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周书君愣了愣,“等我做什么?”
河伯一挥手,面前的水流顿时成了幕布一般,倒映出了岸边村庄的景象:“这个县风水极好,一向风调雨顺,庄稼年年大丰收,故名为丰收县。但世间万物变幻莫测,这两年降雨不多,村人愚钝,误以为是没有孝敬我的缘故,所以在你之前,已有七七四十九位少女被沉入河中含冤死去,她们中有不少怨气十足,迷失了神志成了恶鬼,一旦抓着活人就要拖入水底。”
周书君咂舌:“你堂堂水神,竟不去救人?”
“你既已知我是水神,只管这江河流域,人间的事,我又为何去管?”
周书君大骇:“原来神明竟如此自私。”
河伯说:“神明本就各司其职,越权才是为祸人间。我一向恪守本分,又何错之有?”
“那你找我做什么?”周书君问。
“我要你去告诉这个县里所有人实情,让他们不要再做这种事了。”河伯淡淡说道。
“我可不可以不去?”
“难道你不想回去么?”河伯反问。
“你知道我?”周书君有些惊讶,“我是说你知道我来自哪里?”
“本神说了,我等你很久了。”河伯淡淡回答说,“想要回去,你就必须收集遗落在人间的八大神器。”
“我听说过十大神器,这八大神器是哪八件?”
“所谓八大神器,它们分别是乾之轩辕剑、坤之开天斧、震之惊夜枪、巽之射日弓、艮之封天印、兑之女娲石、坎之太虚甲、离之伏羲琴。”河伯解释道,“你就是被它们带到这里来的,所以你必须收集到这些东西才能回去。”
“为什么选择我?”周书君不解,想想自己身上也没什么特别之处,活了十九年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日子一直很平淡,结果某天夜里照了一下镜子,居然成了什么被八大神器选中的人,根据剧情发展,大有成为天下救世主的可能,不过有一点,这里是什么鬼地方?真的还在地球上吗?地球上真的有神明吗?
“因为你是特殊的。”河伯淡淡说道,“这件事以后你会明白的,不过你还是先收集神器再说吧。”
“对,神器在哪里?”周书君急忙问道。
“本神说过,你先帮我解决了眼前的事,我自会告诉你神器的下落。”
周书君还想再说什么,河伯拂袖一挥,周书君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自己向水面推送,她看着河伯离她越来越远却又无可奈何。
黄河岸边,云沧坐在火堆旁边烤着一只兔子,他的背后突然传来声音,像是有人在游泳,云沧转身看去,这一看,看的云沧血脉喷张。
黄河水面突然冒出一个女子,他穿着红色的嫁妆,因为被水浸湿衣服黏在身上,勾勒出令人窒息的曲线,犹如仙女降临。云沧觉得是自己应该是在做梦,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这一次他什么都没看到。
周书君长舒一口气,她刚刚上岸就发现了火堆和一名男子,下意识的躲在了一棵树后面,谁知道他是什么人,万一被他发现了说不定会被再一次抓起来投进黄河。
“该死的河伯。”周书君小声嘀咕着,“都是神明了还这么小气,不会找一艘船把我送回来,顺便再给我一身衣服,现在这个样子冻死了。”
话音即落,周书君眼前一黑,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落在了她的头上,这个东西很大,顺带遮住了她的双眼。
周书君扯下来看了看,那是一身衣服,嫩黄的缎子褂搭配翠绿的裙裾,周书君四下看了看,找了一个地方换上这身衣服。
然而她刚刚换好衣服走出了,便撞到了一个人,就是那个在火堆旁的男子。
本来云沧以为自己眼花了,可是没多久他听到了身后传来女子轻微的细语,他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走过去,没想到刚到那附近,一个倩影突然从一棵树后面冒出,着实令他吓了一跳,紧接着刺耳的尖叫划破夜空……
火堆旁,周书君伸手烤着火,云沧将两只兔子腿扯下来,将上面油脂滴干然后递给周书君,他和周书君已经认识了,周书君也了解到他并非坏人,他家也是受害者,他的妹妹曾经被投进了黄河。
“Thank you very much。”周书君正感觉到饿,这时候突然有了吃的,于是随口道谢,接过兔子肉吃了起来,倒是云沧愣了愣,没听懂周书君的话。
“周姑娘,你刚刚是从河里上来吧?”云沧问出心中的疑惑,“天这么晚了,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儿?”
“说来话长。”周书君长叹一口气问道,“你知道这里有关给河伯娶亲的事吗?”
“当然。”云沧点了点头,“据说今天给河伯送去了第五十位新娘。”
“我就是今天那个。”周书君说道。
“咦?”云沧满脸的惊讶,“你居然没死?”
