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清莲在走,不如说她在飞,那两个抬着杜子衿的女子,亦然。
杜子衿只觉身旁景物如飞,而那悠然笛音,任何时候听着,都仿佛鸣在身侧,然而任何时候,你却都觉得那笛声那样飘忽高渺,妙玄不可言。听来,绝非简单之人所奏。
杜子衿不敢稍用力动身,索性舒坦静躺着,听着妙音,任随清莲领着两女子抬着奔行。
:“清莲,你们终于来了!”忽然,一个清朗气浩的男子声音,合着笛声送入耳来。
:“是的,主人!”清莲垂首恭敬道。
:“进来吧!”那男子朗声浩爽道。
:“是!”清莲应了一声,回头向抬着杜子衿的两女子招手“走吧!”
清莲说完,在前领着,两女子抬着杜子衿随后,走进了一间古松青竹环绕的华亭。
两个抬杜子衿的女子,放下担架,把杜子衿抬到一张藤椅上坐着,然后退出了华亭。
亭中清香萦逸,丝竹悦耳,而杜子衿却是瞬间愕然,不得不反复眨了几次眼,方才相信眼前的一切,确是真的!
亭中那古朴棋桌上,一人,一猿,正在潜思对弈。那猿,不用说,正是大白!而棋桌旁,手持玉笛正在醉心吹奏的人,竟是茶痴一点禅,难怪吹出那般能为的妙音绝曲。
:“子衿!竟然是你!”一点禅看见杜子衿,撤笛,一脸意外道。
大白也是满眼惊异,望着杜子衿的目光,仿佛是喜,仿佛是安,又仿佛是欣慰!
:“茶痴前辈,好久不见!”杜子衿笑笑,礼貌地向一点禅问好。
而杜子衿却没有正眼看一眼大白,因为内心里,对大白,本该是满腔愧疚的杜子衿,自从知道了白影狂魔就是大白与自己娘亲的儿子,是自己同母的哥哥后,杜子衿连带的,对大白也厌恶起来,冥冥中,仿佛觉得一切罪恶和悲剧的源头,就是大白!
清莲退到了那个衣着奢贵,气度风华,正在与大白对弈的贵公子身边,肃穆侍立。
那贵公子见杜子衿已经被抬进亭来,颇有些迫不及待地对大白道:“前辈!这一局,咱们本该一战到底,但目下,我必须解决了这一件心头大事,方才能全心与你对弈,这一局,只好挂一挂,我已多年不曾输棋,难得与前辈下了三天三夜,仍是胜负难定!还请前辈莫怪中途挂战之事。”
只见大白猿臂轻晃,棋盘上的黑子已经组成了一个“可”字,白子已经组成了一个“以”字。
:“终于见到金主之面,总可以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了吧?”杜子衿一脸清冷,没好气地对那贵公子道。
:“哈哈!杜姑娘不必恼怒,这里,是无埂峰三清离洞,是我妙妙生的宿居之所!”那贵公子朗声笑着,转过了头来,正是落拓不羁,风采傲人的人中之龙,一代名宿,玄易棋邪妙妙生。
:“哦?原来是棋邪前辈?”杜子衿敛容,慎言道。心道:想不到,眼前之人看来不过三十上下,怎地竟是与茶痴一点禅,琴魔一线香等人齐名的江湖四大隐逸高人!
:“哈哈!不用叫得那么不情愿,是我保养得太好!但我绝对当得起你一声前辈的称呼!”,妙妙生一派洒脱地道。
:“哦?那前辈对晚辈如此,又是何意?”杜子衿傲然冷言道。
:“哈哈!怎么说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啊!有你这么跟恩人讲话的吗?”妙妙生大方朗声玩笑道,旋即又正色道:”你体内的异状,你以为是我在你身上弄的鬼吗?哈哈!我棋邪还不至于对一个后辈小丫头弄什么鬼,我才真正羡慕你体内现在拥有的异状呢!“
:”哦?“杜子衿一脸疑惑,皱眉质问。
妙妙生神情肃穆道:”七天前,正是一年一度,双心河奇兽麒麟双蛟的出河游心之日,也正是我十几年来,年年苦心营布欲一举擒捉它们的日子,今年,差一点,就只差一点点,我就拿到它们了,可是你的突然出现,让它们在无路可逃之际......唉!我也万料不到,它们竟然选择了一个伤病之体的你,也不愿意跟我棋邪交这个朋友,就如大白一般,做一个普通的朋友也好啊!“棋邪说到后来,竟一脸的落寞丧气。
杜子衿一脸愕然,仿佛正在听神话故事一般,”你说什么?麒麟双蛟?选择了我?“杜子衿满脸疑惑地问,但心中却似乎有些明白,自己这一伤,竟昏过去了七天之久!而棋邪的意思:那听起仿佛很大只很大条的动物,难道钻进我的身体里来了?
