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四海家财万贯,是当地最大的赌场老板。一百家赌场中,小的不说,大赌场就超过四十五间。
袁四海押的也是头颅。
黄子义押的头颅,是拿不出钱,他身上一两钱也没有。
袁四海之所以接受这个赌注,大概是因为刺激吧。他是个有钱的主,有点奇怪的想法,是没钱的穷人想不通的。
袁四海的钱是血汗钱:别人的血,别人的汗,换成的钱。
袁四海振振有词地说:“我没有逼他们来赌,是他们自愿赌的,我做的是一门生意,就像卖包子卖衣服开客栈一样,他们的生死,与我无关。”
“如果有一天,有人住宿死在客栈里,难道要客栈老板偿命吗?”袁四海如是此解释说。
对于袁四海这样能说会道的无赖,促膝长谈是没用的,唯一的做法就是赌,让他也知道,刀砍在身上,是会痛的,他死了,他的家人也会悲伤的。
与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身,极是大快人心!
赌局开始那天,整个江东都沸腾起来,大家都想看看,黄子义和袁四海到底谁赢。
赌命这样的大事,赌前两个人都签了生死约——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签字的时候,袁四海的手有点抖,别人看不出来,但黄子义看了出来。
黄子义说:“袁老板,你怕吗?怕了就别赌,还来得及回头。”
袁四海故作镇静,哈哈大笑的说:“我什么时候怕过?哈哈,杀人不过头到地,再说我一定会输吗?哈哈。”
黄子义说:“袁老板真是豪爽,我们开始吧!”
荷官说:“台上各有二十粒骰子,斗大,谁的点数多谁赢!你们有意见吗?”
袁四海盯着黄子义,就像恶狼捕猎时的目光,说:“不要浪费时间,大家都是明白人,一局定生死!”
黄子义说:“好!”
黄子义说完,袁四海已经在摇骰盅,有经验的赌徒听到骰盅里的声音,说:
“六,六,六,全部是六。”
“你怎么知道是六?”
“我听出来的。”
“哗,高手!”
“怎么黄子义还没有开始摇?”
“他好像一点也不急。”
啪的,袁四海一下把骰盅停在桌上,说:“你怎么还不摇?是不是怕输?输了就是输脑袋。”
黄子义一拍桌面,骰子骰盅都弹了起来,落下来的时候,骰盅刚好罩住了骰子。
袁四海说:“这算什么意思?”
黄子义说:“摇好了。”
袁四海说:“这样就想赢我?”
黄子义说:“生死由命,富贵在天,那么简单的事,你非要花那么大的力气去做,不觉得累吗?”
袁四海看着黄子义,又看了桌上的骰盅,他自己清楚自己摇的多少点。但黄子义的就随便一拍,骰盅就罩住了骰子,这样实在听不出来多少点。
袁四海说:“输了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黄子义说:“只有信心不足的人才会怕输。强者,是不需任何借口的。”
袁四海说:“告诉你,你输定了,我的全部是六。你有什么就快说,一会死了,阎王爷他老人家夜理万机,可没时间陪你胡扯。”
黄子义说:“我看未必,你难道就一定赢吗?”
袁四海大声说:“废话少说,揭盅,让大家看看到底是谁赢!”
袁四海揭开骰盅,周围的人都哗的一声,齐声说:“六啊,全部是六。”
“真是六啊!”
“要是他的也全部是六怎么办?”
袁四海一条腿跨在椅子上,说:“开你的出来见我。”
黄子义从容揭开骰盅,众人哗的一声惊呼。
“也全部是六啊!”
“大家都是六,这样算谁赢啊?”
荷官说:“黄子义赢!”
众人不解的惊呼起来,啊……,这荷官喝醉了吧?
袁四海大骂起来:“荷官,我输了吗?是不是你老眼昏花?”
荷官说:“袁老板,老眼昏花的是你,黄子义的是十个六,你的是九个六!”
袁四海一看,突然瘫坐在椅子上,突然大呼起来:“我输了,我输了,怎么会少一个骰子?怎么会少一个骰子?还有一个骰子去了哪里?”
黄子义说:“袁老板,你认输吗?”
袁四海大声说:“我输了吗?我输了吗?我会输吗?”
黄子义说:“袁老板,注意一下形象,输人不输品。”
袁四海沉默了。
黄子义说:“袁老板,今天输一次,以后连翻本的机会都没了。”
袁四海向黄子义飞扑过去,却被荷官一挙击中,飞了出去,倒地起不来了。
荷官说:“袁老板,你都是一方赌界诸侯,怎么赢得起,输不起呢?”
豆大的汗从袁四海额头滴下来,不知道是摔下来的痛,还是怕死?
黄子义说:“袁四海,我不想要你的命,你自断一手,带走所有的财产,也够你吃几辈子。”
望着黄子义离开的背影,袁四海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突然,黄子义回过头来问:“袁老板,如果我输了,你会放过我吗?”
