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树的葬礼办的很简单。
应他老婆的要求,甚至连追悼会都没有举办,火化了,找了块墓地,把骨灰放进去,立个碑,就算完事。
刘建树和大山的墓地离的挺近的,就隔了半个山头,他们两个,算是不远的邻居。
刘建树的突然离世让齐航忧郁了好一阵子,他感觉,人活一生,真的太虚了,什么都是虚的,没有任何一点现实的东西。
说走就走,走的不声不响,就好像在这个世界上从没有来过。
这种结局不仅仅是刘建树,任何人都不得幸免,谁都不可能例外。
赤条条来,赤条条去。
多年后,甚至连唯一刻着你名字的墓碑也会被彻底抹去。
谁都会成为过去,谁都会被遗忘,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东西是永恒的。
齐航后来的某一天还专门把刘建树留下的那些武侠全带到刘建树的坟前烧了,最后走的时候,望了望不远处大山的坟,笑着说:‘刘哥,把你的书给山哥也分几本,闲着没事的时候就过去找他唠唠嗑。’
不管怎么忧郁,日子还是会一天天的过去。
不知不觉,齐航当上这个团伙的老大已经两个月有余,吉平回家都已经一个多月了。
听他说,奶奶自打上次摔伤之后,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再也没有下过炕,现在吃喝拉撒全在炕上。齐航给买去的轮椅,一次都没有用上。
打电话的时候,吉平像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孩子,他说:“奶奶怕是要不行了。”
齐航说:‘兄弟,你放心,奶奶不会有事的,他还要看着你和李蓉结婚,抱重孙呢。’
奶奶的病情让齐航放心不下,他抽空回了一趟村里,发现短短的日子不见,奶奶眼窝深陷,骨瘦嶙峋,已经消瘦的不像样子了。
满屋子也都是屎尿的腥臭味,天气一天天的热了,这样下去,谁能受得了。
吉平变化更大,胡子拉碴,头发长的跟荒草一样,脸面也黝黑黝黑的,完全不像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
哎,奶奶发生这样的事,最苦最累的还要算吉平。
临走的时候奶奶看吉平不在,悄悄拉着齐航的手说:‘娃娃,你给奶奶去商店买一点东西。’
齐航说:“奶奶你想要啥尽管吩咐,我一定给你买回来。”
奶奶动了动她完全没有了牙齿的嘴巴,很吃力地说:“给我买一瓶农药。”
齐航吓了一跳,知道奶奶要农药是什么意思,连忙安慰她说:‘奶奶,你可不敢胡来,吉平一天这么尽心尽力地服侍你,不就是为了让你安度晚年嘛。你农药灌下去是解脱了,你让吉平怎么办?’他又说:‘奶奶,你放心,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过几天暖和了我带你去城里的大医院检查检查,你一定要好好的,吉平年底就要结婚了,到时候你还要喝喜酒还要抱重孙呢。’
奶奶叹了一口气,眼角不知不觉滑落下两滴泪水,她说:“娃娃,奶奶知道你是好意。可是我现在活一天,就是拖累我那可怜的孙子一天,我过意不去啊。我活了快九十岁了,也活够了,可是我的孙子才20岁,他不能一直守着我,跟我一起耗着呀。”
“你放心吧奶奶,你肯定会没事的。”齐航只能这么安慰她。
齐航把这事情告诉吉平,叮嘱他:‘你千万看好奶奶,谨慎点,别让她想不开寻了短见。’
吉平点上一个烟,说:“你放心吧,这个以前我就察觉了,我会注意的。”
齐航和齐航站在门口,他脸上嘿嘿地笑着,可齐航发现,吉平的笑容里,已经掺杂了一丝别的东西。
这种东西不应该出现在一个20多岁,正值折腾不够的年轻人脸上。
这东西,叫做无奈,也叫做认命。
用文艺青年的话来讲,也能叫做顺其自然。
这种顺其自然的笑,绝对没有想象中那么诗意,那么优雅,这种顺气自然,是在残酷的现实和无情的生活压榨下的产物,怎么看,都多了一层悲剧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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