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公仙拄着歪拐站在牛王洞大门前,面无表情。身后五十多个大大小小奇形怪状的树精也呆愣住立在那里,只是散发的妖气纠缠一起,缭绕的好似一个黑雾罩住了一个小小树林。
所幸牦牛大王也没叫他在外站太久。不一会儿,牛王洞中门大开,从洞内涌出一群牛妖,迅速列成两排,留下中间一条通道连接大门。
这时从洞内出来一个牛头人身身高丈余的妖精,这妖精身后还跟着一个巨大的类似蜗牛的妖精。正是牦牛大王和郭宇。
妖精素来没有红尘人家那许多规矩礼仪。木公老仙虽是入道多年但也终归是个妖怪,虽然平日也用些礼节,但是此时此刻,木公老仙想起自家弟子和孩儿们却是如何也不能给牦牛大王好脸色。是以知道牦牛大王走到跟前搓了搓手。木公老仙也只装作没看到。
“老仙大驾光临。老牛有失远迎。还望赎罪。请老仙入洞一叙。”牦牛大王打个招呼却见木公老仙没有反应,也不尴尬,接着道,“老仙弟子孩儿皆在老牛洞府做客。本大王希望老仙还是多提你的弟子和孩儿们考虑些才是。”
闻听此言,木公老仙两眼一眯,杀机一闪,颔下槃根错节如树根的胡须稍稍颤动几下。木公仙毕竟是千年大妖,也不是不能忍耐,只是被牦牛大王一个实力底下的后进如此威胁太过恼怒。也不出声,只是一言不发的独自朝前走去。
牦牛大王也不恼怒,毕竟马上就要报仇,此时生气有什么用。于是马上跟上前去。郭宇却好似愣了几息才跟上去。
此时郭宇脑中有些吃惊,暗衬道:“这木公老仙看着不起眼,却是个结丹大妖。刚才我意见他佝偻驼背,瘦骨嶙峋,一副病秧子老棺材瓤子的模样,好似一阵风就能刮飞。但是刚才杀机一闪,虽然妖王气息没有散发,可是也隐约露出一些。我毕竟是修炼《心经》,六觉敏感许多,应当不错。刚才竟然觉得这个弱小老者瞬间变成了顶天立地的巨人,论气势比牦牛大王要强上不少。恐怕他身上的妖气要远远超过牦牛大王的,但是他身为千年大妖,千年积攒下来,有颇重的妖气也不是怪事。只是不知道具体法力又多深厚。不过定然是比牦牛大王强大的,这是一定了。加上牦牛统领合击,也不是能否拿下这个老东西……”
入得洞中,行走中木公仙通过强大的意志力硬是压下了恨不得马上拍死牦牛大王念头,毕竟被一个一直以来不上层面的小娃娃牵着鼻子走还藐视威胁并不是寻常妖精可以忍受的,对于妖精这种心念顺畅,冤仇恩德皆直报的角色来说,抑制脾性最是困难。而木公仙不单抑制住了怒火与杀意,还令自己愉快的和牦牛大王聊了起来。
“不知牦牛大王身边这位蜗牛小兄弟是哪一位?恕老朽眼拙,倒是没能认出这位小兄弟。”说了一些没营养的废话,木公老仙忽然注意到一直跟着牦牛大王的郭宇,开声问道。
“正要为老仙介绍,这位是我牛头山的二当家,也是我牦牛大王的二弟。前次折败黑面郎想要吞并我牛头山的阴谋正是我这位二弟的功劳。他这脑袋瓜转的飞快,比起精明之人也直强不弱。”牦牛大王对于这种问题倒是实话实说,毫不遮拦掩饰,当然也没有掩饰的意义。
“哦?”郭宇看到木公老仙眉梢那细长的银白长毛一挑,继而就是木公老仙审视的目光。
“这位二大王虽是实力不高,但若真有那番聪明才智倒也非寻常,以后定大有成就。”木公老仙先是毫不吝啬的夸赞了郭宇一番,然后问道,“恕老朽无知。老朽记得牛头山的二大王是牦牛大王的的亲兄弟吧。那个小家伙老头子还是记得的,怎么没见到他?”
“劳老仙费心。”牦牛大王先是谢过木公老仙,然后回答道,“老仙想必也是知道了。那黑面郎无耻之尤,勾结不知哪的下贱妖精偷袭我牛头山,最后被我老牛一举剿灭,连带将矮象山也收归进来。但是终究是一个大产业,又是初上手,需要有个独当一面的撑住门面。怎好我那不成器的兄弟闲来没事,就把他踢过去稳定局面。因此是不在牛头山,是以今日老仙想要见他倒是不太容易。”
被牦牛大王冷嘲热讽了几句,木公老仙表情毫无变化,只是绕开话题道:“男儿志在四方。出去做一做也好。毕竟牦牛大王正当壮年,以后成婴有望,家业将会大有发展,此时就熟悉了持家手段,以后多是用处。”
“老仙说的是。借老仙吉言。以后还请老仙多多帮忙才是。”牦牛大王显然不知道什么叫客气,大大咧咧的应承道。把木公仙说的一愣神,硬是多看了牦牛大王两眼。
路上没说几句话,众妖就到了拆骨大厅。各自落座,就有小妖每位大王呈上一盏热血。
牦牛大王一饮而尽,长出一口气,道:“这人也是吃饱额撑的了。那茶叶花草煮茶有个什么吃的?怎有这热乎的心头血美味?”
木公仙本就是个草木成精,自然与草木亲近些。对于大秦人那茶叶与鲜花煮茶喝也似不喜。况且虽然他是个榕树精,可是也是吃得血肉,对于各类动物的那一碗心头血也颇为喜爱。此时也说道:“这话甚对。若说这心头血最是美味,然这最美味中也分品级,不知牦牛大王可知?”
