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了主意,霓裳将这差事交给了浅绿,让她明日找人去办。
翌日去老夫人那里请安的时候,侯爷果然提起了这事儿。霓裳笑着应承下来,又问了表哥的喜好,便吩咐下人们去布置了。
老夫人见霓裳处理起内宅的事务这般的顺手,心里也很安慰。如今她老人家的精力全部都放在两个刚出世的孙子身上,哪里还有更多的精力来盯着这院子里大大小小的事务。不过看着霓裳将内院打理的井井有条,她就全然放心了。
侯府两位小少爷的满月酒,老夫人和侯爷商量着不想大办。就请了几个亲戚府上,还有族里的长辈过来,热闹热闹意思意思就行了。毕竟刚回京城,如果大肆宣扬宴请宾客,似乎有些太过哗众取宠了。
霓裳也赞同,毕竟与京城的权贵们不怎么熟悉,贸然去请,若是自讨了没趣儿,面子上也过不去。
满月酒这一日,霓裳早早地起来就张罗开了。前一日拟定的菜式她又仔细的看了一边,添加了一些饭前的开胃凉菜,餐后的化食水果,这才满意了。
“小姐,忠烈侯府的侯夫人带着表小姐表少爷们来了…”
“小姐…学士府的舅老爷表小姐们也来了…”
霓裳这边指挥着下人们做事,那边客人们就上门了,还真是忙得分身乏术。
“知道了…浅绿初荷,给客人们消暑的茶和冰镇西瓜准备好了没?”霓裳回过头来,急切的问道。
府里头一回办喜事,她想要做到近乎完美,故而忙得焦头烂额。
“小姐就放心好了,一切都准备的妥妥当当,保准挑不出任何的错处。”初荷笑着宽慰道。
霓裳这才放下心来,到前院去迎客人去了。
刚刚踏入厅堂里,就听见热闹寒暄的声音。霓裳先是一一请了安,然后招呼着丫鬟们将茶水糕点端来,这才得了空与表姐妹们聊上两句。
“瞧把表外甥女忙的,管着侯府一家子的事务的确不易啊。”唐氏拉着霓裳的手,脸上满是赞赏和心疼。
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都还未及笄呢,就已经开始这般操劳了。
“还是侯夫人有福气啊,有这么一个能干的女儿帮衬着。哪像我,生了一群猴儿精,尽是些惹是生非的…”忠勇侯夫人也自我打趣着,一双眼睛粘在霓裳身上,一副恨不得跟人家抢闺女似的。
两位朝廷重臣的命妇说笑着,小辈们在一旁顿时觉得无趣。
管沅舒站起身来,从母亲身边将霓裳给抢了回来。“母亲,女儿想让霓儿带我们去看看姑姑生的那对双生子,就不陪您们长辈说话了。”
王吟雪也站起来,似乎对那一模一样的小孩子很感兴趣。“是啊,听说长得一模一样,真想去见识见识…”
两位贵夫人挥了挥手,放她们出去了。几个女孩子便拉着霓裳的手,兴高采烈的朝着拢翠院而去。厅里侯爷与几位连襟说着话,两位贵夫人就起身告辞,去拜见老夫人去了。剩下的几个男孩子觉得无趣,也都纷纷离开厅堂,让丫鬟带着去后院玩耍。
绕过长长地回廊,管沅舒不由得赞叹道:“这宅子可真大,比我们家还要大。景致也别致,山水环绕,肯定花了大价钱买下吧?”
她一边感叹着,一边新奇的东张西望。
霓裳谦虚了良句,并不敢透露底价,免得惹出一些争议来。至于王吟雪,她来过侯府两次,对这里也算熟悉。可尽管是这样,她还是忍不住流连四周的景色,恨不得有感而发吟诗作对才好。
“听闻姐姐已经在备嫁了,婚期在什么时候?”霓裳见吟雪不怎么说话,不由得好奇的问道。
王吟雪脸上露出罕见的红晕,支支吾吾的说道:“还没有呢…距离十月还有三个月…”
“三个月一晃就过去了,妹妹先在此恭喜姐姐了!”霓裳笑嘻嘻的打趣着她,又惹来她一阵追打。
管沅舒也是好相处的,不一会儿三人就好的跟亲姐妹似的,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了。霓裳看着王家表姐那娇羞的模样,心想着,是不是该给她准备些新婚礼物呢?
