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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〇一章 坠饭意外(1 / 1)

“火烧大地吹灰飘,雷轰万里动九霄,冰镇狂澜止舟摇,光照芒芒笑日老;聚散骤然气如炮,虚形灵魂半出窍,咒借有还因果报,魂破一出天地傲……”

街巷中几个孩童一边唱着儿歌一边玩耍。传说上古人神妖三族鼎立,各有智者探索天地各气,悟得无极之道分灵煞,可入灵道以修长生仙,可入煞道以炼不死魔,遂造术无数,被后世修术者归为八宗,又有好事者将八宗编作儿歌,流传至今。其中魂破一宗早已失传数千年之久,当世虽知此宗厉害,却不过是从远古流传至今的神话中得知一二罢了,从未有谁亲眼目睹。

这一条街巷比较热闹,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叫卖吆喝声不断。

“福宝客栈竹筒饭咯!瘦肉饭!排骨饭!猪脚饭!烧鸭饭!姜葱鸡饭咯!”

一个叫卖的少年在人流中穿梭,他身穿红衣白裤,胸前绣着金色的福宝二字,脚穿滑轮鞋,乌漆被刮掉了不少,露出了木的质地,鞋头鞋跟都钉有一块钢板,使其更耐磕碰。鞋底有二轮,直径两寸,木轮两侧均钉有钢环,以防开裂。随同少年的是衣着相同的女子,两人都背着大大的木箱,箱上也镶嵌有福宝两个大字,金色。

红衣少年敏捷地绕过路人,然后回头催促身后那位女子说道:“红椋,快点啦!等下饭菜冷了就更难卖了!”说罢又转身大步滑去了。时逢晚秋,天气微冷,下午的阳光逐渐无力,饭菜更容易凉。

那女子听罢急了,向红衣少年招手说道:“浮夸,等等我!”说罢大步追去,但因为是上坡路,滑行起来很吃力。“喂!快点啦!”浮夸已经在下一个路口叉腰等着,他似乎很赶时间。

稍许,红椋终于赶上来,气喘吁吁说道:“不行了!我要歇一会……反正差不多卖完了。”说罢倚靠在路边铁柱上歇息。浮夸咧嘴笑道:“你体质真是好差劲!”

“喂!送饭的!给我来个烧鸭饭!”

忽然头上传来男人的声音,两人听声抬头,见一人站在七楼阳台,一手举着鸟笼,一手搭在护栏上,面带笑容俯视着。

浮夸见有客,马上应道:“好嘞!”说罢打开红椋的箱子,低头找了找,拿出一个直径三寸高约四寸的竹筒饭来,向后一仰,“接住了哦!”说着掷向玩鸟人。

铁城是一座古城。据说六百多年前,神族与妖族之间爆发大规模战争,致使灵域和煞域都遭到极其严重的破坏,结果大量灵气和煞气混入人间,人族虽然没有参与这场大战,却也难有和平。

当时这座古城的城王,为了免受战火侵扰,更是为了提防煞气可能带来的恶果,不得不尽倾金库,硬是浇铸了边长一百里的铁城墙,这座古城因此被称为铁城。后来煞尸横行,各地人们不得不筑起高墙,自圈而居。而最安全最宽广的“圈”,莫过于铁城的四方铁墙了。于是越来越多人投奔铁城,很快,铁城就成为了世上最繁荣的城市。

直到三百多年前,铁城为了容纳更多的人口,将城墙以内十里规划为住宅圈,铸起铁柱,搭起一排排整齐紧凑的高楼,有近十层高,这些高楼风格相同,每层楼有悬挑式阳台,阳台地面飘出屋檐。

竹筒饭飞到最高点时刚好与七楼阳台扶手齐平,离那玩鸟人只有一尺之距,可他却完全没有伸手去接的意思,眼睁睁看着竹筒饭自升自降,嬉笑着说道:“我只是想看看你能不能扔到我这里,嘻嘻!”

竹筒饭掉在他脚下的屋檐上,沿着瓦楞滚下,浮夸见势,连忙倒退几步,准备去接。

“哎哟!”一声痛叫。

原来是浮夸后退的时候撞上刚好路过的光头胖子,并磕到了他的脚踝,浮夸的鞋跟可是钉有钢板的,又连磕带踩,疼得那光头胖子当场暴怒,满脸通红,吼道:“臭小子!怎么走路的?!是不是想尝尝你爷爷我的铁头功啊?!”他一手揪着浮夸的衣服,一手拍了拍自己那光亮的脑袋,吓得浮夸和红椋不知所措。光头胖子的两个随从也围上来,叉手抱臂嘻嘻笑着。

叭啦!一声脆响,几人都被吓得顿搐,是竹筒饭重重砸在光头胖子的天灵盖上了,好厉害的铁头功!只见竹筒瞬间爆裂开,饭菜洒了一地,光头胖子当场倒下,鲜血横流。随从惊慌去扶,捂着他的伤口,还大哥大哥地叫着,方脸的那个随从猛地抬头看了看楼上,又环顾四周,似乎要找浮夸算账,但只看到围观过来的群众。

浮夸和红椋已经趁乱逃在路上了。

红椋渐渐落后,面白唇干,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浮夸……等等我啊……”说罢突然身体失去平衡,竟摔了个仰翻。

浮夸见红椋没有跟上,回头看去,见她摔倒在地,不禁小骂道:“哎呀妈呀!真是服了你了!”说着迅速折返扶起红椋,背对着她蹲跪下来,说道:“坐上我箱子,快!”红椋听了顿觉羞涩,说道:“我不要。”因为这样坐上去,就是自己的脐下贴着浮夸的后脑勺,她自然是不愿意的。

“臭小子!休想逃跑!”

