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澜壮了壮胆子,眼神对那个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这个人(我们暂时称他为阎君)与他印象中的一般作品里的形象不同,他的长相并不狰狞。只是这个人无论是气度还是行动,都自带了威严。再看他身边的人,都对他十分恭敬,不敢多语。
阎君审视纪澜后,道:“你阴差阳错来到冥府,自然是与冥府有缘,今日你就悬坐一旁,看本王判案,稍后自有令你来此的关键人士到来,稍安。”又命人填了茶,道:“来人,带魂魄。”
纪澜听他命令坐在一旁,自领了一杯茶,再往堂下看时,就见两鬼差搀扶一位老妇过来,那态度谦恭,仿佛那老妇人是哪里来的贵客一般。
阎君见到老妇人,也恭敬非常,又亲自差人倒了好茶给老妇人,随后命人带领她去善生处投胎去了。
纪澜看到这儿,心想,想不到这冥府待人如此,不同于一般人描述的那种凶神恶煞,反而多了几分人情。
纪澜想想,又对阎君发问:“这个老人,想必是做了什么好事,才会得如此对待吧?”听了这话,阎君看了看他,一捋胡子,点头道:“这个老妇人一生从未有过利己损人心思,如你我所知,世人难免有利己之心,然利己一有,则又必损人。大千世界孽障正是由此而生,恩怨纠葛也正因此而多,是谓一念作害。这个老妇人能制止自己的私心,本官就是以此礼待她,也不为过。”
纪澜把这话消化一下,觉得他说得有理,点点头。随后又转头直视公堂下,静待下一位的到来。
这位被带上公堂,阎君让他抬起脸来时,纪澜一看,吓了一跳。因为那张脸,居然又是东方笑的脸。
“东方笑”被鬼差抬起下巴,也还是一副笑模样。他这不温不火的态度倒是看得纪澜为他捏了一把汗,这边一紧张,捏茶杯的手差点被他攥疼。
阎君看了他一眼,道:“你身为一介凡人,阳寿未至,为何突然私闯冥府?”阎君刚说到这里,“东方笑”就看了一眼纪澜,张口说了话,却不是东方笑的声音:“凡人既然来不得冥府,那里又为何也坐着一个?”
“大胆,”听了他这话,阎君盛怒,“你心怀不轨,假借他人面孔开冥府门,本王自然抓你。”说罢袖一拂过时,“东方笑”立马换成了另一副面孔。
这是一张好看得如女人一样的脸,如果长在女人身上,就真的是我见犹怜了。
这人好看的脸上一双流目,也不看别处,仍只看纪澜,依旧面带张狂,不停大笑着。
“全赖你判案不公,我父亲做官以来,虽没有什么政绩,也并无差错,只不过气盛了些,而你凭借一人私气,却对他有报复之心,着他降了畜生道。”女人脸双眼一眯,眼神更加怨毒了些。
阎君听了这些略一沉吟,忙差人拿来投胎簿,定睛看了几页,又重新合上,“你父亲因灾祸而死,虽生前只为明哲保身、且话语狂妄,然同本王交谈几句过后,已敛去戾气,又投胎了个稍富庶的人家,何出沦为畜生之言?”说罢又将那本递给鬼差,让他看了一下。
女人脸看了之后脸上先有的惊讶,看完之后惊讶的表情立即消失,看来这人也应该是知道自己被人摆了一道,头低了下来。
“看来你被人教唆,不妨直说,是谁叫你来此捣乱?”阎君话音刚落,纪澜突觉头痛不止,手中茶杯脱手坠落地面,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次醒来时,已经天亮了。
旁边手机闹钟响个不停,他关掉之后,寝室又再次静了下来。
走廊传来人们来来往往、打水洗涮的声音,提醒他此时已经是早晨了。
寝室门开了一道缝,想必李烁也已经出门洗漱了。
纪澜醒醒神,下意识往东方笑的床铺看去,却惊奇地发现,东方笑正躺在床上,穿着衣服,连床帘都没有放下来。
这时李烁从外面洗漱回来,放好了洗漱用具,穿上衣服打算出门上早自习,纪澜看他要走,又急忙叫住了他。
纪澜知道他起得早,想他说不定会知道什么,就指着对面床铺问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烁被这一问问住了,挠挠头,也看了一眼东方笑床铺,反问道:“啊,他回来了?”
纪澜被他反问住,又死死地看着东方笑的床。
东方笑却好像睡死过去一样,没有任何的反应。
李烁见纪澜也没有其他事,就径自收拾好了东西,打算往出走,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对他说:“估计东方笑他也挺累的,你就让他先休息吧,我先走了,你走之后把门给他关上好了。”
纪澜应了一声,李烁就走出门了。
门关上那一刹,纪澜几乎是从床上跳下来的。他爬到对面床的阶梯上,仔细地查看了一下东方笑的状况。
只见东方笑脸色黯淡地萎靡在床上,纪澜把手探过去,发现他额头还十分烫。
“难不成感冒了?”纪澜嘀咕着往下爬,准备去拿退烧药给他。这时,屋子里瞬时暗了下来,窗子上好像有什么阴影投了过来。他以为又是衣服,便下意识看了一眼窗子,这么一看不要紧,他差点没从床上摔下去。
因为他看到一张紫青的、流着血的东方笑的脸正贴在玻璃上,对着他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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