外面天气晴朗,管氏做完月子还是头一次走出院子。趁着太阳不大,命人在院子里的树荫下摆了桌子椅子,管氏便带着奶娘在那边说话聊天。
霓裳三人进来的时候,两个奶娃子刚喂完了奶,睡得正香。几个未婚女孩子兴奋的围过去,这个看看,那个摸摸,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这个是哥哥,熙哥儿。那边的弟弟,擎哥儿。”霓裳经过这么些日子,早就能够分清楚谁是老大谁是老小了,一脸得意的介绍道。
管沅舒看着那两张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嘴巴都塞得下几个鸡蛋了。“他们长得一模一样,怎么分得清楚?”
“自然是有些不一样的。”管氏看着儿子,所谓知子莫若母,是她生的她自然分的清清楚楚。“熙哥儿的左眉边有一颗痣,擎哥儿的却在右眉边。”
沅舒凑过去一看,果然如此。
王吟雪比较规矩,不会像沅舒那般的无拘无束。她是未来的太子侧妃,最是讲究礼仪,倒是显得有些放不开了。
霓裳自然也照顾到她的情绪,伸手从奶娘手里将孩子接过来,送到吟雪面前,说道:“看看,这是你的才女表姑姑哦…”
王吟雪看着那粉嫩嫩的娃娃,心里也激动不已。”
四周鄙夷的目光针尖儿一般的射过来,淳儿这才发现举止有失妥当,于是红着脸将主子放下,尴尬的替他掖了掖被子。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睡一会儿…”楚凌羽微微闭上眼睛,将那些话语屏蔽在外。这些话他不止一次听见了,算不得新鲜。原本以为到了京城,这些流言蜚语会自动消失。可没想到,换了一个地儿,这些流言还是不绝于耳。
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淳儿对他有意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对她,却只有一起长大的情分,再无其他。平日里她做事没个分寸,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也没多大关系,就由着她去了。
为了能够跟他出来,她甚至不惜求死觅活的,闹得家里不得安生。想到母亲那样苦苦支撑着,怕给母亲添麻烦,他便坚持带着她一道来了京城。只是没想到的是,来了舅父家里,她也没收敛一些,闹得人尽皆知。
给她个名分,并不难。可是他这样的短命鬼,又怎么能耽误一个女孩子的一生呢?可是这些话他不止一次的对她说,可惜她一直假装听不懂,还以为是他将她看得金贵,甚至有一些不该有的肖想。
想到这些头疼的问题,楚凌羽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死对于他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也许他死了,她也就死心了。看在儿时的情分上,他可以在临死之前替她寻一个好人家,也算是对得起她了。
淳儿咬了咬唇,一副不甘愿的模样,看着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偏偏有很多难听的话,他说不出口。他生性善良,对下人一向宽厚,即使犯了错也不忍心说一句重话。更何况,淳儿跟他的时间最长,又喜欢哭鼻子。每次看到她的眼泪,他就不忍心再责备。
长叹一声,楚凌羽无奈的闭上双眼,无力的双手抓着生下的百子千孙锦缎床单,喉头艰难的滑动,人渐渐地陷入昏迷当中。
霓裳被叫去荷香园的时候,才知道楚家表哥昏迷了好一会儿了。当她踏进屋子的时候,就听见一阵凄厉悲凉的哭喊声,心中顿时烦闷不已。
“嚎什么嚎?还有没有一点儿规矩!你家主子都病成这样了,你哭有什么用。还不滚一边儿去,别碍着大夫医治!”霓裳看着淳儿拿着帕子哭得梨花带雨,还压在楚凌羽的胸口上之时,就气得大骂。
她极少有这样大发雷霆的时候,只不过那个丫鬟实在是太过分了。她以为她是谁?表哥的妾室还是夫人,居然还那样没脸面的趴在他身上,就算是表哥不是病死也会被她压的气闷而死。
若是楚家表哥死在了侯府,那侯爷与姑奶奶之间岂不是要生出嫌隙起来?为了这么一个卑贱的丫头,让两个门阀翻脸,实在是太不值了。
淳儿听见霓裳的责骂,这才回过神来,跪下来求饶道:“表小姐饶命,奴婢真是不是有心的…奴婢只是太过担心少爷的身子…奴婢不是有意的…”
“居然还敢顶嘴了!来人,拖下去。”霓裳见她还是这么不知分寸,心都气得疼了。当真是不识抬举,她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表小姐,请绕过奴婢吧。奴婢自小就服侍在少爷身边,请您让奴婢留下来照顾少爷吧,求您了…”淳儿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依旧在那里叫嚷着。
不等霓裳发话,浅绿上前就是一巴掌,恨恨地说道:“怎么的,小姐若是不留下你,倒是小姐的不是了?猪油蒙了心吧,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说完,趁着她发愣的时候,让婆子堵了她的嘴,直接将人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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