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夜走进房间，看到盖伦在低头摆弄着一些古怪的仪器，“把门关上。”他说，甚至没有转过身，将整个后背暴露在苏夜的面前。
隔音条件很好，就算开枪都不会惊动外界，苏夜踩了踩有些不太像是原本颜色的暗红地毯，提着枪靠在了墙上，“不怕我可能现在就提枪杀了你吗？”苏夜说。
“真伤脑筋，这样的可能也不是不可能，”盖伦转过身来，苏夜看到他按下了一个小玩意上的按钮。“我是个赌徒。”
“然后呢？”苏夜的直觉告诉他那小玩意并不是针对他的，所以他只是等着盖伦继续说话。
“所以我在赌你不会开枪，”盖伦晃着手上的玩意，一边半是随意半是挑衅的对苏夜说，“同时我在赌在画面和声音都受到干扰的这半小时时间里，这个飞行监视器的监控画面前都没阿尔法人或者他们只会认为是机械故障或是其他因素干扰，而不是我在玩的小把戏。你敢赌吗？入选者。”
苏夜看看盖伦手上的小玩意，问了盖伦一句:“你确定干扰后的画面和声音都严重失真吗？”
“当然，请了这个家伙花了我不少钱。”盖伦指指隔壁。
“哦。”苏夜面无表情的举起枪，对准了房间的某处，扣下了扳机。pps的枪管里在盖伦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的注视下闪出一朵微弱的火花。
嗒！就像是个金属人造眼球的飞行监视器冒着青烟掉落在地毯上，盖伦的表情此刻才有了些微妙的变化，但他很好的将其中最关键的一丝慌张掩饰了下去。
苏夜看着他，不轻不重的说了句:“我看过你资料，看起来就像是上帝偏心一样，不只是一次的好运气，让我相信，和你比起来，我才更像是个赌徒。”
“所以你敢赌吗？赌就算这一个飞行监视器毁坏，阿尔法也不会对我们，或者你有任何举措，而到负责监视这些的阿尔法监控人员再度派来新的监视器的这段时间，足够我们说很多话。”
盖伦仍然在漫不经心的笑，但他快速眨动的眼皮很好的出卖了他，不过这样的慌乱很快就平静下来，盖伦想，他的这一生都在小心翼翼和步步为营中度过，从没有完全不顾一切或是凭借着自己的直觉去做一个看起来轻率的决定，这有时候似乎是种遗憾一样的存在。阿尔法的出现，之所以被他认为是机会，不就是因为它的不确定性与随机性才会被盖伦认为中间可以有很多值得去操作的地方。
所以他很快就给自己点上了一根大号的雪茄，恢复了他作为毒枭所应有的镇定和狼，还有外表上那副轻佻的玩世不恭。
“成交。”
苏夜的推测并没有任何错误，阿尔法并没有足够的人手对于每一个飞行监视器都进行一对一的监视，飞行监视器以每百台为一组，每一组有两到三名克隆人进行监视，对于只知道接受命令和执行的复制体来说，就算一百台监视器都毁坏掉了，他们也只会按照程序向上汇报，然后等待上一层继续派遣新的监视器，或是不派遣。
但他是特例，在苏夜抬手举枪击毁了那一个飞行监视器后很快的时间里，这条消息就飞快的传递到了明凰的手上。
“这家伙在不断挑战我们的底限啊。”明凰在得到消息之后，对正在一旁的美少年迪特里希说。
“究竟是我们的底限，还是你的底限呢，明凰，不，伟大的华尔琪小姐。”迪特里希似笑非笑的看了明凰一眼，“就他的行为来说，只要仍然处于我们的控制之下，就算击毁所有监视他的虫眼，都不算是挑战我们的底限。”
“我并不认为我以后还有机会使用那一个名字。”明凰有些恼怒的说，“我只是觉得这些低等生物就应该安分点，而不是总是不规矩的蠢蠢欲动，另外话说回来，这只低等生物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
“嘛嘛，这个就不是你应该操心的地方了。”迪特里希笑着说，他隔空漂浮在半空，这让他看起来和明凰一样高，“话说回来，这次我还带来了莱德利斯大人的一个命令……”
迪特里希凑了过去，在明凰的耳朵低语了一阵，然后忽然飞快的闪到很远的地方，似乎明凰几乎同时响起来的咆哮早在她的预料之内。
“这究竟是什么见鬼的命令！我拒绝！”
“这个你就要和莱德利斯大人说去了，但是我偷偷的告诉你喔，这只低等生物确实很特别。”
明凰咬了咬牙，脸色变幻了好一会，然后一语不发的走了。
迪特里希看着明凰消失的身影，有些惋惜又有些幸灾乐祸的自言自语：“哎，似乎感觉还真有点可惜，啧啧，伟大的华尔琪小姐就这么悲剧的要奉献出去了，不过……华尔琪小姐，你说的那只低等生物，似乎并不能算是低等呢……”
“为了更伟大的那个存在，也只好委屈你了。”迪特里希的眼神里露出了狂热的神采，而身前的光幕上，一个少女的身体模型在缓缓的旋转着。
