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元十八年,十月二十日。中原九州,西域诸地,北方草原,海外诸岛。天下各处,好似一日之间都在各州府衙门纷纷张贴了一份天子诏。
天子诏书言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自继位以来,托平四野,一统山河。现今百姓人人得以安保天平。今大元帝国,恰逢盛世,朕喜不自禁。朕常常感慨,天下间能人异世极多,昔年朕极为尊崇中土文化,百家所长,皆有涉猎。我大元朝威震宇内,靠的是仁义,靠的是勇武。今番朕决定在明年至元十九年九月初九重阳佳节之时,于华山诸峰,举办一届华山论剑。决出天下武学魁首。朕曾得一刀,唤作‘屠龙刀’。有词曰‘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此词虽叛逆,但朕却是开明之君,不与计较。今番拿出此刀,就为奖励天下武功第一之人。朕会在武学大会上推出天下五绝。忘武艺高超之辈皆来赴此盛会。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此诏一经现世,好似在江湖之中扔进了一座泰山一般,溅起水花波澜无数,整座江湖都沸腾了。这诏书所言,无异于在江湖之上赐封一位‘二皇帝’一般。各门各派在江湖之中的据点,各路耳报神都已经出动,都想将此事最早的带回门派之中。好教各门各派各家各户早日知道这个消息。
亦有无数人赶往华山,打探这消息的真实性。这些人到了华山之后,在山脚处就可看到无数劳工,在搬运砂石土木。显然华山是有备而来,这样的动作被各派知晓之后,也确定了此事的真实性。
这蒙古人在得到九州天下开始又何尝对江湖友善,昔年的成吉思汗生病之际正是长春真人所救,但长春真人得到了什么结果,是一把火火烧了重阳宫。得了天下之后,更是从未善待过江湖中人。马蹄踏下,各门各派无不避其锋芒远遁荒野只可算是在苟延残喘。就说襄阳一役,被蒙古人残杀了多少英雄好汉。征战灭宋之时,又有多少世家惨遭横祸,典籍被夺,更有甚者惨遭灭门。
人生百态,百态人生。
对于此事,江湖人士,看法各不相同。有人欣喜异常,认为这是一场天大的机缘,只要把握得当就可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武林至尊。有人被朝廷迫害久了,更是认为这是一场天大的阴谋,意在谋夺武林气数,杀害众高手的陷阱。有人冷漠观望,静看事态发展。有人更是完全不加理会。
但不论江湖中人怎么想,在那些坊间,茶楼,酒肆,妓院,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却都在谈论如此大事。
峨眉山,地处SC乐山。地势陡峭,风景秀丽,地势极高,此刻在峰顶之上。有一处上古道场,只是多年来没有修士而已,多有荒废。五年前,郭襄带着杨宇儿来到此处,杨宇儿还小,郭襄一人操起重担,开始修建此处普贤道场。所幸庙宇废弃并不严重工程也不算多,仅是需要她打扫整顿一番。附近樵夫见峨眉山顶的普贤道场有了人烟,有些好奇的他们来到庙宇前,看到了郭襄一人在打理整个道场,而她在打扫之时,总会用些手段飞檐走壁,且她长得甜美可爱,虽身着素衣却难掩她的出尘之气。她虔诚而佛气。樵夫猎户见到后,一传十十传百。
附近乡镇皆知道这峨眉山又有了人修行。是一位青衣仙子。各种虔诚香客尽皆进山拜访,郭襄曾得一灯传授上乘佛法,总是会给诸香客解惑讲禅,而他们也多会留些香火钱。郭襄又用这些香火钱来请些泥瓦匠来修葺破损的殿宇缝补各个佛像,而她闲暇之时,总会牵着杨宇儿或者说是杨风凌,还有一匹早已长大了的白豹。在深山老林之中寻些山中草药。
白豹每日放养在山里之中,俨然有一些林间之王的威势。只是在这对师徒面前却是异常温驯,更对她们极为依恋,灵性十足。
