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紧随其后,两人一起走进黑灯瞎火的别墅。乔治笙拍开开关,一层大亮,元宝没理由跟着上去,只说了句:“有事儿叫我。”
乔治笙自己上了三楼,平时他走到二楼就回卧室了,今天平白多爬了一层,心火难免有些大。
来到宋喜所在的房间门口,乔治笙抬手不客气的拍了几下门,沉着一张俊美的面孔,他已经想好待会儿宋喜若来开门,他要说些什么话,但是随着室内的无人回应,乔治笙神色略微一变,再次拍了几下门,出声叫道:“宋喜。”
门内还是没人应,安静的让乔治笙心底一沉。
没再迟疑,他立马握en把手,压下去的同时,房门打开。
室内没有开灯,但不是全黑,有隐约的光亮从水声传来的方向映出,乔治笙迈步往里走,来到浴室门口,听着里面哗哗的水声,他沉默数秒,开口试探性的叫道:“宋喜?”s3;
他心存侥幸,也许宋喜只是在浴室里面,没听到敲门声,可是,当回应他的依旧只有安静时,乔治笙一刻都没再等,他不是自欺欺人的人,当即跨步上前,一把推开浴室房门。
浴室中一大团氤氲的湿气迎面扑来,裹挟着浓郁的热浪,乔治笙一时间什么都看不到,不由得蹙起眉头,伸手在眼前挥了挥。
随着房门打开,大片的热气涌出,浴室中的可见度也越来越高,乔治笙原本没往地上看,是等到热气散了五秒钟,这才无意中瞥见地上趴着一具身体。
定睛一瞧,黑色的头发,雪白的身体,一丝不挂,花洒没关,细密的水珠如大雨倾盆而下,噼里啪啦的浇在那具身体挺翘的臀瓣上。
这样的画面,是乔治笙怎么也没有想到的,因此刹那间受到了不小的视觉冲击。
不过眼下不是欣赏的时候,乔治笙回过神,大步上前,先是关掉花洒,然后蹲下高大的身体,想都没想,把侧趴的宋喜搬过来。
原本她背身对他,乔治笙也只想确定她到底有没有受伤或者自杀,可当宋喜的脸和身体被翻过来的瞬间,乔治笙竟然第一反应,看到了她左侧胸口处,一颗很小却特别耀眼的红色小痣,靠近挺立的圆点,却比圆点更加醒目。
漆黑的狐狸眼盯着她胸前愣了数秒,乔治笙明显的切换了一下视线,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个遍,她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还有。
赶紧将她打横从地上捞起来,乔治笙闪身来到外面,把她放在床上,大被一掀,直接盖到下巴尖。
“元宝!”
他朝着门口提高声音喊了一句,随后很快听到腾腾的脚步声,元宝像是飞上来的。
冲进房间,元宝还暗道完了,难道宋喜真的自杀了?
看到站在床边的乔治笙,又看了眼床上躺着的宋喜,元宝胸口略微起伏,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
乔治笙道:“打dianha叫医生过来。”
元宝微顿,马上应声:“好。”
他出门去打dianha,乔治笙重新打量房间,从床头柜到浴室,就连垃圾桶都没放过,没看到任何药盒,他想宋喜应该是没有吃药。
私人医生在赶来的途中,乔治笙下楼回房间换了身衣服,之前抱宋喜,把他衣服裤子都弄湿了。
一想到宋喜,那具白花花的身体立马充斥脑海,从他第一秒看见开始,每一个细节,细微到水珠落到她皮肤上,再被弹起的画面,他都没有忘记。
她被水打湿的头发乌黑柔顺,贴在她苍白如纸的面孔上,原来她是真的白,从头到脚,白的毫无杂质,唯有左侧胸口处那颗耀眼的小痣,明明那么小一颗,他怎么会第一眼就被吸引过去?
满脑子都是女人的身体,关键还是宋喜的,乔治笙暗自嘲讽,可能真是当和尚当久了,或者他不得不承认,宋喜作为女人,的确是特别成功的,不仅脸长得好,身材更不赖
衣服都穿好了,乔治笙又洗了个冷水澡,这才从房间里出来。
元宝不好守在宋喜那里,干脆坐在楼下客厅抽烟。
乔治笙下楼,元宝看着他问:“她怎么回事儿?”
乔治笙说:“不知道,在浴室里面晕倒了。”
元宝又问:“吃药了?”
“没看见药盒。”
乔治笙也坐在沙发上,伸手拿了一根烟点上。
元宝似是略微感慨的说道:“估计宋元青的事儿对她打击太大,承受不了。”
乔治笙道:“你不才说她坚强到让你佩服吗?”