当苏夜走出那个小房间后，他并没有在那栋别墅里再待上太久的时间，而盖伦除了宣布他们四人正式加入到他的体系中之外，没有说些其他的什么，也没有说他们所要具体负责的事务和职务，只是在苏夜提出他们需要一辆车时，很爽快的给了一辆黑色路虎的钥匙给他们。
苏夜也没有客气，拉着尽是疑问的三人从后门绕开了别墅，并且在两条街道外另一栋别墅的车库里拿到了黑色路虎suv。
张旭阳当仁不让的成为了驾驶员，只是在发动车子之前，没忘记问苏夜和盖伦在那个小房间里究竟交谈了什么。
苏夜坐在副驾驶座上，面对张旭阳带着疑问的话，他只是笑着回应了一句。
“一个对阿尔法有些不满的家伙而已，他可以成为我们在地面上的盟友。”
与其说是盟友，不如说是投资者。
苏夜从盖伦的描述里知道了入选者们所随机挑选的任务究竟是怎么来的――除了一些任务可能是阿尔法所需要和暗中颁布的，剩下的大部分任务，都是阿尔法主动联系任务的雇主，与他们达成某项交易，然后让入选者去代替他们完成任务。当然一开始拒绝的家伙，基本上都应该和盖伦那位老家伙同行的下场没有什么两样，有半胁迫的意味，苏夜想，但应该很快的，如果这一次阿尔法的任务大部分入选者都能够顺利完成，未尝没有人会再一次主动委托阿尔法。
加上阿尔法夹杂在其中，有着自己战略意图的任务，所以其实无论任务完成了多少，成功或是失败，下一次主动委托阿尔法的人还有多少。只要这样持续下去，得益的永远只会是阿尔法。
就像会有人为了个人的利益与前途而倾向阿尔法一样，同样有人并不只是甘愿仅仅是做一名傀儡，比如盖伦，他知道如果一直处于是这种雇佣-支付代价的关系模式，无论他发展得再如何壮大，始终是阿尔法手上的一个傀儡，必须也并且只能按照阿尔法的思路去做一切他愿意或是不愿意的事情。
但盖伦不愿意这样，长期黑暗而血腥的地下生涯让他明白，凡是作为棋子的，下场都不会有多好，他需要阿尔法的插手来获取自己所需要的利益与扩张，但同时他仍然也在暗中发展和布置自己的其他后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够在后期找到机会摆脱和阿尔法的合作关系，运气不好，准备的后路当成炮灰送出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比如fbi，比如其他同道中人，比如军方，到处都有盖伦所埋下的眼线和自己的人手，而阿尔法这边，他选择了入选者，尽管并不知道这些入选者究竟到最后是不是能够活下来，但感觉上有个同盟就潜伏在阿尔法内部总是不错的选择。
盖伦绝对不仅仅只限于自己，苏夜想，在之后盖伦仍然会频繁的请求阿尔法的支持与任务，然后再在派来协助他的入选者们挑选好的投资者。
盖伦能够给予他们的就是，在关键时候通过一系列账户将所需要的地面现金转成空中浮岛上的个人消费点数，以及每一次下到地面上来提供给他们世界的情报和支持，而在他们返回空中浮岛之后，能够帮他们在地面上做一些小小的，他们所希望完成的事情。
至于交换的条件，也就是在入选者能够到地面上执行任务时，帮盖伦暗中完成一些任务以外的事情。
不错的交易，苏夜想，这样单纯的利益交换，有时候看起来很容易被摧毁，但没有被摧毁之前，却同样也是稳固而牢靠的关系。想必不仅仅是盖伦，其他一些能够想到这些的家伙也在蠢蠢欲动吧……不，不只是家伙，一些更大型的组织和团伙也会加入进来，比如黑手党，比如跨国公司，比如……国家。
这或许又是阿尔法的打算之一？如果更多更庞然大物的家伙加入到这种谋求自身自保与利益发展的举动中来，那么世界或许将会陷入无休止的猜忌与内乱，而一切的始作俑者――阿尔法却仍然安静的呆在数万米的高空上，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切。
这很有可能，阿尔法应该算准了就算大敌当前，就算庞大到如同一个国家机构，都很可能一边联手抵御外敌，一边暗中不断削弱同盟的实力与威胁，因为一旦战争胜利，他们之后的敌人就很可能是自己的同盟国。
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苏夜苦笑，能不能活着看到阿尔法正式进攻地面的那一天还是另一说，眼前的当务之急，也只有在这巨大的牢笼里尽力增长自己的实力与隐藏，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不回酒店了。”苏夜对张旭阳说，“通知李根儿他们三个，让他们换个小旅店，然后告诉我们地址，在这之前，我们先去买一些东西，晚上有事情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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