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第一个担架上躺着的是封久鸿,眼下的他早已没了前些日子在翠柳阁的纨绔风流,此刻他遍体鳞伤浑身污垢,虽然在僵尸大军的肆虐下侥幸保住了小命但是却落得一身狼狈衣不蔽体,他瑟缩着身体,抬眼看向沐倾城,眼里满是恐慌惊惧,没有血色的双唇颤抖着却是根本说不出话来。
沐倾城轻轻一勾唇,牵起一抹温和的笑容,但是看在封久鸿眼里却一点都不觉得温和,他再纨绔也能感受到眼前这个女子那一身危险冷凝的气息,更何况他的大哥还被囚禁在此,一眼看去很明显是受了重伤,他怎么可能再天真到认为这个女子救他们是出于善意。
沐倾城对他的反应不置可否,她挑了挑眉,又移开眼看向第二个担架,但见那担架上面平躺着一个十岁出头的少年,少年闭着眼睛脸色青白,身体看上去完好无损,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然而脖颈处却是有着一圈层次不齐的泛着青红血迹的牙印。
很明显,这是被僵尸咬到的。
沐倾城眸光微微晃了晃,禁不住暗自叹息一声。
即便她要找封家复仇,也不至于迁怒无辜,这少年是封家二少爷封久鸿的独子封承,当初她嫁到封家的时候他才几岁,并无交集,如今落得这个悲惨的下场,沐倾城难免会想及自己的儿子。
即便那孩子将来可能会因为今日的结局而怨恨她。
沐倾城攥紧了拳头,微微垂下眸子,抿了抿唇。
没关系,哪怕那孩子会恨她一辈子,她也绝不后悔。
前世伤害她的人,不管是蓄意也好,无意也罢,再迫于无奈,都构不成足以说服她的理由。
重活一世,她的信条是,欠者当还,犯者必诛!
谁若敢阻拦她复仇的路,神挡杀神,佛阻弑佛!
飘远的思绪回笼,沐倾城敛了心思,定了定神,再度移步走向第三个担架。
那第三个担架上,自然就是早已气绝身亡的封老夫人。
当时封久年和梦姬对峙的时候,封老夫人就已经成了一具干尸,看起来就是被那些密密麻麻的金色蛊虫噬咬致死,但是实际上并非如此。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当时在暗处冷眼旁观的沐倾城可谓是看的一清二楚,最是明了不过。
“啧——”沐倾城扯了扯嘴角,牵出一抹讽刺地弧度,意味深深地望向了还躺在担架上瑟瑟战栗的封久鸿。
“封二公子,封老夫人死的很惨呢,对吧?”
听到沐倾城着饱含深意的话语,封久鸿背对着这边的背影明显一僵,随即浑身一震,他艰难地挣扎着爬起身面向沐倾城这边,嗫喏地发出颤颤的话音:“老祖宗...老祖宗是死得很惨,那么多的蛊虫,都爬上了马车,钻进了老祖宗的皮肉里,老祖宗...老祖宗是被活活噬咬致死的!呜——”
他的声音听到最后竟是带上了几分哽咽,十足的悲伤哀痛模样让人动容,一旁的封久年紧紧抿着唇,一双眼睛里压抑着浓郁到了极致的深色,之前面对沐倾城的盘问时候的无心之论瞬时出现了裂痕,沐倾城冷哼一声,却是一点儿都不觉得意外。
封久年其人,虽然心思深沉,擅长逢场作戏且十分能隐忍,但是那都只是对外人而言,在封老夫人面前,他可没什么主见。
就像当初她被诬陷的时候,尽管封久年愤怒之余还有些犹豫踌躇,但是封老夫人一出面,什么犹豫踌躇,什么自责愧疚,什么浓情真意,全都在一夕之间化为落英匕的刃口,如此残忍决绝,断了她的情,绝了她的念,折断了她象征羽族尊贵身份的羽翼,抹杀了她关于爱情所有天真的幻想,最后,要了她的命。
沐倾城狠狠闭了闭眼,轻呼出一口长气,压抑住心头的躁动。
她很快恢复了冷静,面露讽刺地看向封久鸿,“真是如此?真是封老夫人坐在马车里,眼见着铺天盖地的蛊虫袭来,她也依旧如此镇定地稳坐马车里,坐等蛊虫爬上来啃噬自己的血肉?封老夫人何时如此想不开了,竟甘愿自寻死路?
即便如此,当时你又在何处?眼见封老夫人静坐马车内稳然不动即将被那一大波蛊虫群袭,你却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啃噬致死?即便你有自知之明,自觉实力低弱无法相救,你也可以当即向你兄长求救,你又为何没有?
你当时一声不发,不救人,不求救,眼睁睁地看着封老夫人被噬咬成干尸惨死你却无动于衷,如今又在此一脸悲痛哀嚎哭丧,究竟是何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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