口吻中不无调侃。
元宝说:“再坚强也是个女人,男的遇到这种事儿,又有几个能泰然处之的?”
乔治笙没再跟元宝抬杠,因为他也在想,同样都是为了亲爹,他要娶宋喜,宋喜也要嫁,他不高兴了可以随时给她脸色看,可她不高兴又能怎么办?
猜也猜得到,宋元青就她这么一个女儿,在家不说娇生惯养,也一定没受过屈,但宋喜如今人在屋檐下,竟然也没做出太让他反感的事儿,这其中的隐忍,估计只有宋喜自己才能体会。
大家同样都要忍着,从某种角度上而言,他们可以算同是天涯沦落人。
正想着,元宝开口说道:“笙哥,以后尽量别难为她吧,她爸的仇算在她爸头上,跟她没关系,现在孝顺又懂事儿的不多了,更何况她还是个女人,跟她一般见识干嘛?”
乔治笙没答应也没回绝,因为私人医生来了,是个年轻男人,跟着乔治笙一起上楼,看到床上躺着的宋喜,他不该问的一句不问,只是要掀被子的时候,乔治笙出声说:“她身上没外伤。”
医生果断收回要掀被子的手,转而翻了翻宋喜的眼皮,手指探到她脸上的温度,他顺势摸了摸她的额头,然后道:“发烧了。”
乔治笙立在一旁,脸上看不出喜怒,“在浴室里晕倒了,你看看是什么毛病。”
医生掏出听诊器,转头对乔治笙说:“笙哥,麻烦你放一下。”
乔治笙不乐意做这差事,但他知道宋喜被子下赤条条的,总不能让医生伸手进去摸,硬着头皮,他走到床边,拿着听诊器的一端,稍微掀开被子口,手很快的往里伸。
其实他不用这样,医生也绝对不敢瞎看。
“放哪儿?”乔治笙问。
医生说:“放左边胸口位置。”
乔治笙隔着被子,拿着听诊器往宋喜胸口上放,她身上滚烫滚烫,之前他以为是浴室里面温度高,可这会儿都出来这么久了,她身上温度不降反升,跟烙铁似的。
医生在专心看病,乔治笙一不小心,碰到了她胸前凸起的,不该碰的位置,心底多少乱了一下,但表面上不动声色,只沉声催问了一句:“怎么样?”
医生说:“身体内部没什么大问题,估计就是发烧引起的,我开一支退烧针,先把烧退了再看。”
乔治笙把手拿出来,掌心滑过她柔软似缎的皮肤,眼看着医生握上听诊器的下端,他忽然间有些反感,就像医生的手直接碰到宋喜的身体一样。
“笙哥,这边有衣架吗?要挂水。”
乔治笙刚一侧头,守在门边的元宝马上道:“我去拿。”
从其他房间搬了个衣架过来,医生已经准备好药和针管,他想问乔治笙,打针总要伸手吧?这手我能不能碰?
可话不能这么说,所以医生委婉的问道:“笙哥,打哪只手?”
乔治笙站在床边,伸手探进被子里面,摸到宋喜的右手,稍微往外拿了一截,“扎这边儿吧。”
医生动作利落的替宋喜扎上针,收东西的时候才问:“她吃过晚饭了吧?”
这倒是把乔治笙给问住了,他本能的侧头去看身后站着的元宝,元宝也是一脸懵逼,他哪儿知道?
见两人皆是这幅表情,医生也不敢多问,只好说:“先准备点儿吃的东西,等她醒了让她先吃饭,退烧药还是有些刺激胃的。”
元宝替乔治笙应着:“好,我待会儿叫人买。”
医生起身,拎着药箱说:“笙哥,你忙着,我先走了,有事儿随时叫我。”
“嗯。”
元宝下楼送人,乔治笙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睨着床上的宋喜,他把被子盖得严实,从头到脚,如今只有她的右手露在外面。
他自己楼下的卧室开了空调,客厅也是常年的恒温设置,只有她这里比外面温度高,站了几秒,他拿起床头柜的空调,刚要按开始,结果瞥见上面显示的温度是二十度。
再次看向宋喜
,乔治笙拉着脸:作死。
元宝送走医生,再次上楼,乔治笙对他说:“你回去吧。”
元宝说:“你一个人行吗?”
