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是铸剑节的前夕,越来越多各地慕名而来的人拥进铁城,因此虽然时已至亥,福宝客栈依然喧闹不减,大小环楼三层茶市几乎满座,小环楼的四面台也是好戏不断,台下也挤满了人。
“吁——”
一人赶着马车来到了福宝客栈的大门口,抬头看了看那招牌,然后下了马车,这人正是那三疤人,他身后的那辆马车略显豪华,朱壁金顶,雕龙画凤,门窗垂锦,车辘包钢。
一个小二上前来鞠躬欢迎之后,伸手要牵马,三疤人忙说道:“小心点!我这马车可不便宜!”
“是是!大侠尽可放心。”小二连忙鞠躬说道,然后牵着马车走了。
三疤人于是走进了客栈,一个小二上前来接待,但见四下并无虚座,便要引他寻座。
三疤人心想如果坐在一楼,等下要是煞尸逃了出来,可坏了看戏的雅兴,于是上了二楼,往陆行坐骑楼方向走去,在最靠外边围栏的圆桌旁坐下,然后点了些菜,叫了勺酒,静静等待大戏上演。
这个时候的浮夸已经沉入梦乡,他日思夜想的铸剑节终于到了,梦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就在他和兰蕊卿卿我我的时候,突然一阵敲门声把他吵醒,虽然很不爽,但是断掉的美梦再也接不回去,于是气愤地起了床,走去开门一看,见是红椋,不禁怔住了,问道:“红椋?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
“浮夸……夕晴风找你……”红椋弱弱地说道,眼神里有一丝惊怯。
浮夸甚觉诧异,问道:“他找我,怎么会托你传话?你平日里也不是很早就休息的吗?”
红椋更慌了,低头说道:“因为我……因为我是你搭档……他在陆行坐骑楼里等你,你去就是了。”她说罢匆匆走了,仿佛是浮夸寝室里有鬼一样,一刻也不想多逗留。
浮夸听罢更是百思不得其解,昨晚刚和夕晴风闹了别扭,今天出门送饭时刚好碰上,也没见他有好脸色,这会儿突然又有话要说,找红椋托话也就算了,干嘛还要到陆行坐骑楼里去呢?想来想去,也推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既然是晴风要见,那去会会他也无妨,到时有任何不解直接问他即可。他想罢穿好衣服出去了。
陆行坐骑楼为圆柱形,有两层,都是无壁无门,内修有坡式楼梯,以便将马车等赶上二楼,外围有厚实围墙,差不多一丈高,以防坐骑突然发疯冲出伤人。
浮夸来到围墙门口,见铁门大开着,于是直接进去了,在一楼走了一圈,见空无一人,正要上二楼,忽见值守亭里圆桌上有字条,走去打开一看,意思是有要事商量,在此稍等,落款是晴风。浮夸只在太村见过晴风的字迹,那是年纪尚小,如今相隔多年,已无法判断是否晴风真迹,但也没有太在意,于是在亭里坐了下来。
稍许,一男一女从大门进来了,那男的抱着那女的臂膀,两人都有些小醉,脚步飘飘,边走边卿卿我我,顺眼传媚,柔语调情,走进楼里之后,在一排排马车中绕来拐去的,似乎要寻找什么。
浮夸依然在一旁的值守亭静静坐着,虽然他一身红衣白裤在这昏暗的灯光下较为显眼,但那一男一女却并没有察觉,依旧寻找着,终于找到了一辆马车,然后扶着进车,关上了门帘窗帘。浮夸以为,最近客房爆满,这两人订不到客房,所以在自己马车里将就一晚,于是他也没有多留意,继续静候着。
稍许,突然有细吟之韵伴随着低吼之声传来,浮夸听声看去,是那对男女所在的马车正在摇晃,窗帘门帘也跟着摇摆起来,他顿时脸红发热,浑身不自然起来,虽然他不谙世事,但也年至舞象,这等羞事,也是略知一二的。
不用很久,陆行坐骑楼又恢复了安静,只偶尔传来马匹的呼吸声。浮夸已经等得很不耐烦,站起正要走,忽然又听见低吼之声,回头向那对男女所在的马车看去,见无动静,以为是自己幻听了,于是又向围墙大门走去。
但没走几步,又听到低吼之声,浮夸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去,依然见那男女的马车毫无动静,于是稍稍寻视一番,突然见一辆马车间歇地摇晃,并伴随着传来低吼之声。
那是一辆朱壁金顶龙凤马车。
这马车的摇晃与那男女的马车的摇晃截然不同,这马车猛地晃了一下就停了,然后又猛地晃了一下,间隔时间忽瞬忽长,且只有低吼之声传出,不见细吟之韵,浮夸甚觉奇怪,终于还是没按捺住好奇心,鬼鬼祟祟地走近那辆马车,然后轻轻地撩开一点点门帘,从窄缝里看进去,虽然里面一片漆黑,但还是能大概看出座上有人,此时正闭目。
那人突然猛地睁眼,射出一对红光来,顿时把浮夸吓得身冷面青,不禁向后一跳,差点叫出声来,马上捂着心跳快步往围墙大门走去,身后还传来更强烈的低吼声。
浮夸走出楼一看,顿时傻了,只见那大门已经关上,走去又推又拉,怎么也开不了,想必是从外面锁上了,于是撞门,连撞几下把臂膀都撞酸痛了,仍然无法,不禁汗流浃背,心想这必定是中了别人的陷阱了!