是那个方脸的随从追来了,远远怒吼着。

两人回头见状,不禁颤栗。浮夸急了,吼道:“快点!!!”事态危急,不容多想,红椋最终还是听了话,慌乱坐上浮夸的箱面,双脚钩在他的胸前,手也紧紧揪住他的衣肩。眼看着方脸随从已经越来越近,浮夸抱着红椋双脚慌忙站起,那摇摇欲坠的感觉吓得她啊啊尖叫。

浮夸稳了一下身子,说道:“抓紧了!不要乱晃!”然后大步滑去了,与方脸随从拉开了距离。方脸随从见了,怒吼道:“还敢跑?!给我站住!!!”

浮夸滑行技术了得,马步稳健,轻巧地绕过一个个路人,时而左绕,时而右绕,红椋也随着浮夸倾斜绕弯而倾斜,惊颤不已。方脸随从脚步也非常轻快,浮夸竟无法甩开他。又到路口,浮夸见前方人太多,于是右转,不料人更多,摩肩接踵,不得不横鞋减速,拉出长长的轮印。

这是一个墟市,路口人潮密集,中间有假山水池,路边都是排得满满的摊贩。

浮夸见无路可走,只能硬挤进去了,于是嚷道:“让一让!让一让!”然后挤进人群。

当当当当……清脆的钟声传来,左侧的人群迅速靠边挤,让出半条路来,夹得浮夸寸步难移,原来是公共马车到站了。车由两排马牵引,每排三匹;车身两层,四轮六柱,无窗无壁,三百六十度全观景,一层前为驾座,悬有铃钟,其余三面环有长凳,二层无顶,四面皆长凳,长凳的靠背即是每一层的护栏,上面写着八个大字:乘坐免费,攀爬罚款。

突然一只手从后面扯浮夸的左肩,他回头看去,正是那方脸随从!

方脸随从和浮夸之间还夹挤着好几个人,刚好够得着扯住,一时间却无法动手,他心里又急又怒,吼道:“臭小子!你给我滚出来!”浮夸扭动着身体想要摆脱,急说道:“放开我!不然我不客气了!”方脸随从听罢,倒是嘲笑起来,说道:“我倒想看看你怎么不客气!”

浮夸见对方话已至此,也真的不客气了,他咔吐一声,将一团淡黄色的粘稠物哒一声打在了扯着他的那只手的手背上,方脸随从见了,顿时瞪大了眼睛,愤怒骂道:“你这个龌蹉王八!我打死你……”话未说完,他就忍不住呜呃呜呃地一阵干呕。

车一停稳,众人上车争先恐后,浮夸也跟着往车挤,方脸随从实在无法忍受,于是逆流往外挤出,跑到水池洗手去了。

浮夸见机,急忙挤到车旁,举手扶着红椋,说道:“快爬上车!”红椋看了看那车上的告示,犹豫说道:“会罚钱!”浮夸实在捉急,骂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心疼钱!”

红椋听罢也知此等关头孰轻孰重,于是踩着浮夸肩膀,踉踉跄跄翻过护栏上了车,然后转身向浮夸伸手,要把他也拉上去。此时方脸随从洗过手再度奔来,而车也已满载,正发出当当当当的钟声要驶走。浮夸见来不及,于是说道:“你先回去!”然后拔腿逃去,还听见身后红椋呼喊着自己。

方脸随从赶来了,向浮夸吼道:“王八蛋!给我站住!!!”他疯狂推拨着穿过人群,又看了看坐车离去的红椋,一时间不知追哪个好,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向浮夸追去了。

浮夸释下红椋后滑行起来更加轻巧迅捷了,方脸随从追不上,又见路边栓有马匹,顺势一跃上马,拔出匕首割断缰绳,揪着马毛,驾一声飞驱追去,浮夸时不时回头看看方脸随从,见他越来越近,急忙加快速度。

路逐渐下坡,方脸随从眼看着就要追上浮夸了,不料他借着下坡之势,又拉开距离。一辆九牛货车横向缓慢驶过路口,车厢有两节,拦住了直去的路。浮夸一急,跳上路边摊贩的桌子再一蹬,越过货车,突然见车的另一侧有一行人身穿白衣手持白幡正横过路口,中间几人还扛着一副棺材,他顿时后脊一凉,吼道:“快闪开啊!!!”

咚!棺材当场被撞飞。

浮夸本想从棺材底下钻过去的,不料速度太快距离太近,刚落地还没来得及蹲下就撞上了,因为背着个大木箱,他噗噜噗噜滚几圈就停下了,但近似圆柱形的棺材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越滚越快,四个白衣壮汉竭力追去。

浮夸头晕目眩,强忍着身上多处疼痛,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还未直起身子,背部突然被狠打一棒,再次倒地,接着就是浑身上下被乱打一通,正是一个白衣人用折断的幡棍在打他,嘴里还破口大骂着。

方脸随从赶来,看着被打的浮夸,一脸疑惑。

棺材下坡速度越来越快,那四个白衣壮汉根本追不上。有两个路人搬着家具横过马路,一个扛着一扇床板,另一个搬着一台方桌,见一副棺材飞奔而来,吓得直接扔下家具逃开,床板的一端正好搭在方桌上,形成上坡。

哐啷!棺材冲上床板,瞬间抛起。

“粪车邋遢,注意避让。”一辆六牛粪车正在横过路口,车厢上写着掏粪两个大字,驾车员一边赶牛一边叫喊着,忽见路人尖叫着逃串,慌忙抬头,只见一横黑色砸来。

嘣!一声巨响,粪车车厢被棺材正正砸中,瞬间炸开,宛如一朵烟花尽情绽放,紧接着下起了粪雨。食客们手中的小吃,情侣们手中的鲜花,孩童们手中的玩具,无一不受到这场雨的沁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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