乔治笙说:“不就拔个针嘛。”
元宝道:“我怕你忘了。”
他严重怀疑,乔治笙压根儿没把这事儿当个事儿,可不及时拔针的后果很严重,宋喜都这样了,就别再雪上加霜了。
乔治笙一下就猜到元宝心中所想,拉着脸道:“让她死我这儿,我没什么好处。”
元宝怕自己再多嘱咐两句,乔治笙一定怼他,暗自叹气,他出声说:“那我走了。”
乔治笙跟元宝一起下的楼,前者在二楼处回到自己房间,剩下元宝带着忐忑离开别墅。
回到房间,乔治笙躺靠在床边,常景乐给他打了dianha,之前他没接,这会儿回过去,常景乐很快接通,问:“出什么事儿了?”
乔治笙道:“没什么。”s3;
常景乐说:“没什么事儿你能走那么急?”
乔治笙一想到宋喜就头疼,弄这么个女人在家,他连常景乐和阮博衍都没告诉,免得这俩货一定时不时拿这茬敲打他。
为了一劳永逸,乔治笙解释道:“我妈有事儿找我,不是什么大事儿。”
常景乐显然没多想,松了口气道:“现在忙完了吧?出来啊,我们等你呢。”
乔治笙道:“不去了,你们玩儿吧。”
常景乐说:“这么早你睡得着吗?”
乔治笙说:“睡不着也不用你哄,玩儿你的去吧,我挂了。”
常景乐嬉皮笑脸的道:“我哄你啊?”
“滚。”
乔治笙骂了句,挂断dianha。
不过长夜漫漫,还真有些无聊,关键困还不能睡,乔治笙从床上下来,起身去了趟三楼。
宋喜依旧平躺着,脸色也依旧煞白,更衬着铺散在白色枕头上的头发乌黑柔顺。
现在的年轻女人,十个里面有七个染发,一个个倍儿看不上本来发色,搞得大街上放眼望去,黑头发然而成了稀罕颜色。
乔治笙就看不惯五颜六色的头发,女人有一身的好皮肤,一头好发质,就不会差到哪里去。
站在床边打量她,乔治笙难得的胡思乱想,有的没的都在想,后来他发现自己八成是闲的发慌,所以转身下到一楼,开了电视打发时间。
约莫一个小时的样子,手机响起,是元宝打来的。
乔治笙接通,元宝说:“笙哥,我怕你忘了,这瓶药差不多一眼,应该要换下一瓶了。”
乔治笙说:“你都不睡觉的?”
元宝道:“我定了闹钟起来的,这不怕你一不小心过失sharen嘛。”
乔治笙唇角勾了勾,“行了,你赶紧睡去吧,我看着呢。”
挂了dianha,乔治笙上楼,果然宋喜现在点的那瓶药,已经到了最底部,他走过去,拔下来,又换了个小瓶子的药。
眼看着宋喜睡得一动不动,乔治笙心里分外不平衡,到底是谁欠谁?他凭什么劳什子伺候她?
这小瓶药还得一个小时能点完,乔治笙不想睡觉被吵醒,也不想再上下楼折腾,干脆就在宋喜这屋待下了。
乔治笙没有翻人东西的毛病,纯粹就是找个物什打发时间,所以顺手拿起宋喜放在床头柜的一本精装书,结果书一打开,里面却不是书页,而是相册,第一张就是一个脸圆圆粉嘟嘟的小娃娃,瞳孔漆黑,眼白清澈,冲着镜头咧嘴笑,唇角勾起的弧度让他觉得似曾相识。
果然,这张相片的右下角打印着一排小字:小喜,百天生日照。
乔治笙坐在沙发上,不由得重新打量了一番,原来宋喜一百天的模样,依稀能看到今天的影子,只是那时候她整个一张圆脸,肉嘟嘟,不像现在,标准的鹅蛋脸,下巴尖尖。
继续往下翻,相册中都是宋喜童年的zhaopian,从百天到十几岁不等,随着她年龄的长大,美人坯子越发的明显。
zhaopian中,她总是灿烂的笑着,无论是在家里,在公园,还是在任何地标性的场所,她的笑容就像是自身的独特标志,让人看后过目不忘。
乔治笙没有经历宋喜的童年,但她笑得这般开心,童年应该过得很幸福吧?不像现在,笑都是演出来的。
这样的想法本能的出现在脑海,以至于乔治笙顿了一下,随即眼皮掀起,看向对面床上躺着的宋喜。
打从两人认识到现在,他见过她笑,也见过她哭,但是无一例外的,在他面前,她永远戴着一张ianj,将最最真实的想法藏于ianj背后,她在提防他,所以无论快乐与否,都不需要向他传达。
正想着,原本平静的宋喜忽然眉头蹙起,然后不安的轻轻摆头,她应该是做了什么噩梦,梦里面发生的事情让她浑身发抖。
乔治笙放下相册,起身来到床边,低沉着声音叫道:“宋喜。”
一声没用,他又叫了一声:“宋喜。”
宋喜陷入自己的世界里,眼泪顺着浓密的黑色睫毛迅速涌出,她微张着唇瓣,发出近乎小动物般微弱痛苦的求救。