郭襄每日采摘一些草药等物,林间樵夫猎户们,在林间如果发生意外了,也会向她寻求帮助。而郭襄也总是会竭尽全力去帮助他们,不论是利器划伤,或是毒蛇猛兽咬伤,她总会药到病除。这些也是所幸她在襄阳之时,能人异士极多,而她又讨喜,更是对什么都好奇,大家对她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她的各类手段都有所涉猎。自然也会些医术。而樵夫猎户们感恩她的医治,在林间采集一些草药,也会带给她。
就这样郭襄每日间或讲经,或习武,或采药,或救人。不知不觉之间,她洗尽铅华,道心通透,武学更是一日千里,精进非凡。
在峨眉山上,道场后边有一处山崖,郭襄每日都会来此看日落,有时带着杨宇儿,有时一个人。有一日云雾稀薄,郭襄发现山崖下方百米处有一处平台,虽有茂密丛林却也连接这无边云海。郭襄用树皮搓一根长绳,一端缚于巨石之上,一边垂下山崖,接着长绳,她攀附其上,下到平台之上。
她发现这平台后边竟然有一处山洞,山洞边长着一些低矮光滑的梧桐树。山洞开口极大,约有十数米高,而且在那些树叶遮盖之下,她发现洞口上方有一光滑石壁,不大仅有两米长一米宽。她知道这不是天然,因为那石壁上留有剑气,而且石壁上的字古迹斑驳,但依稀也可以辨认出是‘梧桐’二字。
有这发现,郭襄在地上拾取一小段梧桐树的枯枝,取出火折子点燃,小心翼翼的进入洞中,她准备一探究竟。
山洞并不深,本身也不避光,经过火把照耀之后,更是明亮通透。洞中有一些设施,有石床,有石桌,还有一处灶台,有陶瓦所制的锅碗,在石床之畔竟然有一面铜镜。郭襄走进,摸了一下石桌,一层厚厚的灰尘,显然已经不知多少年没人居住了。但最为奇特之处在于,这山洞之中,虽然尘埃遍染却是没有结下蛛网。
郭襄回身,看向屋外,竟然有一道火光一闪而逝。好像是幻觉,又像是有一飞鸿飞掠而过。郭襄急忙跑到洞口,向左看去,她惊呆了,竟然是一只火鸟趴在一株最为粗壮的梧桐之上。古语有云‘凤凰非梧桐不栖’。难道这是一只神鸟凤凰吗。看它火红色的麟羽,婀娜的体态,高高向上的鸟冠。这难道真是一只凤凰吗。神鸟鸣声响动,转头看向地面上的郭襄,但又转回去了,不予理会。自顾的梳理起自己的羽毛了。忽而,偏偏而起,在云海之中穿行,火红色的身躯仅在一瞬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郭襄看着这一幕,愣愣发呆,久久回不过神来。
三年前的峨眉,一人造访,带来了一件大事。他叫王剑民是剑州武学世家王家的嫡系传人。他告诉郭襄,襄阳城所发生的一切,还有她郭家之殇。
郭襄沉默不语,就连送别之时,都忘记对王剑民说上一声感谢的言语。郭襄一人来到山崖边,看着云海,看着晚霞。她忽然间懂得了他父亲的选择,还有为何纵容自己的任性,她也知道了她父亲多年来的梦想,虽然已经残破,但是那个梦都没有破碎,她知道她的父母亲人们的选择很完整,她无法去做些什么来改变这一切。就是这一****观晚霞愣愣发呆,她没有嘶吼没有宣泄,而且她郭襄下了一个决心,既然所求得不到,那就斩断烦恼根,出家!
还有在她心底的言语,延续父母亲人们的梦想‘终要驱逐鞑子,还汉人一个大好河山。不能辜负父母亲人们一生的执念。’
从那以后,郭襄在峨眉山上出了家,创建‘峨眉派’。道号‘梧桐’。
峨眉派第一条门规就是只收女尼,附近香客有些也妄图让自家子女送上山上修武。但是这条门规却是阻碍了大家的心思。郭襄也收留一些人在门中做些杂事,传些武艺,但不精深。郭襄在平淡之中,传授杨风凌武艺,弘扬佛法。
在江湖中游走之时,郭襄也曾前后收养过两位孤女。留作弟子,二弟子唤作‘风彩’,三弟子唤作‘风霞’。
近日,华山论剑之事传到了峨眉山中,往来香客中也多有江湖中人,他们谈论这件事。郭襄也得知了,她略作打听,就探到一事,就是‘屠龙刀’竟然是这件事的彩头。郭襄心下一定,定要将这’屠龙刀’夺回来。这是弟弟的武器,更是父亲留给江湖的一份机缘。
中土曾有术士断言‘西方出魔’。
近年的江湖中,不断涌现一些人物,他们或正或邪,有良有善。江湖代有风流子,各领风骚数十年。
西域三大圣山‘昆仑’‘天山’‘祁连’,互成犄角鼎足之势。皆有高人在此间盘踞,呼啸一方。
