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就连林寿忍不住为这个胆大心细的窃贼暗赞不已,这一票干得漂亮,今日若非他林寿在此,此案真可谓是一桩古今第一大奇案!
可惜,那个窃贼很不巧地遇到了横空出世的林寿!
也许是上天注定要给林寿一个展现自我的机会,这件在古人眼中扑朔迷离的“神偷窃案”,在林寿的眼中却暴露出了一个致命的线索,那就是那个窃贼无视了人类在水中的屏气时间!
现代世界吉尼斯纪录记载,人类在水中最长屏气时间最多也才20分钟余几秒,前提还是彻底排除掉空气中的氮和二氧化碳,让肺里充满纯氧的情况下,但在现在技术时代远远落后与现代文明的大明朝,这种纯氧的环境显然不可能会有,按照人体肺活量最大推算,那黑衣人在水中屏气时间顶多支持十分钟有余。
十分钟的时间,怎么可能来得及在水下用锯子锯断手指粗细的铁条,而且不是一根,而是数十根?
那就只能说明,这些防护栏是窃贼事先提前锯掉的,既然是有心要如王家府邸行窃,为何昨夜行窃时,只窃对他毫无一用的圣旨而非更加贵重的财物呢?!
那就只能剩下一个解释。
这个窃贼,绝非外人,而是那王家内贼所为!
只有王家中人才会知道那隐秘的深潭,也只有王家人才会对自家府邸内一切一清二楚,也只有王家人才会有时间提前将那水底铁条锯断,也只有王家人才会为了延缓抄家复旨的时间,而只窃圣旨而非财物!
窃案,水落石出!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听完林寿这一番有理有据的引证,围观的银丰县的六房胥吏这才恍然大悟!
特别是站在众人身后,一直自诩为“包公在世”的王典史,更是被惊得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乳臭未干的穷书生,居然真就只凭着一点蛛丝马迹,居然将整件案件剖析的干干净净!
众人再看林寿的眼神时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虽然他此刻身上的衣衫破旧,一脸色菜色,脚上的方头鞋跟上都打着补丁,但是没有任何人再敢去小觑与他,因为那一身破旧的衣衫,挡不住他那满腹的才华!
“林顾问,威武!”众胥吏同时拱手齐声敬道。
林寿摸着后脑勺哈哈一笑,被人如此敬佩,他居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摆手笑道:“哪里哪里,小小意思而已,这块银锭子是本案的证物,为了避免丢失,我可就先收起来了。”
然后在众人钦佩的眼神中,林寿大义凛然地将银锭子塞进了自己的衣兜内。
吆西,发财了!
王公公面色越发冰冷,恨得咬牙切齿,闪着一双猩红的眸子,像是一只想要夺人而食的野兽,歇斯底里地怒喊:“咱家就知道,咱家就知道,他们这是要害咱家啊,这哪里是在偷圣旨,明明是在要咱家的性命啊!一定要抓到他,一定要抓到他,咱家还要上奏天子判他们个满门抄斩!”
“公公大人想多了。”林寿见王公公状如疯癫的模样,宽心道:“依学生看来,那窃贼偷窃圣旨,并非剑指公公,而是有意拖延此次公公携带王家家眷回京复旨的时间,毕竟王世兴因百姓上谏,还未上菜市场斩首,案件还有可能翻供不是!”
王公公冷声一声:“翻供个屁,诏狱之中谁能出来完整的人,当年永乐朝的解缙解学士,可谓是大明第一大才子吧,《永乐大典》的总编撰,官至内阁首辅、右春坊大学士,最后还不是冻死在诏狱中,他王世兴只是一个小小的礼科给事中,又岂能破了诏狱的规矩!”
眼看窃贼案已经初步有了眉目,赵知县立即道:“公公放心,下官马上提王家一众挨个审问,定要追查出那窃贼的身份!”
这稽案稽凶本就是一县之长的本职工作,林寿自然不会再越俎代庖,只是简单提示道:“大老爷审问王家一众时切记三点,首先,那窃贼体格瘦小,应该与学生相近;其二,那人水性极好,极善泅水;其三,那人平日间的身份地位定然不低,绝非寻常的贩夫走卒,大老爷只要循着这三点多加审问盘查,少则一两日,多则三四天,定然能寻出结果。”
“恩,本官记下了。”赵知县点点头,感激地看了一眼林寿。
“不,用不着!”王公公却是拿手一摆,从胸襟内掏出一块牙牌递给身旁侍候的占七,道:“现在已是时不待我,赵知县手下的胥吏估计不是审问要犯的行家,占七,吩咐下去,让人拿着我的牌子快马加鞭赶去济南府,那里的东厂档头是咱家的至交好友,让他火速派遣几人过了,记得,让他们把点心都带全!”
“点心?”林寿一愣,审问犯人怎么待遇这么好,还给吃点心?
王公公森森冷笑道:“不错,就是点心,我们东厂随身携带十八样点心,甭管那犯人是铁石心肠还是钢筋铁骨,我们都能把他的嘴给撬开!”
林寿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接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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