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祁愹?!”我慌神,冲过去,趴在池边,一把伸进池水里猛地扯住敖祁愹的肩膀,吃力地将他往上拉。
他闭着眼睛,似乎没了意识,整个人都湿透了,下半身已经是一条龙尾,在飘着雾气的永生池水里半隐半现,泛着粼粼光晕。
他在妖化,尽管已经极力克制住,可他仍在不断妖化。
我该跑吧。任他妖化,总有龙族的人来收拾。可,谁呢?
花姒鸾那句,“我中了你们兄弟的联手好计。”萦绕在耳边。花姒鸾能来紫竹宫就已经非常可疑,况且能找到勤德殿,更是离奇。若不是有人暗中帮助,鬼信!
敖昕真是下的一手好棋!此时此刻,敖昕要至敖祁愹于死地,他不会放弃这个大好机会的。
他们自相残杀我干嘛搅这浑水?可这种种,敖祁愹受伤,和花姒鸾纠缠,不都是因为我而起?
且我内心深处,即便抛却了这所有因因果果,我清楚,我不想离开他。
敖祁愹的妖化越来越厉害,上半身只是维持大概的形体。我想起上次他吸食我的血恢复的情况,心中忽然有了计较。
我站起身环顾四周,大片大片火红的枫树层次分明、重重叠叠,那红色带着大火燎原的气势,几乎烧透人心。
赔上自己的一切,值得么,为什么?这个念头极快地闪过。我不知道,也许在他第一次救我的时候,那只深深刻在我记忆里修长白皙的手和那句冷冷的“居然是个活物么?”让我舍不得了。也许是那日佛祖的讲经大会,他脚下的红莲,大朵大朵的妖冶,像是要燃遍夕阳的绚烂,让我喜欢了。也或许是那日在谢宅他不顾佛光与镇妖石去寻我,最后静静坐在那里,让我心疼了。又或者是碧落黄泉他在一大片百年一开的水华上问我为什么时,那黑色眼眸里沉寂中掩不住的雀跃,让我心动了。还是花海里他和我相伴,却一路无语的静默,让我害怕了……我说不清。
有些东西说起来很奇怪,虽然只相遇没几次,拥有不了,但却会偏执地喜欢,偏执地想念,总觉得若是以后的生活里再没了这些东西怪可惜的。
双手合十,再渐渐相扣,食指相对。我闭上眼口中念念有词,四周坚硬的平地忽然柔软起来化成水面,席卷着永生池水微微荡漾起细小波浪。随着我口中念咒词的速度加快,那小波涛突然平地向上涌起成滔天巨浪却不向前扑去,而是像馒头皮般将我和敖祁愹当成陷一般裹了进去,在我们四周飞速旋转着,不瞬那水像人包馒头似的从上一小段一小段自动交合起来,融合形成一个巨大的结界。
我抽出锋利的匕首,点点光芒反射在刀刃上,我看见匕首上印出自己一个模糊的影子。
“司雪音,你爱上他了么。”我在心里问自己,匕首却已经快一步没入筋脉之中,滴滴红艳艳的血滴子跟断了线的珍珠项链般接连不断地落下来,却没有一滴落在水中,每一滴都在半空中突然停住而后像是被什么拉扯住了,倏地向那结界壁上撞去。不消一会儿那清水结界已经变得血红,比那结界外的枫叶更红上几分,红得人心里发瘆,连一池水都被我的血染的血红。
敖祁愹拧着眉依旧在昏沉之中。我的血不停从伤口流出来,浑身疲软,我干脆直接走到永生池中。
池水冰凉,并不像看起来烟雾袅袅所表现的那种温暖,刺到皮肤里痛得我几乎抽出。
血液的腥味似乎一层层刺激着敖祁愹,他梦魇般出现痛苦的挣扎。我汲过水,衣带变得沉重,似乎要将人拉下水。我拿湿淋淋的手臂拥住敖祁愹,他仍在呓语,在我怀中像只小兽挣扎着。
爹爹从来只和我说过上古族氏中属九尾灵狐的血最好,可治百病。可他却从未对我说过得到底用多少血才能治像敖祁愹这样一个受重伤的人。我不知道,但是我只有这一身血,如果治好敖祁愹的要求是全部,我会毫不犹豫把自己给他。
可,为什么,为什么敖祁愹却越来越痛苦?
集聚我一身修为的精元在胸中忽然振动,我猛吐出一口血,连带一个圆滚滚的物体一统从口中喷出,伴着清脆的落地声。我的目光立刻被吸引过去,视线却忽然模糊,顷刻间痛苦的几乎维持不住人形。
敖祁愹同时眉头紧皱,脸侧黑色鳞片暴长。我猛然清醒,视线顿时清晰。
落在地上的居然是伏念珠。我竟然将伏念珠吐了出来。
难道我已经虚弱地连伏念珠制服在体内都做不到了么?
伸手拿过伏念珠,依旧用原先的红线系着挂在脖子里。此刻也渐渐明白,我和敖祁愹被中了双生符,只要我虚弱或者不济死了,任他再强大也是要被我拖后腿的。
这么长时间他这样尽心尽力的护住我不就是因为这个么?而我却一步步让他陷入险境,不停地拖累他。
“对不起。”我从永生池中走出来,池水愈发的蚀骨,“没有我,你才会成为无懈可击的龙族王者。”
发抖的手轻轻拂过敖祁愹的脸颊,不停默念对不起,对不起,然后一拂手带走了所有属于他和我的记忆。
我知道敖祁愹一定会醒来,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没有我的日子里醒来。他不会再记得我这样一个曾经无数次拖累他,让他心烦但也的确伴着他过了一段日子的家伙。他会是龙族最强的王者,和一个好姑娘在一起,幸幸福福的生活着。而我,我会好好呆着,去陪着三哥,再不乱闯,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他。有我在三哥身边,他或许不久就会烦不胜烦,很快研制出破解双生符的符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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