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一双手将我抱住,我感觉到一个身体贴近着我,没有温度。我看不见那人,就连那人的呼吸都感觉不到。但我很肯定,抱着我的那人正是刚才那背影,一样的熟悉,踏实和安全。我没有反抗,因为我不仅感觉到刚才的感觉,我还闻到了一种体香。突然间,我忆起我已故的爷爷,我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就是想再闻闻那体香。
但很快,那人好像不见了,体香也散了。我四处寻望,但整个客厅空空荡荡,就我一人。我直接坐在地上,背部靠着墙,脑里在不断浮现爷爷的身影,还有那背影。我竟产生幻觉,将那背影与爷爷联系起来。
“爷爷!爷爷?”我在心里默念,脑子里又开始肯定,然后否定……脑子很快联想起学校的事,还有我在政教处想起的事。一时间混在一起,我慢慢感觉到不安,还有不同以往的恐惧。一时间,我竟突然萌发了一个想法,但却不敢肯定……
我端起方便面,坐到电脑前,打开了界面,点开了我们宿舍的群。每一个人的头像都亮着,但却静的出奇,我感觉到越来越浓的冷意。我裹紧了披在身上的外套,我多么希望,是天气太冷了。
“宿舍昨晚的门,是谁锁的?”我想确定一件事,但打完这几个字后,却没有勇气按发送,手指在“Enter”键上停留。但,有人替我说出这句话。
“室长,昨晚的门不是你锁的吗?”
发言的是宿舍里常常唱歌的金庭,一个整天嘻嘻哈哈的人。
“对的!”我回应了他,这次的按“Enter”键不再迟疑,迅速且肯定。
“为什么早上煜嘉是直接进来的?”金庭很快回了,我依稀能猜到,金庭也发现异常了,“昨晚有人出去吗?还是有去开门?”
其余的人纷纷回应了,没有人出去,也没有人开门。
我慢慢打了几个字,却又在“Enter”键上迟疑。我不知发出去,有没有人认为我疯了,但我还是发了出去了。
“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些怪东西?”
发出去后,我后悔了,因为我这一句话,换来的是一大段的沉寂。但在沉寂过后,还是有人回应的。
“一个怪怪的人影,而且还真实地能触摸到。”虽说是匿名发的,但我还是选择相信他,我的想法越来越得到有力的证明。我们的身边正存在人类几千年来最忌讳的东西——鬼魂!
我发了一个骷髅头,问:“还有谁看见?”
“室长,你有看见吗?”发言的是鸿浩,拥有略胖的身材,我们宿舍重量级人物。
“有!!!”我多加了几个感叹号,然后反问,“你也有?”
过了好久,鸿浩才回我:“是的,但我只是看见,并没有碰到。”
在接下来的聊天里,所有人都慢慢说出他们看见鬼魂的过程,大致跟我差不多。我的想法彻底被肯定了,我不想说出来,因为其余的人应该也猜得到。
“咱们不应该在家里不明不白,自己吓自己,最好明天回去一趟,不就知道了!”说话的是阿春,虽说我是室长,但我不得不肯定他比我更有领导才能。
我肯定阿春的说法,马上表明我的态度:“好的,总比在家里好多了!”
