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十没有否认,淡淡道:“是这样子的”。
无颜胸膛起伏道:“我还是不懂”。
玉十道:“你应该懂的”。
他没有解释为什么,可是无颜却真的已懂了。这个无名的瞎子莫非跟小伤一样,他这样做,并没有人逼他,是他自己在逼自己。
玉十又道:“在这五年里,他无时无刻不在准备着这一天的到来,今天很不幸的是终于被他等到了”。
无颜眼角湿湿的,又忍不住问道:“可是,他既是瞎子,又怎么能看见一根细小的铁丝?”
她这句话说得无疑有点问题,玉十却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从身旁的地上拾起一块巴掌大小的黑色石头,无颜借着暗淡的灯光看出那里一块磁石。
磁石上不仅吸着那根丈余长的铁丝,而且另外还用丝绦系着几个铜铃,他解释道:“铁丝被磁石所吸,产生的振动,将铜铃震响”。
他笑接道:“你若认为他能听见,你就错了”,无颜怔住。
他又道:“他不但听不见,甚至根本连话都不能说,因为他的舌头早就齐根被割掉了”。
无颜已经越来越糊涂了,疑惑道:“你说什么?”
玉十淡淡接道:“他是天生的聋子,而他的舌头是被他的仇家割掉的,在他双眼未被挖掉之前,他本可以通过眼睛观察说话者的口型来辨别别人说话的内容”。
无颜奇道:“可是方才你明明和他在交谈?”
“他是在用腹语和我谈话”。玉十笑道:“方才我说的话,却是故意说的,因为不想让你太过吃惊。如果我真的有话要和他交流,就只能用手指在他手心写字。方才我没有这样做,只因为他已明白我的意思,所以他才会一个人说上几句话”。
他知道无颜还有些不懂,所以又解释道:“他之所以知道除我之外还有个女孩在这里,是从你身上散发出的香水味道上发现的。而我设计这个铜铃,并不是要他听,也只是要他用鼻子去嗅”。
他目中露出一丝得意之色道:“因为铜铃一但被振动,我安在其上的一个袖珍匣子就会自动弹开,那时他就能嗅到从匣子里散发出的一股奇臭无比的气味,就连睡着了也会被臭醒”。
无颜恍然,却还是有点不明白道:“那么那铁丝尾端的黑丝缎又是怎么回事?”
“丝缎的意思就表示他可以立刻将这面石壁凿开了”他笑道:“这世上只有死人没有死路,有谁能想得到居然有人随时等候在这里为我开壁出条生路来呢?”
没有人能想到,只怕连鬼也想不到。
无颜道:“现在我只有一个问题了。”
玉十道:“什么问题?”
无颜道:“我们怎么出去?”
玉十笑道:“他的食物是怎么送来的,我们就怎么出去”。这时当然不会有人将食物送来,因为这里每送一次食物来是可吃上好几个月。他看着有些焦急的无颜,悠然接道:“但是我们马上就可以出去”。
无颜不懂,却没有问。因为这时她已看见无名的瞎子忽然将地上的一块巨石掀了开去,巨石下立刻露出一个黑洞来,她连忙跑到那瓮形洞里,取来盏铜灯,借着灯光定眼一看,竟是一条天然形成的石隙。
还未入石隙无颜已感到一股阴森潮湿之气,这时,那瞎子已背起玉十率先进入了石隙,她只有紧紧跟上。
微弱的灯光根本就照不远,而这样的山隙里,又往往是毒虫蟒蛇时常出没的地方,她虽然胆战心跳,极尽小心,却还是被眼前所见、脚下所踩的几条毒蛇吓了一跳,所幸的是并未伤及她。
而那瞎子背着玉十在前,就像根本不知道毒蛇的存在,东折西拐的在八卦阵般的山隙里也不知走了多远后忽然停了下来。
原来这条山隙到此已是尽头,这时那瞎子并未用斧凿,而是摸索着在石壁上敲了几下,又一按石壁上就立刻奇迹般的向两边滑开。
滑开的石壁间竟又有灯光亮起,走进去一看,竟又是一间地下石室。
这并不奇怪,奇怪的是无颜竟又看见了一个人,看见一个本也不奇怪,料想这里也应该有人为那瞎子送食物,只是这人却长得实在太过奇怪。
但见此人一张尖削的脸上,瘦得就像只有皮包着骨,一双小小的三角眼下,鼻如鹰钩,长长的鼻翼几乎将那张方寸小嘴整个盖住。
可是他的两只耳朵却硕大无比,若不是这对耳朵,他整张脸看来就像一只猫头鹰,他的肚子也像是猫头鹰的肚子。
他大大的肚子看来就像十月怀胎的孕妇,直压得两条奇短无比的腿似要支持不住。
无颜听说过很多奇人怪相,却还是没听说过奇怪得如此厉害的。
玉十看着她笑道:“这并不奇怪,有两个这样的人才奇怪”。
这句话还未说完,地室出口处突然有道秘门又被无声的打开了,从门外果然又走出一个和那怪人一模一样的人来。
玉十淡淡接道:“他们是孪生兄弟,而且两兄弟只有一个老婆”。
无颜不懂,甚至有些气愤道:“为什么?难道他们找不到老婆?”
“当然不是”。玉十解释道:“因为他们不能让别人知道他们是两个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们兄弟俩轮番在这里替我把守。而这秘道连他们的老婆也不知道,甚至连他们的老婆也不知道和自己终年睡在一起的竟是两兄弟,却一直认为只是一个人。”
“这简直是污辱”,无颜很不满。
玉十淡淡道:“他们也没有办法,因为他们若不这样做,就只有死。”
“为什么?”无颜不解。
“因为他们尚奇毒,而解药却在这个瞎子手里”,玉十解释道:“所以他们必须定时给瞎子送食物去换取解药。”
他笑接道:“而他们每次服食的解药中,又含有他们不知道成份的其它毒药,所以他们其实根本就完全在瞎子的掌握中。”
他看着无颜又道:“而且我还告诉瞎子,他的老婆孩子就在他们的掌握中。”
无颜道:“而实际上呢?”
玉十道:“实际上他们的老婆孩子就是瞎子的老婆孩子,但瞎子并不知道。”
无颜听得已几乎窒息,他实在不相信这世上有如此阴暗荒唐的事,但她已不能不信。
玉十笑道:“由于瞎子对我的忠心,所以他们才能互相牵制。”
无颜瞪着玉十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们,他们难道是坏人?”
玉十道:“他们是凡人,凡人岂非都有点坏?”这句话就好像在说他们是坏人,也是凡人。
无颜道:“可是他们的老婆孩子并没有错。”
玉十道:“可是在这样一个衣食无靠的年代,他们能得到这样衣食无忧的生活,已经是造化。很多人为了能过活,所有他们能做的事都做尽了,可是他们依然衣不敝体,食不充饥,不是冷死就是饿死……”
这是事实,如果一个人连最根本的生活都不能得到保障,还有什么尊严、人格可言?
无颜垂下了头,因为她了解这一点,而世上绝大多数的人也应该垂下头,那却应该是因为羞愧,因为他们讲尊严,讲人格的时候,心中是因为虚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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