昆仑山巅光明顶,光明顶这五年来被一群西方而来的高人汇聚。他们从波斯而来,将总教的波斯语汉译后自称‘明教’。他们教派之中等级深严,有教主,有光明左右使,有三大天使,有护教四大法王,有五行旗使者。还有诸多杂类统领。
这一刻的光明顶上,大厅之内,聚集一些人,坐在主位之上的一男子,在大堂之中他座椅的后方石壁之上悬挂有六柄做烈焰状的奇异兵器,分布均匀,使得整个石壁都如一团熊熊燃烧的圣火。此人身着白衣,面色沉静,看着众人。他正是明教教主石易天。
在他下边左右两侧站着两人,正是光明左使者刘青烟,光明右使者韩天波。二人又被称作‘烟波二仙’各有其风采。
在之下是四个人,一着朴素青衣的‘青天鹏王’韩天鹏。一着红袍缠蛟的‘红发蛟王’曹唯安。一着黑衣披风上一只狰狞蜈蚣的‘恶毒蜈王’吴起垚。一着彩衣冷艳女子‘娉婷蝶王’戴月昙。四人不分轩轾各有风采,正是明教四大法王。
下方还有五行旗掌旗使。利金旗,青木旗,潮水旗,烈火旗,厚土旗。还有各路杂家统领。
此刻台下唤做一团,彼此也不明所以,窃窃私语。石易天坐在高出,扬起手掌,适以安静。道:“光明左使刘青烟你给大家说一下这次召集大家所谓何事。”
光明左使,虽然不似在洞庭湖畔般身披蓑衣头戴斗笠。但此刻也仅仅是将其乱糟糟的头发使一木簪束于脑后,身着布衣罢了,整个人还是那么身形萧索,落寞苍老。他道:“前些时日,我子刘通自中土来信,他说明年九月初九,在华山之上有一武林盛世。有朝廷钦点的为江湖人士举办的华山论剑。”
石易天道:“这般盛世,正是我教传播教义的大好时机。我欲前往争夺这武林盟主的席位。诸位意下如何?”
韩天鹏邹起眉头上前一步道:“教主,我素闻这大元朝廷对待江湖人士多是不假以辞色,绝非善待。我徒所递之信,可有详细言语。”
刘青烟道:“鹏兄勿忧。我儿刘通现在正是为天子筹办此事,他信中言道,他正在华山之上,监督建造诸多房舍擂台。此事应该无假。”
石易天道:“此事应该是真的。这一次华山论剑我必亲自前往,中原地大物博,人口众多。我明教当借此次盛会,交好天下群雄。趁机收为我用,拓疆开土,指日可待。”
众人朗声道:“教主英明。”
石易天站起身,掏出一个锦轴布卷朗声道:“左使者,说一下此次随行之人。”
刘青烟拿出锦轴,朗读道:“光明右使韩天波,红发蛟王曹唯安,青木旗掌旗使杜明,妙手空空周维秋。会同青木旗门下二百弟子。余明年六月一起赶往华山,赴此盛会。光明顶由光明左使暂领副教主之位,会同鹏王镇守。各部当各司其职。”
众人应诺。
东边沿海地带,有一村舍。这些年有一游子归来,据说其祖上也是同村之人。这游子会用丝竹编制一些家用物件,如竹篮竹桌竹椅,所制之物甚是精美,多数贩卖于集市之上,闲暇之时也会到海边盐场,帮着制盐做工。二十余岁的年龄,自身有手艺,又肯下苦力赚钱养家。媒婆婶娘更是都快踏破他家的家门了,可是这年轻人却是那个姑娘也瞧不上眼。每次大家都看到他那一副人畜无害的某样,却还一脸笑意,这气就不打一处来,这年轻人那都好,就是不知为何他不讨媳妇。这在小村子中也算作一件奇事了。在这年代,那个年轻人不想着传宗接代这项天底下头等大事了。
他极能吃苦,而且他还乐此不疲。要说制盐场虽然给的银钱颇多,但却很少有人能受得了那风吹日晒之苦。每一个在盐场做工的人都会晒得皮肤黝黑,他却是那般白皙。
这一日在集市之上,他挑着一担竹篮贩卖。忽然间他听到了一些人道什么华山论剑之事。这小地方也没有太多人熟悉这些江湖事的人。随意谈论的并不多。
第二天他没有到盐场去做工,而是骑着自家毛驴赶到百里之外的郡城,果然在城头处他看到了那一份天子诏书。有些相熟之人看到他聚精会神的看着那个布告,心下却道‘呦,竟然还识字。’而回去后他向往日一般的生活,直到第二年的五月,他骑着他的毛驴,滴滴答答的向西而行。如他悄悄的来一般,这一次他悄悄的离开。
村里人对着怪人也没有太多的留意,就是知道曾经有过这么一个年轻帅气有些古怪的男人,他叫‘冷景澜’颇酸气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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