妙妙生道:“是啊,你别以为麒麟蛟是多么庞大的怪兽,它们只不过才如指头般大小,长得像小蛇一般,但却是通体赤红如血,身体犹如透明的红宝石一般,头上长了一对麒麟双角的双心河中的灵物,灵性虽比不上人类,更不用跟大白相提并论,但它们却是修炼至极内功的至宝圣物!传言一只百年麒麟蛟的血气,至少顶得上绝顶高手苦练六十年的功力,我苦追多年的那一对麒麟双蛟,看麒麟角鳞色,少说也是这双心河中仅有的上百年的灵物,现在却被你夺了去,而我又救了你,你说你现在是不是该把它们还我呢?”
杜子衿听完妙妙生之言,亦是满脸不屑,心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武林前辈高人,棋邪!心胸竟也不过如此格局!想罢,杜子衿一脸哂然道:“哦?前辈这是要我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呢?还是嫉妒麒麟双蛟选择了我而漠视了你十几年的追逐?”
茶痴听了妙妙生之言,心生不满,想不到他藏了子衿如此之久,竟是为了这么个小事,忍不住责道:”棋邪,你也是武林中尊崇已久的一代耆宿了,何至于为了区区曾功补体的灵物,而丢了棋邪的格调?“
妙妙生听了杜子衿之言,只是一脸傲然轻狂,但在听了好友茶痴的斥责后,嘴角明显地抽搐了几下,仿佛自己真的一下子掉格了。但下一刻,妙妙生又恢复了如常一般的泰然和倨傲,“大师,你不知道,我棋邪,不仅棋路邪,路路妙变生,武功邪,招招奇异诡,思想也是一般,处处新独怪吗?一个前辈的名头,一顶耆宿的贤冠,一个棋邪的号称,就让我必须守着这些虚无名头的光环,而不准我索取自己苦心追逐已久的麒麟双蛟,不准我追求武功内力的自我突破和极限吗?这是什么歪理!世情多变,护善也是需要能力的!再说,我原本可以让你们都不知不觉,我就取了她的麒麟血气,但是我没有,我当着你们的面取,只因我妙妙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必藏着捏着,也不怕人知道!”
:“额......这!“茶痴被妙妙生说得哑口无言,一时不知如何辩驳。
杜子衿不想茶痴因自己而为难,昂头道:”哼!这什么麒麟双蛟,你要,尽管来拿,我杜子衿可不稀罕,护善虽需要能力,但这能力并非就是指武力!护善,倒可能成了野心私欲的借口和保护罩!”
妙妙生听着杜子衿的话,心中不由道:”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
但知道杜子衿是在奚落自己,妙妙生心里也不禁气往上冲,但是他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杜子衿昏迷时,尚未与杜子衿相融的麒麟血气也会处于昏迷状态,他无法取得,但是只要杜子衿一醒来,就必须趁着她还没真正吸收麒麟血气之前,把麒麟血气生生通过武力逼取,否则,一旦血气化融成杜子衿内元的一部分,那就再也没有机会取得这百年麒麟双蛟的血气了。
:“哈哈!杜姑娘这话很是怪异,但是我也没时间跟你计较了,这麒麟双蛟的血气,我是非拿不可的!“妙妙生说着,华影如虹,电闪至杜子衿身侧,双掌凝气压于杜子衿头顶百汇穴,预备一举吸取麒麟双蛟还未真正融于杜子衿武脉内元的血气。
:”且慢!“茶痴见状,不由担心地出声阻止,一只长笛,已经敲向了棋邪那压在杜子衿头顶的手。
:”好友请放心,伤不了这丫头的!“妙妙生凝气于掌,竟吸黏起杜子衿和杜子衿座下的椅子,一起转了一个方向,避开了茶痴的阻截。
:”好友,你这样做,实在有失侠义风范!这太不像我所认识的棋邪了!“茶痴责备着,旋风般转到了杜子衿前头,再次挥笛去挑妙妙生的手。
棋邪不理,再次聚气,身形一晃,把杜子衿直接带离了华亭,窜到了亭外的一座假山石上。再度武力催逼杜子衿体内的麒麟血气。
妙妙生武力一开逼,杜子衿但觉丹田之内,一团半冰半炙的怒气狂蹿而起,在体内顺着武脉疾速东冲西撞,折腾得杜子衿一时五内如焚,一时满腔如冻,仿佛筋骨五脏,都要被那团半冰半烫的怪气烧化了,又冻僵了!冻僵了,又烧化了!如此反复,直折腾得杜子衿痛苦不堪,忍不住在假山上嘶声怪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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