有出门,也不让人服侍。
后来,轻舞因为诛灭了蓝蝴蝶一族,被流放……
后来,贺森迪加再也没有笑过……
白萼瞪圆了双眼,傻楞楞的看着蔷薇,如果仔细观察,还可以发觉她的嘴角有些抽搐。真是服了蔷薇姐姐了!平时看她不愠不火,七情不动,连说起故事来也像白开水一样!这么凄美动人的故事,要是由她来说,保证让听者流泪,哪会像她现在这样,差点睡着!
“呃,姐姐,你是说殿下有爱人,而他的爱人死了?”看到蔷薇疑惑的看着她,她赶紧收起傻傻的表情,问出心中的疑问。
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蔷薇斟酌着怎样开口比较合适。
“白萼,殿下心中唯一爱的人是蓝蝶精灵蝶儿瀑!蓝蝶精灵有着一双浅灰色的眼眸---而着种瞳色,到目前为止,我只在你脸上看到了……”她盯着白萼的神情,小心翼翼的回答。
“哎?意思是,我的眼睛长得很像蓝蝶精灵?”白萼指着自己的眼睛,问。
“几乎一模一样!”蔷薇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白萼吗……你有一双美丽的眼睛!”
原来殿下那句话是这个意思!
自己有着和蓝蝶精灵一样的眼睛吗?
那……殿下赞美的是谁?殿下的笑容给的是谁?
她在殿下的眼中,是白萼,还是蝶儿瀑?
看着白萼脸色阴晴不定,蔷薇不知道自己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要怎么做才能让大家都不要受到伤害?两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一时间谁都没有再说话。
……
“白萼,我调你到天后殿,好吗?”一阵沉默之后,蔷薇叹息的问。
“呃?天……天后殿?那---殿下这里……”白萼愕然的问。听到蔷薇这么说,她脑中突然一片混乱,她也理不清自己的想法,是否有着一丝憧憬,是否有着一丝期待……
“你想想吧,想好后告诉我!”白萼脸上的犹豫蔷薇能清楚的看出来。算了,不要逼她了,让自己想通吧。喜欢一个人很简单,可如果喜欢上的是主子,就不一样了,光是天后那一关就过不了。蔷薇不会忘记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希望白萼不要越陷越深才好!
蝶儿瀑,她最疼爱的小妹妹,那么天真可爱的孩子,却在花一样的年纪死去。可是,该说她不幸吗,在她死后这么久,还有人念念不忘,爱恋至深。
其实活下来的人,才是真的不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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