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歧出了校门后往左边官道走,这既是回家的方向也是去茶馆的方向。走不多时,陆歧便察觉到了有人在跟踪自己。陆歧冷笑一声,暗道果然不出所料,只是自己现在体残身弱,没办法甩掉对方。到了茶馆,唐昭武肯定有所安排,念及至此,陆歧心里也有了底气。
悦来茶馆的标旗就在眼前,陆歧加快了脚步。茶馆不大,生意却不小,每个茶桌都三三两两的坐着客人。陆歧一进茶馆便感觉到有不少人在暗中盯着自己,只是没有发现小五的踪影。
陆歧选了一张离自己近的茶桌,很快便有茶小二过来伺候。茶小二热情地打招呼道:“客官,您要喝什么茶?”
陆歧道:“给我来杯毛尖。”
茶小二吆喝道:“二十五桌,毛尖一壶。”接着又对陆歧说道:“客官,看您模样,是急着赶路吧?”
陆歧笑了笑,不搭理他。
茶小二道:“客官,您架子太大,也不正眼瞧我这种下人。”
陆歧闻言感到有点奇怪,哪有茶小二这样说话的?陆歧打量过去,茶小二右手拳头先握紧又散开。陆歧会心一笑,问道:“小二哥,厕所在哪,您可否带我去?”
茶小二道:“客人请这边走!”说罢,领着陆歧过去。
离开大厅后,茶小二赶紧拉着陆歧往后门走。陆歧说道:“小五哥,你打扮成茶小二,我还真没认出来!”
小五答道:“陆少爷,现在他们仍在试图通过你找到老爷的把柄,凡事都要小心点。刚大厅里面至少有五个在监视你的人。”
陆歧道:“我这趟去别院只是和唐老告别,之后我就会回家、远离川渝,到时候唐门内部的事情和我也就没什么关系了。”
出了后门,小五领陆歧上了马车,载着陆歧前往别院。
唐昭武和姜鹊华早已等候多时,待陆歧放下行李、稍作整顿,便由姜鹊华为陆歧诊断病情伤势。
一个时辰后,姜鹊华说道:“陆歧小友,距上次诊断已有大半年了。你的病情有所加重,尤其是肝脏部分,这和你劳累过度有很大关系。你这段时间是在发奋练武吧?怎么就不遵循医嘱呢?”
陆歧半躺在椅子上,身上扎满了银针,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姜伯伯,我怎敢不听您的建议?只是我总要找点事做啊,是不?您肯定已经想到治疗的方法了。”
姜鹊华骂道:“你小子不要和我嬉皮笑脸!身体是你自己的,你得注意保养。患者不重视,不听话,我有治疗方法也没用!”
陆歧赶紧赔礼道:“姜伯伯,我知道错了。您看我这不是也受到惩罚了吗?现在功夫被废,宛如行尸走肉。”
姜鹊华责怪道:“你这孩子太不让人省心。不过我很惭愧啊,这大半年仍然没有找出能够治愈你的法子。还好制了一些药丸,服后暂时地能控制住你的病情。”
姜鹊华脸上挂着担忧和愁绪,心情不佳。说完,他从医药箱里拿出三壶药,叮嘱陆歧道:“你的病需要慢慢调理,急不来的。这药你每天睡觉前吃两颗,一壶可够吃一年。切记每天晚上都要吃,不能停药。药如果快吃完了,你就联系我,我再给你送。”
上次见面之时,姜鹊华满头黑发,精神抖擞,不曾想半年时间就两鬓斑白,为陆歧这病,他也着实费了不少心力。陆歧心中感激,口中再三道谢。
姜鹊华道:“小友,客气话说多了反而显得生分。我一来看在唐老面子,二来你和我投缘,三来我好胜心强,看到疑难杂症,总想着自己能治好才行。”
陆歧追问道:“姜伯伯,我右手伤势如何?我的内力还能不能恢复?”
