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阿姨的事!是叔告诉我的!”镡炳耀回答,“这就是你始终不愿提及那晚的原因,不是吗?”
“我不觉得我这样做有什么不对!”
“所以你不告诉我你的全部想法,你确定隐藏一座对自己而言充满危险的后花园是明智之举吗?”镡炳耀的语气里充满了关怀,也因此他的神色看上去有些焦虑和不悦。
“可我不能把我的全部秘密一股脑全都倾倒给你吧!这是我的私事,好吗?”听完镡炳耀的话刘一的心里有些委屈,有些许生气,但他努力控制自己不表现在脸上。
“首先我这么说不对,我向你道歉,但是我认为这些秘密会对你心理有影响。我觉得我们之间不该有这样那样的秘密,我们不是患难之交吗?我能为你做的有很多,我可以帮你,而不仅仅只限于共同度过危险和难关。”
听到这里,一边的刘一双眸中有泪光开始闪烁。
“那晚,是我的错!”
镡炳耀缓缓靠近刘一,将他拥入怀中,给他安慰。
“嘿!怎么会是你的错呢?”镡炳耀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对刘一温柔的说。“我们都知道那不是你的错,那只是意外!”
刘一从镡炳耀的怀里离开,对着他摇了摇头,满眼泪光。
“其实当时我是有机会找到我妈的,在大厅离开我爸之后,我去找我妈,路上遇到危险,我以为前面就是劫匪,由于害怕丢了性命竟然原路折返,如果当时勇敢一些也许不会和我妈失散。”
听完刘一的话,镡炳耀再次将他拥入怀里,劝慰他。
“一些事情不是你说可以就可以的,如果当时你勇敢一些,也许我们就不会相遇,你爸就不可能得救,难道你没有想过这是你当时做出最明智的选择?”
“但我不敢肯定。”刘一此刻的思绪有些混乱,他平复了一下情绪,“那是我长这么大以来做的最艰难的选择。”
“你做的是对的!毕竟当时叔的安危是你唯一确定的事!另外在当我逃出来时曾看到有一些人被当作人质扣押在一个舱室内,说不定他们都会获救呢?”
“那有没有看到——”刘一急切的要向镡炳耀询问什么,但又作罢。
“抱歉!我不知道阿姨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穿什么衣服,另外由于当时恐慌所以——”
(7)
树林里,透过草丛中的空隙,远远望向洞穴附近的圈舍,耳边再次传来怪兽发出的沉闷声。
六七只“云耳兽”正向洞穴附近的圈舍缓慢靠近,圈舍内圈养的动物们察觉到异常立刻陷入恐慌,开始不停的嘶叫。
(8)
树林里正在收集树枝还有藤条的镡炳耀和刘一正在干活中忽然远处传来动物们的嘶叫声,他们立刻停下手中的活安静下来细听片刻。
“这是——”刘一惶恐不安的说。
还没等镡炳耀回答刘一撒腿就往回跑,镡炳耀则紧随其后。
(9)
跑出树林,镡炳耀和刘一来到洞穴附近,镡炳耀远远望去,他看到一些怪兽正在袭击圈舍内的动物,这些怪兽凶猛恐怖,意识到危险之后,他急忙猛跑几步拉住了正狂奔在前面的刘一,随后将他迅速拉到一块巨石之后用手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出声。但刘一不理解虽然被捂上了嘴依然“唔唔”的说着什么。
片刻过后,怪兽的声音越来越远,随后消失了,这时候镡炳耀才放开刘一。他们迅速向洞穴狂奔而去。在接近圈舍的地方,刘一和镡炳耀看到被怪兽袭击的动物们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这样的惨状让他们不由的一阵心惊,但很快刘一想到了刚刚自己离开时正在恢复当中的刘爸爸还在洞内休息,于是向洞内急奔而去,镡炳耀紧随其后。
进入洞***刘爸爸躺在地上,身上鲜血淋淋,衣服已被怪兽撕的七零八落。
“爸!爸!”
刘一快步来到他身边跪倒在刘爸爸身边,看着眼前惨状急得眼泪哗哗直流,受到这样的打击,使他陷入慌乱之中,大脑一片空白,继而失声痛哭起来。
“叔!”
随后跑进来的镡炳耀也急忙来到刘爸爸身边,发现他严重受伤之后,先是将手指放在他的颈部查看是否还有希望。查看之后,镡炳耀发现还有希望于是赶快将放在洞穴一角的医药箱拿过来,将里面剩下的白纱布取出为刘爸爸包扎起伤口,但伤势太过严重,镡炳耀又发现他的四肢上还有胸部都布满了伤口,而且这些伤还在不断涌出鲜血,甚至有些深及骨头,所以无论他缠绕多少纱布都无济于事,这时,随着刘爸爸几声咳嗽,他嘴里吐出鲜血,整个人也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爸!”刘一顾不上抹去满脸的泪水,急忙靠近刘爸爸,握住他微微抬起的沾满血迹的手。
“是我儿子不是?”刘爸爸吃力的睁开双眼,声音沙哑不清,在艰难中好不容易才吐出这几个字。
“是是!爸!我们会救你!”一边的刘一急忙应答。擦去眼睛里不断涌出的泪水,但仅仅只是说了几个字之后他却发现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于是难过的哭了起来。
旁边的镡炳耀也慢慢意识到拯救刘爸爸已失去任何希望,那只是自欺欺人,因为遇到这样的情况,即使紧急送到医院也希望渺茫,更何况处于这个荒无人烟的野岛上,所以他只能无助而又无奈的跪倒在旁边默默流泪。
“我对不起你们!没给你们……帮任何忙!”