牦牛大王粗鲁人一个,岂会明白这许多东西,只是呆愣愣的回道:“这个倒是不知道。老牛我只知道人的心头血比起猪狗虎狼的美味许多。”
“牦牛大王说是极是。”木公老仙抚掌笑道,“人心头热血最是大补,颇有精气。咱们碰到了却是少有人舍得放过。但是人的心头血也说不上最好。比常人的心头血好的乃是童男童女的心头血,因含着一丝原阳原阴气,对修炼妖法颇有些裨益。但是那各派的修士之心头血才是最佳美味。修为越高,味美越甚。吃多了便是不修炼也将法力大进。”
“原来如此。这倒是极好之事。只是修士难见。能否吃到,只看机缘了。”牦牛大王哈哈笑道,“老仙不愧是老前辈,渊博如海,以后还望多多提携后辈。以后老牛若是有个什么问题可就麻烦你老了。”
“好说。好说。”
又聊了大半天,皆是些十万大山的隐秘事与新闻。郭宇在此旁听倒是了解了许多事情,增长了见识。这令郭宇极为感慨,听木公老仙的意思,这十万大山妖精鬼怪无数,牛头山只处于十万大山的外圈。结丹大妖也就顶天了。可是在十万大山的核心地带,结丹妖王只是巡山跑腿的小工子。传说那里的妖王最次也是元婴老妖,甚至还有为数不少的元神老怪物。元神,那可是几乎不死不灭的层次了……听得越多郭宇也就对修仙和这个世界越发的相望。
“承蒙牦牛大王的热情招待。老朽叨扰多时,心中甚是不安。还请大王带老朽去看一看我那不成器的突徒弟和孩儿们。”等到聊的甚是欢畅之时,木公仙忽然抛出一个要求。牦牛大王和郭宇相看一眼,心中如明镜一样。木公仙这是要赎小柏仙和那百十名树精了。
“老仙莫急。小柏仙与那些朋友在此住的极其舒适,多次表示不愿离开。本大王也不好意思驱逐。既然老仙你亲自来了。一会儿就把他们都带走,只是老牛我带他们回山的时候,这些树精不知是与谁发生争执了,大多的有有伤。我们不惜灵药法力,全力医治,总算没有损失一个。算是对得起咱们两山的友谊。”不等牦牛大王开口,郭宇急忙接过话,逆转黑白,变更事实的说道,“但是我们大王为了救活这些树精兄弟,曾无数次累倒在地,虚脱数十次。我们牛头山积攒多年的灵草仙芝也都耗损一空,虽然我们大王和我都绝对的为朋友值得,但是底下小妖们却不这么认同。一日就十多次的闹意见,认为我们损失太大。弄的现在我们做大王的却是没了威信。所以我想,老仙你是不是能补偿我们一些损失,至于医疗费,护理费还有伙食住宿等损耗我也不多要了,你们小柏仙和百十位树精兄弟的性命该值多少钱您要比我清楚。”
这一番话说出来,整个拆骨庭顿时冷场。静的呼吸声清晰入耳,牦牛大王回过神来像是看天仙下凡的目光看着郭宇,搓着手不知如何才好。
而当事人木公老仙则是半天才琢磨透郭宇的话,口中发干,嘴唇颤颤的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牦牛大王现在是十分的舒爽。本来自己囚禁了小柏仙和那些树精来敲诈勒索木公仙就十分理亏。但是现在被郭宇这么颠倒黑白的一说,马上自己一方就成为了小柏仙等妖的救命恩人,也是木公老仙需要感谢的善心妖。这在双方彻底撕破脸皮闹翻以前是非常有优势的,而木公老仙的弟子和手下掌握在牛头洞一方的手里,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翻脸。所以……这是很爽的。至少牦牛大王虽然不想笑可是就是合不拢嘴了。
木公老仙确实是城府颇深,吃了这一个大哑巴亏,表面看来丝毫不怒。依旧风轻云淡,甚至还笑了笑,说道:“这个二位大王为我木公山做了如此的牺牲。老朽是万分感动,在此,老朽要完全补偿牛头山才损失,并感谢二位大王的帮助。”
说完木公仙探手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石头,在石头的上面一面有一个浅浅的凹槽。看着似乎是一个人工加工好的砚台一样。
“这方砚台是老朽早年游历天下,在一个南山全真道派的亲传弟子手中所得。是一个极好的法器,只是老朽不太懂得法器的祭炼手法,至今也没有大用,不如赠与二位大王。想必以二位大王的福缘以后大有机会学到正道的炼宝手法,以后这家法器就要在二位大王中大放异彩了。”木公老仙虽然有些肉痛,但是这方宝砚也确实如他所说,是木公仙早年行走世界得自一个南山全真道教的亲传弟子,极其厉害,但是运用手法和祭炼手法极其难弄,每一个门派最宝贵的是功法道法,自然看得很紧。法器不能用加上这个木公老仙得来这个法器不敢轻易外露,怕引起南山全真道教的注意,到时候必定死无葬身之地。所以直到今日才拿了出来。
“这怎么好意思?”说着不好意思,可是郭宇的目光却是死死地盯着那方砚台,过一会儿见木公老仙没有收回去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正要呈给牦牛大王,却听牦牛大王说道:“贤弟收下吧。为兄手段层出不穷,也有利器在手,要这个小玩意作甚?你收下看看以后是否有机缘。”
“好。多谢哥哥。”郭宇也不推辞,顺势收下。
看着这个玩意不起眼,但是材质又不一般,也许真是个宝贝。以后一定要想办法弄到道家的炼宝法术……
把砚台掖进蜗牛壳中,郭宇的思绪瞬间飘到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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