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期来临,把黑域平原独有的死寂悄悄的漫延在整个土地上。
帐篷内总有灯光亮着,仿佛在独守着属于自己的那份热闹。
可即便有着这些灯火,还是无法给整个死地增加一点生机,若是远远的望过去,这些帐篷就像一座座坟包,而那些隐约跳动的灯火,就像是坟头上那抹鬼火,阴森的诠释着死寂的意境。
旦修现在就在远处望着这些帐篷,他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已经融入到了夜色之中,只有他深遂湛蓝的眸子中还在跳动着捉摸不定的情绪。
静默良久,他方喃喃低叹道:“八年了,真快啊。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华一诺?”
伴随着他的这句话,他的思绪又重回到那一幕,令他记忆犹新的那一幕....
病房,幽雅、干净,却不失一种窒息的压迫。
病床上,躺着一个浑身缠满着纱带的人,看不出年龄,看不出性别,也看不清面貌,甚至也看不出是否还活着。
只有病床边的生理仪告诉我们,他或她,确实还活着。
突然,他缠满纱布的脑袋艰难的转向门口。
门,轻轻推开,一道高挑的身影出现,是个少女,很美的少女,虽脸上脂粉未施,可依然美得让人心跳,或者说心颤。
同样,她的脸色也跟她的美丽一样动人,一种苍白得让人忍不住去垂怜的动人。
少女轻步走得床边,温柔的伸出手抚着床上人的脸庞,柔和说道:“一诺,你还是那样,即便我的脚步声再轻,你也能听得出是我。”
少女在笑,一种带着凄婉又不失甜蜜的笑。
“一诺,我知道你有很多想问的,可是我真的不想说,我还想做你心中的梦琪,任性的梦琪。”
少女的手依然在轻抚,她的指尖温柔得像最和熙的春风,就像他曾经轻抚她的脸庞一样温柔。
一诺的手指动了动,好似在回应梦琪的话。
梦琪于是缓缓的伏下去,把她那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送到了一诺的手指下,就像过去一样,如此熟悉,又如此自然。
“一诺,我好怀念你那次带着我去爬雪山,冰天雪地里,你从后面抱着我,站在山巅之上,向整个世界大喊,你爱我。”
梦琪的声音特别微弱,她那张唯美的脸上,无声的挂着两行泪水。
她轻轻的把脸在一诺的手上蹭了蹭,接着说道:“一诺,你知道吗?后来我一个人去爬过那座雪山,我站在我们曾经站过的地方,向世界大喊,我爱一诺,爱他一辈子,我做到了。只是...这一辈子好短啊,我好怀念...”
梦琪的声音慢慢的沉寂了下去,如同她的整个人一样,在一诺不能动弹的手指间沉寂下去。
病床上的华一诺全身微颤,这种颤抖来自他的内心,这种颤抖带来的疼痛,甚至比他身上的伤痛还要剧烈与深刻。
“真是个傻女人,可惜了。”
门口突然冒起一道不和谐的讥讽。
带来这道讥讽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个断了一条臂的年轻人。
此刻,这个独臂人背靠在门框上,冷冷的耻笑着两人。
他的另一只手上,正叼着一根烟,只是他手指带着烟雾不停的轻抖。
那是畏惧,一种很惊心的、发自内心的畏惧。
独臂人深吸了一口烟,在烟雾中独自说道:“一把火也没有烧死你,真是个小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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