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风逸尘一声脆喝,携着叶岚自玄同殿顶,自万丈高的紫霄峰,一跃而下。
层层云雾破散,劲风呼呼的刮。虽然风逸尘那一点稀薄的护体真气竭力护着他,却也根本无法阻遏从万丈高空直坠而下的冲势。叶岚裸露在外的肌肤此刻都仿佛刀割过一般,痛。
风刀刮磨着他的心,带着一股粗野,狠狠的将一切不愉快的不自在的沉重的负面的东西统统剜去,化为一声,
“啊——”
夜的岑寂在此刻被划破,百世记忆的愁绪,被父亲遗弃的怨愤,也在此刻化为乌有。
一面蔚蓝色圆镜突兀的在云层后现出身形,根本无意也无力调转方向的二人直接一头栽了进去。
未完的尖叫戛然而止,刺骨的冷水猛地包裹住二人,止住了他们的下坠之势。
那不是面镜子吗?怎么会?难道云海下是一片泉水?
未及叶岚细细思索,风逸尘猛地一把推开他,剑光闪动,炸开一片血雾。
赫然是一条已断为两截的水蛇。
但更多的水蛇已逐腥而来,四面八方,密密麻麻,无穷无尽。
风逸尘一把将叶岚拢入怀中,剑锋直指群蛇,杀气森然。
数息之后,嗜血的蛇少的可怜的耐心被消磨殆尽,全都摆动着冰凉修长的躯体疯狂的涌了上来。
长剑飞舞,吟风剑法被风逸尘发挥到极致,青光轮转如飞,爆开一簇簇血花,方寸水域间顿时猩气密布。
叶岚的双眼已渐渐不能视物,不是因为血气的弥漫,而是窒息的魔爪步步紧逼锁死了咽喉。
强烈的胸闷感,让他感觉五脏六腑都在衰竭。而外部,冰水浸泡下的皮肤已越来越趋于麻木……
在意识彻底归于沉寂之前的恍惚中,他感觉那块拼命维护他的温暖胸膛猛地战栗了一下,而后,右臂上传来一阵剧痛。
该是……被蛇咬了吧……
风逸尘咬咬牙,从酸痛的躯体里又拧出一丝余力,将已缠上身体的数十条水蛇尽数震成了碎肉。
怎么可能,鹤唳山云海之下怎么会是这么一群毒牙长虫?仙家府第,怎会养这种毒物……啊,好痛!
“轰”一双大手划破虚空而来,震碎群蛇,将二人从水中一把捞了出来。
“咳咳”连吐了十几口水,叶岚终于在风逸尘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看了看右臂,他吃惊的发现竟然没有任何痕迹,仿佛从未被蛇咬过一样,他再看风逸尘,他一身白衣也宛然如新,难度刚刚水中的血雾半分也没染到他身上?
看出了他眼中的疑惑,风逸尘淡淡一笑,“那都是假的”。说着,他伸手指向那边。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若有若无的雾纱环绕中,是一树少说也有几百岁年头的歪脖子丹桂。常年不见日光使得他的生长缓慢而奇异,火红色纹路自叶梢边缘一直蔓延到了扎入土中的根脉之中,使得整棵树宛如一团弯曲的火焰。
树下,是一白衣人立于磊落白岩之上。
那人是……商汶。
他头上没有插那枚代表庄严与威仪的玉簪,任由一头白发与白须在夜风中飘飘拂拂。他那张苍老的脸上竟勃发着疏阔男儿的豪气。
“这便是云海之下的景象,你看够了吗?”
“原来……原来……”
“不错”商汶一挥手,将那蔚蓝色圆镜收回袖中,“从你坐在玄同殿的屋脊时上我便一直注意着你,呵呵,那可是我的寝殿。”
“师尊……”叶岚突然有些哽咽。
“岚儿,你要记住,无论遇到任何事,都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那些水蛇,算是给你的一个小小教训吧,为师是想让你明白,死亡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是……”
“眼前罩着一层乌云迷雾的感觉真不好受啊,你不是想要看看云层之后是什么吗?好,为师陪你,只是不该向下看”
他抬起头,睿智且锐利的目光似穿透了重重碍眼的云雾……
“要向上看”
白衣飚动,他携着风逸尘与叶岚二人,拔地而起,箭一般穿透谷间重重乌云,飞出紫霄峰,飞出鹤唳四十二峰,穿透穹霄上那既厚且密的冷灰色云层,飞上明月。
明月光华织成的大片大片的灿烂锦霞瞬间砸进眼眸。
“尔心如月,何时不在云端之上!”
是了,是了,半玦月光也很亮,只是被乌云罩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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