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风山位于御国极北之处,山脉蜿蜒,跨越御渊两国。
云涯仙人自开门收徒以来,便立下规矩,门下所有弟子不得对凡人使用法术,不得入世干预六国之间的纷争,而容宸因为身份特殊,暂且算作个例。
门规在前,纵使徐铉清楚自御国王城到灵风山这一路容宸势必会遇到诸多险阻,也无法沿途保护。容宸醒来之后,他便带着师弟们御剑回了灵风山。
玄丘界不知何时起,坊间便流传着这样的话,渊国的花开,月凌轩的兵,沂源阁主的面具,公子倾尘的命,皆是人力无法查探和办到的事。
渊国王城四时花开,不论寒冬还是酷暑皆是百花齐放,其中原因无人可解;月凌轩用兵如神,曾已三千兵甲尽歼三万流寇,似有神明暗中相助,所以敌军永远不清楚他手中究竟有多少将士。
六国之中没有沂源阁办不到的事,也没有他们不知道的秘密,他们甚至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探到王城取了一国国君的性命。而沂源阁主的相貌至今成谜,从未有人见过,传说他一袭黑袍戴着金纹面具,行事诡谲,无影无踪;
而这最后一件事看起来容易却是四件事中最为难办最为诡异的,便是取了月倾尘的命。沂源阁是容宸六年前亲手培植的势力,也是他手中的一把最为锋利的剑,不然单单凭借着御国的国力根本无法与耀,渊,羿,凤麟这四国抗衡。沂源阁掌握了诸国太过的秘辛,任何一条秘密泄露出去都足以令一国动荡。‘月倾尘’这个名字简直就是扎在四国国君心头上的刺,可奈何动不了他,只能对他做小伏低,强颜欢笑。
这样关系着上位者命运福祸的存在,他们哪里能容得下,所以不惜以重金取他性命。
那时,御国皇子月倾尘在杀手界遐迩闻名,也一度登上了玄丘界暗杀名单的榜首之位。可无论杀手武功有多强,来人有多少,根本就近不了他的身。单单就他身边随侍的四人来说,便是一等一的高手,仅武曲自己六国之中就难逢敌手,更何况还有匿于暗处的众多暗卫。
久而久之,尽管重金在前,也没有谁会接这个任务,因为那根本就是办不到的事。而四国国君也渐渐放弃了念头,日日焚香祈祷,只盼着月倾尘的心疾复发能快些英年早逝……
…………
有些事情,他想要放下,但如今的身份地位却容不得他放下,也容不得他全身而退!
容宸此次出行并没有带着天机武曲他们几人,只是与白萱乘着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自别院出发沿途赏景,悠闲惬意,走走停停十日之后方才到达灵风山脚下。
自古人多的地方便藏不住任何秘密,更何况容宸的身边从来都不缺少各国的眼线。容宸前往灵风山养病的消息应该在他与白萱在别院消失一日后就传到了各国国君的耳中,不过一日的时间却可以做很多事情。
从御国王城到灵风山有四条陆路,三条水路,而上山的路就只有一条。就算五国皆愿意浪费人力财力分派杀手七条路沿路追杀,也未必能遇上他们,遇上了,也未必能杀得了。用凤麟国几年前过世的老国君的话说,便是永远不要同月倾尘玩脑子,用计谋,因为最后都会被他耍得团团转!相较之下,最省时省力的方法便是埋伏在上山的必经之路。
马车驶在林间的小路上,白萱手启帘子兴致勃勃地向外看去。路两旁丛生着茂密的树木,阳光从绿叶的缝隙中倾洒下来,落下斑驳的倒影。清风吹过,送来阵阵松涛声;林间此起彼伏的鸟鸣声,悦耳动听;山涧潺潺的溪流声,叮咚清脆。野花丛中的蝴蝶,青草叶尖的豆娘,树枝间跳跃穿梭的松鼠,点水涟漪的蜻蜓……活泼生机,和谐悠然,不禁令人心旷神怡,顿生出流连忘返之感。
白萱深深吸了口气,空气中带着野花的芬芳和果子的清香。转头,看向容宸,他竟也一直眉眼含笑地看着她。
“喜欢这儿吗?”
使劲儿地点了点头,“喜欢,很喜欢!”
容宸伸手揉了揉她的发,满眼的宠溺。他方才一直在担心她,害怕她会不适应灵风山的仙气,如今倒是多虑了。
“殿下,前面没有路了。”马车夫勒紧缰绳,车稳稳地停了下来,拉车的骏马倒是悠闲地吃起了路边的嫩草。
容宸面色平静,丝毫不见意外,率先下了马车,白衣优雅翩然,而后牵着白萱的手接她下来。
看了眼恭敬立在一旁的马车夫,交代道:“你按原路返回,前面榆树镇自有人接应。”
“老奴领命。”低着头,后退了几步,便迅速地跳上车辕,没有半分犹豫驾着马车离去。
“他走了我们要怎么上山啊?”白萱疑惑地看向容宸。
直到马车走远了,消失在林子的尽头,容宸才收回视线,“走上去。”
“可是没有路……”仰头看了看树木丛生的山林,哪里来的路?难道要披荆斩棘?
容宸只是云淡风轻地一笑,在白萱额上轻轻敲了敲,“我自会带你上去,怀疑什么?”
委屈地嘟着嘴,揉着本就不疼的额头,“只是好奇地问问嘛!”
…………
事实证明上山的路其实并非只有一条,不过知道的应该没有几人。入眼是长长的石阶,上面依稀长着绿苔。
山间湿气重,石阶上有些湿滑,容宸牵着白萱一步步地向上走着。
“小心,看脚下。”
“松鼠啊!好可爱……”
看着白萱一会左看看,一会又右瞅瞅,满脸写着兴奋的样子,容宸无奈地笑了笑,牵着她的手情不自禁地紧了紧。
“东张西望的,小心摔倒。”
“那边有兔子!”白萱扯了扯容宸的衣袖,指向不远处的树下那只棕褐色毛茸茸的小动物。而小家伙也明显被白萱的这一声大喊吓到了,呆立在那里,傻傻地看着他们竟然忘记了要逃跑。
“可是,兔子不都有长耳朵的吗?它为什么没有?”
“那是鼠兔。”
“鼠兔?到底是兔子,还是老鼠?”
“……”
“兔子?”
“……”
“老鼠?”
“……”
见容宸不搭理自己,白萱皱着眉头,一副打破沙锅也要问到底的架势。“到底是什么啊!!”
再怎么学礼数她依旧还是那个缠人的小花妖。
“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
“可你没有告诉我它是兔子,还是老鼠?”
容宸忍俊不禁,扯了扯她的脸,“名字而已,那你为何要唤名‘白萱’?”
被他如此问,白萱猛地被噎住了,“这,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空寂的山谷中,传来玉碎般的话音和几声清脆的笑声。
棕褐色毛茸茸的鼠兔依旧傻傻地看着渐渐远去的一道白衣一道紫衣身影,它只是迷路了,从山下的林缘不小心跑到了山里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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