姜鹊华回答道:“你右手经脉受损,要恢复原状很难。不过若是你勤加修炼,练习有法,打破原有壁垒可能还会因祸得福,只是需要一个艰苦漫长的过程。
至于内功,你并未受损,只是被唐昭烈将军锁住了运行的经脉。真气困于丹田,就像道路被封住,车马无法通行。唐老这两天也在苦思冥想解救方法,应该会有所收获。”
陆歧听完面露喜色,看来情况比自己所想的还是好不少。只要能恢复,花再多的时间,付出再多的努力也是值得的。
针灸治疗完毕后,陆歧被唐昭武叫进了书房。陆歧刚行礼,唐昭武劈头教训道:“陆歧,你让我很失望!”
陆歧不敢答话,低头不语。
唐昭武问道:“你为什么要替人顶罪?”
陆歧还是没有说话。
唐昭武叹了一口气,说道:“年轻人讲义气、重友情是好事,但得分清楚哪些担子该挑,哪些担子挑不起。你为了周恒,现在弄得如此田地,值得吗?我本来都帮你在神策营安排好职位了,你和晋航两个人联手肯定能干出一番大事的。”
陆歧说道:“谢谢唐老您的看重。只是陆歧身患重病,有心无力。周恒是个人才,日后肯定也能帮到晋航。”
唐昭武眼神慢慢变柔和,叹道:“哎,事情都过去了。陆歧,你是个好孩子。晋航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是他的幸运。这次你神不知鬼不觉地策反王子文,是招妙棋,解决了我不少麻烦。我得谢谢你!”
陆歧赶紧说道:“唐老,您这样说可就折煞陆歧了。能够和晋航结友,能得到唐老的照顾和赏识,陆歧三生有幸。形势所迫,眼下不能为唐老效力,陆歧也是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
唐昭武问陆歧道:“你可知昭烈将军为什么要对你施如此重手?”
陆歧想了一会,说道:“陆歧也不清楚。我听晋航说,昭烈将军和您关系不错的。”
唐昭武道:“昭烈比我小十岁,从小跟着我在军旅生活,感情自不用说。只是他在你身上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而这个人对唐门影响之深远超乎你的想象。昭烈事后和我道歉,他也是不得已才这样对你的。”
陆歧问道:“不知此人是谁?”
唐昭武表情沉重又有点悲伤,他缓缓说道:“此人名叫秦仲!”
“五大宗师之一的‘花君秦仲’?他和唐门有什么关系?”陆歧惊呼。
唐昭武苦笑一声,右眼角微微跳动,说道:“算了,往事不要再提。昭烈的性格我清楚,冷峻沉稳,宁杀错不放过。他没当场杀你,就是给了我天大面子。”
陆歧也不便追问,转而求道:“唐老,您能否帮我解除封印?陆歧这样形同废人,实在是生不如死。”
唐昭武眉头紧锁,说道:“五行冰封印是昭烈的独门绝技,他对《天论九问》的钻研恐怕还在我之上。我这几天苦思冥想,还是找不到完全破解的办法。我只能帮你解除一部分的限制,让你能够聚气运功。但使用内力所带来的痛苦和对身体经脉的损伤,我却无能为力。”
陆歧赶紧跪下叩拜,口中谢道:“若能如您所说,那已经很好了,陆歧岂敢奢望过多?”
唐昭武上前扶起陆歧,说道:“来,不必多礼。我现在就帮你疗伤疏导。”
第三天的时候,唐晋航从神机营赶了回来。甫一见面,他就高兴地对陆歧说道:“陆歧,我看你最近气色好了很多,不再像审讯刚结束时那般脸色铁青了。”
陆歧笑道:“多亏了唐老和姜神医的悉心治疗,我才能有所好转。”
唐晋航问道:“爷爷在书房吧?我先去拜见他。”
陆歧拦住唐晋航,说道:“晋航,唐老因为给我疗伤的缘故,真元损耗,需要闭关七天,他吩咐我们在外等候他出关。”唐昭武因自己而闭关,陆歧心中十分内疚和担心。
唐晋航虽心中担忧爷爷的身体,但为了安慰陆歧,兀自强笑道:“陆歧,你可不要小瞧爷爷。他学究天人、内功高深,只是身体疲惫需要休息,不会有大问题的。走,我们去下棋!”
在随后的几天里,陆歧和唐晋航可谓是形影不离,两人心知肚明即将别离,但谁都不忍心说出口,只是希望这段时间能够更长久一点。抱着这样的情绪,两人倒是夜夜秉烛夜谈至天明,直到唐昭武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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