没有人反对,于是,我们在互相约定好明天回校的时间后,纷纷睡觉去了。我关了电脑,恍惚间,我闻到周围空气中有一种味道,怪异却使人迷恋,就像我早上在宿舍阳台闻到得异味,二者别无区别。我捧起方便面,疯狂地吃,企图避免闻到那股异味,但根本摆脱不了,好像是从自己体内散发一样。同时,我感觉到血管里有种东西正在不断流淌,自己的身体也好像与那东西发生共鸣,有种从来没有的感觉贯穿我的全身。
我干脆将方便面一股脑倒进嘴里,然后直接倒在床上,闭目养神,尽量忘记身体里,正在发生的,怪异的变化……
第二天早上,费了好大劲才让母亲同意我回校。临走时,憔悴的母亲没说什么,只是望着我,好像是最后一次看我离开,我再也不会回来似的,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同感。我没有说什么来安慰母亲,怕说多了母亲更担心。我碰到的,连几千年来的一代又一代的人都解决不了,我恐怕也在劫难逃,何必让母亲在怀抱一丝希望中绝望。
回校后,免不了接受别人的注目礼,门口保安是这样,同学是这样,老师是这样,连清洁工都用一种异类的目光看我们。但他们的表情很奇怪,像是想说什么又不能说一样,学校的保密工作未免也太勉强了。
中午回宿舍后,宿舍里的阳台罩已经拆了,其他并没有什么与我们离开时有太多的改变,很好的保留了现场。我们相互使了个眼色,开始动手。
但最后,除了找到几只臭袜子,还有一大堆垃圾,什么也没有。我们倒了垃圾,各自吃饭的吃饭,洗澡的洗澡,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但最后还是都上床睡午觉,我预感,晚上一定有事要发生……
午睡结束的铃声刚响,突然有一个人发疯的乱叫。我立马起身,望见金庭正在四处乱撞,双手捂着眼睛。下铺的舍友很快将他制服,他冷静下来了,却哭了起来,哭得让我们也深受感染。因为我与金庭的铺位是相对的,我有正好在上铺,因此我很容易看到金庭。他的手放了下来,眼睛也很快闭上。在那瞬间,我看到了布满血丝的眼球,准确来说,是充满血的眼睛……
事情总会出人意料,我预感的事提前到了……
我下床后,刚走到金庭身边,他的眼睛突然睁开。那眼神,我丝毫感觉不到属于金庭的东西,而是有点像新生儿般的双眼所散发出来的那种纯洁,却又使我不由寒颤。在这种特殊的日子里,婴儿般的双眼竟也能散发出让人感觉到寒颤的寒意,何况那些我们人类最怕的脏东西呢?
金庭的眼睛闭上了,没有再睁开,也不说什么,只是不断地哭着,却不见一滴眼泪。
我们给他的母亲打了电话,告知所有的情况,我们能清楚感觉到他母亲由刚开始的质疑到后来的惊慌。在整个通话过程,金庭依旧一句话也不说,他呆坐着,双手捂住脸,手支撑在双腿上,背弓起来,整个人颓废的让我们怀疑他是不是我们所认识的金庭。
校医来了,摇了摇头,回去了。校长来了,说了几句,离开了。就连阿伯,连问一下都不敢。突然间觉得,我们是被世界遗弃的孩子。像失去保护的孩子们,周围来了要伤害他们的人,还有鬼魂……
没有人围观,没有人吵闹,金庭的情绪在他双亲来时稳定下来,然而是他的母亲情绪变得激动起来。但最终,金庭还是走了,被他的双亲带走了。
剩下的我们,没有去上课,呆坐在宿舍里,不知所措。我们每个人都心事重重,下一个,会是谁?
我们无言地在宿舍里度过整个下午,没有人来叫我们回去上课,没有人来抓我们去政教处。以前也有一次,是因为台风。现在,无风无浪,我们却在宿舍呆着。以前,我们很爽。而现在,我们谁也高兴不起来。或许,我们都会变成下一个“金庭”。
我把手伸进口袋里,紧紧抓住母亲给我的符,暗暗发笑,却又想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不放手。既然人人都说这一张普通的纸很厉害,为何不信一把?
黄昏丝毫不眷恋我们再多一下,早早消失在天空中,让无尽的黑暗取代了它的工作。不知是环境还是别的原因,月亮和星星同样也消失在黑暗里。仿佛,我们也会被消灭在这无尽的黑暗中。
当夜自修的钟声响起时,我们真的被消灭了,诺大的宿舍楼,唯有我们这一间宿舍亮着灯。我们几次故意挑起一些轻松话题,却又不知不觉回到金庭身上,回到中午发生的事。没说到这里,便是话题的结束的尾音。
我极力的望着外面黑暗的世界,努力想看到什么,却什么也看不见。然后,在一大段的沉默后,我们相继睡去,但紧张的气氛让我们半梦半醒。夜修结束,回宿舍的同学,有意无意地迅速,且无声地离开。
夜,静得很快;夜,黑得很浓;夜,冷到彻骨……
我在一片朦胧中醒来,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晃了晃沉重的脑袋。宿舍很静,静得有点阴森。看了看表,12点刚好。在这时,一个异声响起:
“志武,干嘛呢?”
我缓缓望向声音飘过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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