“爸!别这么说!”
“反正都……快死了,你让我把话说……完吧!”刘爸爸脸上满是鲜血,声音颤抖而又微弱,面色极为痛苦,“你们要好好的……继续……努力活下去,不要放弃,如……果离开后,你替爸……找找你妈!好……吗?”
听着刘爸爸最后对自己的叮嘱,刘一一边痛哭一边点头,嘴里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刘爸爸在说完这些话片刻之后就悄然逝去了……
“叔走了!”在一边伤心难过的镡炳耀哽咽着向刘一提醒道。
“我知道!”伤心欲绝的刘一突然向旁边的镡炳耀嘶吼,接着哭的就更加撕心裂肺了,他绝望的用泪目望着刘爸爸哭到失声。
(10)
夜晚。
海滩沙地上。借着火堆微弱的光线,镡炳耀光着膀子正在一个大坑中用手刨挖着,时不时的还将坑中的沙捧出来扬到坑外,虽然身处海边有海风吹过,但在他的脸上依然挂满了汗珠,而他的双眸中隐隐闪着泪光。
(11)
洞内,火堆上熊熊燃烧的火苗随夜风摆动,刘一跪在刘爸爸的遗体前,不停抽泣着。
洞外,镡炳耀独自坐在自己曾经为刘爸爸准备的那块石头上想着什么,忽然他起身向洞内走去。
他来到刘一身旁,安静的看了看他。
“不用催了!”刘一双眼无神,精神恍惚,连续痛哭了几个小时之后他的声音开始变得沙哑。
(12)
一颗鹅卵石被放在刘爸爸的坟头,这是刘一唯一能给自己逝去的爸爸的礼物。
“爸!”
一声“爸!”承载了太多的故事,是陪伴,是守候,是无尽的爱,而现在,他的陪伴,他的守候和他对自己的爱以这样残酷的方式画上一个句号,不得不叫人痛惜。当刘一再度叫出这个字时他的情绪再一次失控,泪水汹涌而出,内心绵延不绝的不舍和对现实残酷的痛心,彻底撕裂了他的世界。
镡炳耀来到刘一身边将他拥入怀里,希望给他些许安慰,却被他一把推开。
“你现在还认为当时的选择是正取的吗?”刘一近乎咆哮的对镡炳耀喊道,“如果在野兽袭击时我们第一时间去救他这事就不会发生。可是呢?我们选择龟缩,竟然选择对我爸见死不救,只因贪生怕死!”
“你知道不是这样的!”镡炳耀上前用手摇着刘一的双肩想要对他耐心解释和开导,却被他用手猛然推开,“为什么你就不能冷静下来,好好想想,那些可是冷血残忍的野兽,而且不止两三只,而是更多,如果我放任你很可能我们都会死,这并非重蹈你以前的覆辙,而是迫不得已,更是明智之举!”
“明智之举?所谓的明智之举让我失去了我妈,而现在又害死了我爸!这就是所谓的明智之举吗?”刘一在痛苦中双眸中闪着泪光。
“如果当时换作是你爸,我相信他也会是同样的选择!”
“不!”刘一大声反驳道,“他绝不会袖手旁观!他会不顾危险冲上去救我!这是每一个父亲都会做的,我知道他为了我会把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而我呢?作为他的儿子,在最后时刻我又为他做了什么?”
“让所有人陷入危险中这是你想要的吗?拜托!告诉我你不是这么想的!”
“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所有观点都对吗?”刘一继续向镡炳耀吼道,“是的!我忘了,你什么都没有失去,你有什么资格对别人说教?”
“可是如果不是你提议圈养那些动物,也不会招来野兽袭击!”被刘一气急的镡炳耀向他脱口而出,但话音刚落,就意识到说错了话。刹那二人之间就陷入了可怕的沉默,空气仿佛被凝固,而时间也仿佛停滞了。
就是这句话像是一个惊天霹雳让方才情绪激动,怒火中烧的刘一立刻安静了下来,他有些猝不及防,有些恍然。
“你说什么?”刘一难以置信的追问镡炳耀。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只是——”
“不!”刘一目光暗淡,表情木讷,“你意思是你早就知道圈养动物会引来野兽是吗?”
“什么?”镡炳耀被刘一这句话吓住了,内心有些慌乱起来,“不!不!当然不是!你不要误会!我也只是刚刚才想明白!”
(13)
自从刘爸爸去世之后,伤心欲绝的刘一接受不来这样突如其来的打击,变得一蹶不振,整天整夜的守在刘爸爸的墓前,镡炳耀看在眼里,但也无计可施,一次次劝慰,但也收效甚微,只好陪着他一起。直到有一天,刘一倒在了墓地里。发现时镡炳耀以为他晕倒了,急忙上前查看,却发现只是长时间未曾得到良好睡眠,所以太过疲惫而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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