袁四海眼光沉了下来,久久没有回答。
孙伯符追出去,拦在黄子义前面,说:“阁下的赌术出神入化,别人没看出来,我可算开了眼界。”
黄子义说:“足下是想来找我一赌输赢吗?”
孙伯符说:“我和阁下交个朋友,我是孙伯符,武林城下江东堂口的孙伯符。”
黄子义说:“阁下是江东的大英雄,怎么会看得起在下一个流浪江湖的闲人?”
孙伯符说:“英雄莫问出处,交朋友就要知心,阁子愿意和我喝一杯再谈吗?”
黄子义说:“好!酒逢知己千杯少,今晚咱们不醉无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孙伯符和黄子义越说越投机。
孙伯符问:“你输过吗?”
“没输过。”
“那你的手指……”
“是我自己剁的。”
孙伯符不解的问:“你自己剁的?”
黄子义说:“因为我要让人家知道,我也会输,但不会赖帐。”
孙伯符仍然不解的问:“你没有输过,却自己剁了手指?”
“剁了是让人家看起来比较逼真,是赌徒的招牌。”
“为什么不剁一个,非要剁四个?”
“让大家知道没钱我也赌,输了就剁手指还钱!”
“为什么要和袁四海赌?”
“袁四海是最大的老板,也是最大的赌徒,只有他输了,才能震胁其他的人。”
孙伯符说:“兄弟不但是个侠客,而且还是个英雄。”
黄子义说:“你才是个英雄,武林城江东堂的堂主,有谁不知道你孙伯符是个一等一的英雄。”
孙伯符说:“我只不过运气好一点而已,凭借父亲的威名我才有今天。”
黄子义说:“你谦虚了,凭借你父亲的名气是有一定的道理,以你的本事,成名是迟早的事。只有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才会拿你父亲说事。”
孙伯符说:“别喝了,屋顶有人。”
黄子义说:“我知道,一定是袁四海派来的杀手,目标是我,不是你,你快走吧。”
孙伯符哈哈的说:“别忘了我们已经是朋友,我是不会丢下朋友逃跑。”
黄子义大声说:“屋顶的朋友,下来喝杯酒吧,上面风大。”
一个黑衣人飘了下来,说:“黄子义不旦赌术好,武功也不错。”
黄子义说:“是袁四海派你来杀我的吗?这位是我朋友,不关他的事。”
黑衣人说:“我不能说出雇主是谁,请原谅。”
黄子义说:“你想怎样?”
黑衣人说:“我对赌也有点兴趣,我也想和阁下赌一局。”
黄子义说:“你想赌什么?”
黑衣人说:“赌命,只有赌命才是最公平,谁也占不了谁的便宜。”
黄子义说:“好,赌什么我都没所谓。”
黑衣服说:“你和袁四海是赌骰子大小,这次我们继续赌大小,一样是谁大谁赢。”
黄子义说:“好。”
黑衣人从身上拿出一个骰子,说:“这次简单点,就掷一个骰子。”
黄子义哈哈的笑着说:“你怕我偷走你的骰子才掷一个的吧!”
黑衣人没有回答,说:“谁先掷?”
黄子义说:“谁先谁后都没关系。”
黑衣人说:“那我先来。”
说完黑衣人把骰子往上一抛,骰子在空中翻滚着,突然就杀进一群人。
一个人说:“屋里的人格杀勿论!”
黑衣人这下顾不上骰子的大小了,骂道:“他娘的,居然还请多一帮杀手,分明是瞧不起老子!我平生最恨别人瞧不起我!”说完就操刀砍向冲进来的杀手。
这群杀手有十八个人,有的人使刀,有的人使剑,有的人使枪,有的人使钩,还有的使盾。
总之十八般武器统统出现了,没有见过的就当是一次武器展览会。
可是,这次展览会不收钱,只收命。
黄子义纵身跳起来,选了一个拿盾牌的杀手。
他觉得拿盾牌的杀手武功比较弱,因为盾牌是一种防御的武器。
黄子义一拳击穿了盾牌,拳头打在盾牌后面的胸膛上,鲜血喷了黄子义一脸。
拿盾牌的杀手是个胸膛毛茸茸的黑脸大汉,生得铁塔一般,却不堪一击。
黑脸大汉倒下的同时,一把剑向黄子义刺了过来。
“小心!”孙伯符叫了一声。
“好险!”黄子义心里叫了一声。
这时,孙伯符啊的一声惨叫,已经让人刺中了一剑!
“撤!”杀手中有人叫了一声,杀手一下子就跑得精光,连那个受伤倒地的黑脸大汉也不见了。
黄子义顾不上去追杀手,急忙扶起孙伯符查看伤口。
黄子义说:“你真傻,为什么不走开,要替我挡一剑?这样我会觉得欠你一条命。”
孙伯符说:“怪不了你,是我命不好,注定此劫难逃。帮我带句话去江东,给我弟弟,叫他接江东堂。”
黄子义说:“你弟弟叫什么名字?”
孙伯符说:“孙……仲谋……”不知道有没有说完,他已经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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