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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书中百世已轮回(2 / 2)

高楼广厦坍塌,大地崩裂,又有更高的高楼从地底生出以比崩塌更快的速度野蛮生长……

风声呼啸,有粗犷近乎野兽的呼号,将视线牵引到累累白骨之中,残破的戈矛林立,有人茕茕孑立……

市井林泉,有小儿嬉戏,笑的比阳光更耀眼,有老者舒卧竹椅,手摇蒲扇,柔和的皱纹里弯曲出儿时的记忆……

游子离家时的回望,钦天监浑天仪上精密的刻度,落花吻在眉心时哗然决落的泪花,枯颜白发对着荆榛家园的苍凉,幼失怙恃的啼哭,相聚的喜极而泣,新婚的摇红烛光,放荡的狂笑,闺中少妇倚楼展望良人的倩影……

人生百态,无一不至。

而且以最真实的状态呈现在眼前。

叶岚感觉有些有些头痛,小春雷早已消失,他怔怔的看着这一切,不知该以何种姿态与这缤纷世态三千红尘对峙。

他的手不经意间被另一只手握住,唇上突然有一丝冰凉的触感,抬眼,

笑靥如花。

他开始跟着她奔跑,她的发拂过他的鼻尖,带起阵阵瘙痒,他抽了抽鼻子想打喷嚏,最终又忍住了,他就这样跟着他跑啊跑,跑过他的心,跑过她的心。少年的心事啊。

跑过姹紫嫣红的春日草原,跑过草上晶莹的露珠,跑过夏日圆满的月,跑过秋霜,跑过冬雪。

他与她接吻,两条舌青涩的不会的搅动,他与她紧紧依偎。

并辔纵马,归舟放鹤,天地间只她一人。

某一日剑尖涂着殷红从她的胸中穿出刺入他的眼眸,她的唇角渐渐渗出血来,她笑的苍白而戚然,他哭着笑,笑着哭,低头再吻她……

他手中有了剑,他开始享受一剑封喉的血艳。

他仗着一剑,杀人杀人再杀人,从寒江荻花,杀到枫露苍苍,杀到苇叶森森,杀到黄叶飒飒,杀到西风古道,落日黄沙……

然而用剑者最终必殒于剑下,他又怎会例外,当仇家的剑刺破他热血包裹着的心脏,他齿间猩气一片,他笑……

然而他的心绪还未来得及随着死亡而释放,他周遭的景物又开始变化,鲜红的僧衣罩在他的身上,寺门那口大钟又如往常一样沉闷的敲响,他看着山下熙熙攘攘的香客,双手合十,一脸悲悯。

于是大雄宝殿中,他一人伴着佛,青灯红鱼,在磐铙中轻诵着经文,是他一生的古井无波的声调……

直到作为僧人的他也归于圆寂,他又变成了读书种子,三更苦读,红袖添香,一朝金榜题名,独占鳌头,荣耀万丈……

无形的丝线操控着他的肉体与灵魂,他抹着华腻的油彩于华丽的舞台不知疲倦的一遍遍的舞。周而复始,一次次破灭然后再一次次重生,没有终结……

佛家谓之曰轮回。

轮回轮回,再轮回。

人生如梦吗?那这又是什么梦中梦吗?

他伸出手掌,仔仔细细看了看掌中曲折纵横的纹路,然后,一掌拍下……

所有的一切破碎,他又回到了那个弹琴的顽童。

他蓦然惊觉自己才七岁,自己怎么可能才七岁,他分明已经已经老的不记得岁月了……

他抬头望这紫昇书阁,所有的书架都已经解禁,一眼扫过,所有的书他都有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仿佛那写的就是他的传奇。

他轻轻笑了,终于明白父亲放书为何这么杂了,这样他才能品尽百味人生嘛。

他走进了书中。

旁人要用一生的时间才能过完一生,他用一瞬就过完了一百个人生。

一百个?太少了点吧。

可这是为什么?

为了什么?

父亲如此大费周章为他规划好这么一条路,又布下这玄妙的紫昇书阁,到底是为了什么?

父亲到底还有多少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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