“你也太小看本姑娘的水性了,这怎么可能淹死我。”周书君得意的说着,忽然感觉到不对劲,接着她身后拍了一下云沧的脑袋怒气冲冲的说,“感情你们是知道把人沉下去会死!”
“知道是知道,但是……”云沧叹了口气,似乎有什么苦衷。
“那你说说怎么回事?”周书君觉得云沧知道些什么,所以先打听清楚,到时候也好揭穿这种迷信骗局,不对,真的有河伯,也不能算迷信,只能是骗局。
云沧开口说道:“本来这里是风调雨顺的,结果今年突然干旱,村里的神婆去了县令府,告诉他那江河里的神仙——河伯最近不喜,家中缺了年轻貌美的妻子,于是县令下令,凡有待字闺中少女的人家都要让神婆一家家地去瞧,挑一个最漂亮的嫁给河伯。”
周书君摇头:“你又蒙我,这样荒诞的事,村子的人也信?”
“不得不信,”云沧说,“我虽不在镇上,也听闻过这神婆的名声,她可灵验得很。几年前,这里滴雨未落,河水近乎枯竭,家家户户颗粒无收,还闹起了饥荒,饿死了不少百姓。然后这神婆就来了,拜河伯,祭雨神,一连数日,竟真的求来了雨,百姓纷纷尊她如神明。而且更神的是,每每干涸多日,她便会出来指点迷津,为河伯挑选美人儿,择一个良辰吉日娶亲,但凡娶亲的第二日,就会下一场及时雨。总之,这村子就是这样年年丰收,百姓也逐渐富足起来。”
“竟有这么灵验的神婆,”周书君想起河伯的话,又道,“会不会是凑巧呢?”
云沧急忙嘘声对她说:“你这话可万万别被村民听到了,众人皆奉这神婆如神明,他们要是听到,定会迁怒于你的。”
周书君说:“但这太过荒谬了,无论百姓如何信这神婆,毕竟没有人见过河伯,哪里会舍得将自己的女儿献给神明?”
云沧说:“你有所不知,昔日一个姑娘被选为河伯新妇,她的父母哭得肝肠寸断,坚决不肯将闺女嫁给河伯,还辱骂了神婆怪力乱神,结果那雨当真一滴不下,最后那对父母被乡亲活活乱棍打死。河伯之事自然是宁可信其有,人皆有恐惧之心,都害怕这万一,万一惹恼了河伯,再次出现饥荒,那便不是一个女儿可以解决的事了。”
“如果真的能求来雨,那神婆也没骗人,但是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吗?”周书君不解,怎么看也只是神婆把别人家的女儿名正言顺的淹死了,这样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当然有。”云沧说,“每年为河伯娶亲县令都要向老百姓征收赋税搜刮钱财,收取的这笔钱有几百万,他们只用其中的二三十万为河伯娶媳妇,剩下的就和神婆一起分了。到了为河伯娶媳妇的时候,神婆巡查看到小户人家的漂亮女子,便说‘这女子合适作河伯的媳妇’。马上下聘礼娶去。给她洗澡洗头,给她做新的丝绸花衣,让她独自居住并斋戒;并为此在河边上给她做好供闲居斋戒用的房子,张挂起赤黄色和大红色的绸帐,这个女子就住在那里面,给她备办牛肉酒食。这样经过十几天,大家又一起装饰点缀好那个像嫁女儿一样的床铺枕席,让这个女子坐在上面,然后使它浮到河中。起初在水面上漂浮着,漂了几十里便沉没了。那些有漂亮女子的人家,担心大巫祝替河伯娶她们去,因此大多带着自己的女儿远远地逃跑。也因为这个缘故,城里越来越空荡无人,以致更加贫困,这种情况从开始以来已经很长久了。”
“十几天!”周书君突然大声说道,“本姑娘直接就被他们投进黄河了,哪里经过十几天了!”
“因为周姑娘你是被顶替的,所以自然处理的越快越好。”云沧说道。
“被顶替的?”周书君皱眉,“快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因为县令,县令有个女儿,刚满二八,尚未出阁,听闻有沉鱼落雁之貌,但这都是传言,县令家的小姐都是当成大家闺秀养着的,说以后要做秀女,故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侍奉的下人都是从天子脚下专门请来的,这里的百姓可从未见过这位小姐,神婆每次挑选也从不会去县令家。所以百姓都有了怨言,说县令袒护自家的闺女,而且纷纷抗议要求县令把自己的女儿嫁了,否则惹恼了河伯更是滴雨不下。”
“那后来呢?”
“后来县令答应了神婆去他家挑媳妇安民心,但是随后他就四处搜寻代替品,听说找到了,又花了所有积蓄贿赂了神婆,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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