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吃饭的空档，齐航一次又一次地跑出去试着给吉平打电话，然而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一次都没有打通。
齐航一次又一次进进出出，惹得李副局长最后都有点不高兴了，他板着脸，说：‘齐老板，要是有急事的话你就先走吧，你的事要紧，没必要勉强。”
这话一出来，齐航就再也不好往出跑了，乖乖地陪着赵老和李副局长吃完饭，买了单，又在李副局长的吩咐下把赵老往家里送。
按照赵老的说法，今天他们接收的叫吉平的流浪汉三十多岁，体格消瘦，而且是个傻子，这和齐航认识的吉平根本南辕北辙。
齐航认识的吉平是个二百多斤的大胖子，还不到二十五岁，虽然老实一点，但决不至于老实到看起来像傻子的地步。
齐航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那流浪汉绝对不会是吉平，他们之间相差太大，但一直拨打不通的电话，却让齐航始终心里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
最后，在送赵老回家的时候，齐航犹豫良久，向他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他说：“赵老，我有个小忙，还麻烦您帮帮我。”
在饭桌上受到齐航热情招待的赵老心情很是不错，一挥手，说：“小齐，有事尽管说，只要不违背原则，我一定尽力。”
齐航说：“我想见见今天你们接收的叫吉平的流浪汉，行不行。”
“这个没问题，小事。”他说：只是有一点我想不通，你为啥对这个流浪汉这么感兴趣，他和你的发小不是一点都不符合嘛。”
齐航说：“是一点都不符合，但是，”顿了下齐航接着说：“赵老，我那兄弟命苦，他是在这边无依无靠过不下去了才跑去JS找他女朋友的，这么长时间了都没给我打过电话，我挺担心他的。让我进去看看，确定不是他，我多少会安心一点。再说了，这个流浪汉就算不是我他，起码和他同名，又恰好被我碰上了，这也算是缘分吧。既然是缘分，他又是个傻子，说什么我都要帮扶一把，你说对吧。”
赵老说：“开始真没看出小齐你是这么重情重义的汉子，这个忙我帮定了。前面拐弯，去局里。”
齐航说：“真是太麻烦您了，这么晚了害您跑那么远一趟。”
到了市公安局，赵老跟值班的一小女生说：“下午从JS那边转来的流浪汉被安顿在哪里了？”
那女生说：“在接待室了。”
赵老又问：“他姓啥？什么地方人？”
那女生摇着头说：“我忘了，资料就在隔壁办公室，要不我去给您拿。”
赵老说：“那算了，你把接待室钥匙给我，我上去一趟。”
赵老带着齐航出了值班室，在二楼接待室的门口，透过门上小小的窗口，借着月光，齐航看见里面临时摆了一张折叠式的钢丝床。
此刻，床上正坐着一个蓬头散发的身躯，背对着门口，好像在看窗外的风景。
赵老一边开门一边对齐航说：“像你发小吗？”
看着那瘦弱的身躯，齐航摇摇头，说：“不像，我发小是个大胖子，坐床上就是一大坨，不可能只有那么一点。”
因为里面的流浪汉神经有问题，局里的人怕他跑了，所以接待室的门用一把大锁锁着。
赵老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门打开，推开门，打开灯，对齐航说：“反正都来了，进去看看吧，就像你说的，亲自看了就安心点。”
白晃晃的灯管闪了一会终于稳定下来了，散发着白茫茫的光。
虽然赵老开门弄出了很大的动静，可那流浪汉就像什么也没听见似得，仍然专心致志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齐航一步一步地朝他走进，每往前走一步，齐航的心里就舒畅一分；对这个流浪汉看得越仔细，齐航就越觉得他陌生，越能确定他不是自己认识的吉平。
从门口到墙角只有几米，很快，齐航就走到那流浪汉的床边了。
不过他还是好像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不关心似得，纹丝不动地坐着。
在这里，齐航似乎能听到那流浪汉嘴里嘟嘟囔囔在说些什么。
他轻轻地拍了拍流浪汉脏兮兮的，上面黑乎乎的不知道粘了一层什么东西的肩膀，等了好一会，这哥们还是纹丝未动，嘴里继续着谁也听不清楚在说什么的嗡嗡声。
齐航只好再往前走走到他面前，他低着头，脸面完全被长长的头发笼罩着，齐航还是什么也看不到。
无可奈何之下，齐航只好在床边蹲下来，再抬起头，这才看清了床上那位的真面目。
只看了一眼，齐航的眼泪就猛地涌了上来，刹那间，小小的眼眶怎么收纳的了那么多的泪水，只能任由它们顺着脸脸庞滑落下来一滴一滴地掉落到地板上。
齐航不仅仅看清了他的长相，还听清了他嘴里一直嘟嘟囔囔的内容—蓉蓉、蓉蓉、蓉蓉、、、、、、
这个呆滞、木纳，已经瘦的皮包骨头的流浪汉，真的是齐航的兄弟——一个多月前还体重过两百的吉平。
赵老看齐航这样子大惊失色，连忙赶过来问：“怎么了？真是你发小？”
齐航点了点头，他站起来，使劲地扳着吉平的脸转过来，用手按着吉平的头，捧起他的脸，让他看着他，大声喊：“吉平，你还认识我吗？我是齐航呀。”
吉平在齐航的强迫下，不得不眼睛对着他的眼睛，但是他的眼睛里却好像蒙上了一层白雾，瞳孔失去了焦点，两点眼睛各自漫无目的地乱转着。
齐航的手捧在吉平的脸上，手指能清晰地感触到吉平脸上骨骼的形状，他眼窝深陷，脸上青一块肿一块，惨的不成样子。
也难怪赵老会说新来的流浪汉有三十来岁，要不是依靠着五官齐航勉强能辨认出这就是他的兄弟吉平，只怕齐航也只以为这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
齐航一边拍打着吉平的脸一边大声喊着他的名字，喊着喊着眼泪就下来了。
他眼泪婆娑，鼻涕流下来搭到了上嘴唇上，抱着吉平大哭：
“老天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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