此时大环楼的楼顶上,伏着一个黑衣人,见浮夸出来撞门,于是掏出一张黄纸,抽出一把匕首一拉割破指腹,血滴在匕首上,沿着利刃流下,然后猛地往黄纸一插,马车内那捆绑住煞尸的草绳上的那张黄纸瞬间着起火来。
嘣!
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巨响,浮夸顿时毛骨悚然,回头看去,只见那朱避金顶龙凤马车被撞碎,冲出一个怪人来,他双眼放红,吼声低沉,盯着浮夸看了看,突然冲了过去!浮夸见状拔腿就跑,贴着围墙绕圈。
三疤人终于等到煞尸出来了,如久旱遇甘霖,兴奋得差点鼓掌喝彩,连忙倒酒干了一杯,再倒,已然空壶,于是大吼道:“小二!加酒!!!”
由于浮夸平日里是送饭的,双腿比较灵活,这下使尽浑身力气飞奔,竟能把那红眼怪甩在身后!虽然那怪物张牙舞嘴低吼着追来,甚是恐怖,但也奈他不何,于是他不禁嘚瑟起来,跑了一小段又停下,转身对那红眼怪招手说道:“快来!爹爹等你!”
三疤人刚尝着美酒,忽见这般情况,不禁呛喷,这根本就是捉迷藏啊!他一脸的不爽,满心期待的大戏如今竟演成了儿戏!
奔跑了几圈之后,浮夸开始气喘如牛,面如土色,眼角往身后一撇,只见那红眼怪依然张牙舞爪低吼着紧随身后,吓得他后脊凉飕飕,又马上加快了脚步,心想虽然这般奔跑可以暂时躲过,但如此下去,估计不被红眼怪弄死,自己先累死了。
三疤人看着那煞尸追人跑了一圈又一圈,已经无聊透顶,不禁打起了哈欠,心里咒骂着那家伙体力这般好,竟一口气跑了十多圈,他烦闷地倒酒,又见空壶,茫然了一下,叫道:“小二……加酒……”
不知跑了多少圈,浮夸已经面白唇干,而身后那红眼怪已经越来越近,于是心里一狠,向楼里跑去了,经过那对男女所在的马车的时候竟又听见细吟之韵,回头看去,那车正在摇晃着,但他顾及不了这么多,继续跑着,突然感觉身后没有了低吼之生,回头一看,才知那红眼怪并没有跟来,而是停在了那摇晃的马车背后!浮夸当即倒吸一口冷气,扫视了一下四周,想要抄家伙趁机把那红眼怪解决掉,但看来看去也没见可作武器之物。
那红眼怪猛地一抓马车,那车当即停歇了摇晃,稍许,又摇了起来,红眼怪见状,又猛抓一下,这下可把马车的一面壁板给抓了下来。
“啊!!!”
浮夸听见那残破的马车里传出男女惊叫声,紧接着又见两个肉体从里面逃了出来,正是那一男一女!红眼怪当即追了上去。
三疤人见楼里竟有这等人冲出来,再次呛喷,顿时来神了,紧紧盯着不敢眨眼,生怕眨眼的一瞬间就会错过重头戏。
那对男女估计刚才在车里运动时已经使了不少体力,这下跑起来竟相当逊色,那红眼怪很快就追到了那女子背后,扬爪一抓!
“啊!”一声痛叫。
那女子白皙的后背上顿时被抓出了四条长长的伤口,鲜血染红了一大片,痛得她差点摔倒,大呼救命,跑在他前面的那男子回头看了一眼,吓得他跑得更快了。
茶市里的客人听见救命声,都纷纷涌到临近陆行坐起楼这边的来观看,一楼茶市里有些客人看不见,都涌上二楼来了。
浮夸马上捡起被红眼怪抓烂的那一块木板,飞奔冲上了二楼,跑到了围栏旁边,刚见着那男子飞快跑过,其身后不远处的女子又痛叫几声,几次差点摔倒,估计是又被红眼怪抓伤了好几次,就在那红眼怪追着女子跑到眼下时,浮夸立刻从二楼跳下。
“喝!!!”
浮夸怒吼着一板砸在了红眼怪的天灵盖上,当场把木板打碎成两块,又趁机全力一撞,把红眼怪撞倒在地,但见对方又立即爬起吼叫着抓来,浮夸不禁大惊,撒腿就跑,向前看去,心里又一阵惊骇,只见跑在前面的那女子整个背后都已经染上了血红,她依然撕声大呼救命,还叫唤着一个名字,浮夸估计应该是那男子的名字,但那男子自顾自跑,并没有回头理会,真是阿崩叫狗越叫越走。
浮夸跑得快,很快就跟上那女子了,但她体力不支,且流血不少,终于摔倒在地,浮夸见状当即停下想扶,但回头看了一眼追来的红眼怪,心一狠,撒腿跑了,但还是于心不忍,迅速回头背起那女子,继续跑去,但没跑几步,竟不慎摔倒扑在地上了!他马上一转身把女子压在身后,正要坐起,忽见那红眼怪已经飞扑下来!
“啊!”
浮夸痛叫一声,只觉双肩被红眼怪双爪扣住,动惮不得,那怪物双眼的红光更强了,张大了嘴巴怒吼着正要咬下来,浮夸吓得闭上了眼睛,心里挣扎着,要用移魂大法了吗?不然就死定了!
黑衣人此时也紧紧盯着浮夸,细细笑道:“移魂吧!让我看看你手上飘出来的黑红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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