乔治笙眉头一蹙,叫不醒她,只好伸手去拍她的脸,企图让她清醒,然而宋喜却忽然抬手抓住乔治笙的袖口,很低的喊了声:“爸”
她那么大力气抓着他,眼泪却是闭着的,因为动作突然,白色的手臂伸出被子,连带着撩起被边,乔治笙眉头蹙的更深,收回看着被子口的视线,转而去掰她的手。
他越是用力,宋喜就抓得越紧,哪怕是这样,她也没有清醒,她呓语着喊道:“别抓我爸,求你们了,别抓我爸”
不知道是她太过用力,导致手背上的针管回血,红色太过刺目,还是她的声音中透露着太多的可怜和无可奈何,总之乔治笙就是心软了。
心软只需刹那,他站在原地一动没动,任由宋喜死死的拽着他的袖子,啜泣出声。
“爸爸”
她一句句的喊着,声音越小越让人嗓子眼儿窒息般的难受。
乔治笙这一刻才明白,原来她不过是外强中干,无论表面上再怎么淡定,也抵不过背地里的大病一场。
其实,他不是铁石心肠,最近让元宝说的,也没有那么厌恶宋喜了,她不过是个女人,如今唯一的亲人坐实了牢狱之灾,外面天大地大,也只会衬得她更加孤单可怜罢了。
不过片刻,宋喜哭得枕头都湿了,乔治笙挣脱不开,又怕她手背上扎的针出问题,他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所以才顺势在床边坐下,让她觉的,他不是想走。
许是感受到乔治笙的放松,宋喜也没有再用力拉扯,但她依旧在哭,闭着眼睛流泪。
乔治笙没有看她,而是抬头去看衣架上的药水瓶,心想着,也就手掌大的瓶子,为什么需要一个小时时间?要不他把速度调快一点儿,速战速决?
正准备抬手调速度呢,忽然感觉腰间一暖,什么东西缠上来,乔治笙迅速低头去看,结果发现宋喜蜷起身体,在被子下面搂住了他的腰,脸就枕在他大腿上,面朝小腹。
她烧还未全退,身上滚烫滚烫,像个火炉,乔治笙垂目睨着她的脸,一秒钟脑海中闪过诸多念头。
第一个念头就是,她是不是故意的?想趁机爬上他的床?
第二个念头是,宋元青跟她说了什么?难道是宋元青让她故意试探示好?
第三个念头是,她竟然肯主动,是真的绝望了,所以想找个长期饭票?
所有的念头都是她对他有所图,以乔治笙的脾气,他应该毫不犹豫的将她一把挥开,管她是真是假,是死是活,可事实上
他一动未动的坐在床边,自己都没发现,有那么几秒钟的空白,他是屏气凝神的,似乎在紧张。
不过很快,乔治笙就把自己所有的不走寻常路,都归结于想看看宋喜下一步到底如何发挥上。
反正长夜漫漫,他也闲得无聊,看看她到底能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房间没开空调,乔治笙被个大火炉抱着,很快就有些燥热,然而宋喜却还是身上一阵热一阵冷,她瑟缩在被子里面,环抱着乔治笙的腰,恍恍惚惚中,她面前的人是宋元青,所以她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出声说道:“爸,你别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会按时吃饭,按时睡觉,不走夜路,我也不乱花钱了,我要攒钱买房子,买一个带花园的,园子里面种你喜欢的花儿,书房给你准备最好的茶具,我们早上一起骑车去hoen吃面,晚上你带我去坐秋千,等你出来,你就老了,推不动我,以后我推你“
乔治笙穿着真丝的睡裤,宋喜的眼泪很快就湿了那层薄薄的布料,滚烫的像是直接落在他大腿的皮肤上。
她难过到浑身发抖,紧紧地攥着他的睡衣后摆,“我也会认真找男朋友,你说我有了喜欢的人,就带过去给你看,但我怕我再也找不到喜欢的人了,你又不喜欢阿易”
她说的断断续续,有时候甚至没有逻辑,东一句西一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但乔治笙不自觉的听进去了,并且听得认真,所以当她口中说出阿易两个字的时候,他本能的好奇,被她挑起了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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