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小跑两步,还没走近的时候就听到灵灵咯咯的笑声。
“现在还没睡啊,”白潜心想。他拉开帷幕的一角,发现陆奇也在里面。
而一个护士抱着灵灵在一边玩积木。
“叔叔!”灵灵看到白潜就叫了一声。不过马上捂上嘴,两只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
她怕吵到附近的人。
白潜摸摸灵灵的头顶。那护士笑道:“这孩子可有jīng神了。”
“是你啊,”陆奇的声音尽显疲惫。
“怎么不睡觉?”白潜打了个哈欠,一手搭在陆奇的肩膀上。
陆奇只是眼睛直愣愣的望着心电图,一句话都不说了。
白潜顺着陆奇的目光,却也立刻察觉出了问题。
陈静的心率居然还在下降,此时只有60了!怎么会这样!
陆奇双手细长的手指交错着,抵在下巴上看着陈静。
她已经睡着了。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怪病。”陆奇低声道。“单个人心率反复波动不算稀有,大多是心脏问题。可是从没有一种传染病能造成这样的情况。”
“对于这种病毒我们知道的太少了。”
陆奇把头埋进自己的胸口。“不过如果给我解刨的机会,应该会有所改观。”
“你这是说什么呢?”白潜被陆奇的自言自语吓的汗毛直立,这病毒会不会致死还不确定,陆奇怎么想着解刨了?这几天情况大起大落的太快,陆奇又是一直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他可别出什么事啊。
“没关系,我还好。”年轻的医生用手掌按摩眼眶。“希望情况不要继续恶化了。”他放下手,瞥了一眼灵灵。
两个人一夜未眠,呆呆的看着心电仪上的图形。
早上了。
已经下降到50左右。
陈静到现在都没有醒。
陆奇的双眼布满血丝。白潜也是,眼眶更凹陷了。
一个残酷的显示摆在他们面前,患者正在渐渐死亡。
等心脏停止跳动,她的生命就终结了。
灵灵很想问妈妈怎么了,但是现在她只是躲在一个高挑护士的怀里。白潜替灵灵检查过,她的心率也仅仅维持在70左右。
那个护士早上换班来的时候看到屋子里的人就知道事情不对。
她用额头贴上灵灵的脸蛋。虽然只有几天时间,但是她特别喜欢灵灵这个小女孩。因为自己叫周玲,小名和灵灵读音一模一样。
几个医生从外面进来,带来的消息是旁边两个老人的心率更低。
而陈逸清晨时的通知表明,医院里的也是。
小区上的yīn云再次聚拢起来,一场大雨眼看着就要降临。
黑暗笼罩所有人。
第一滴水滴落下,在混凝土地上。乌云互相挤压着,偶尔发出低沉的雷声。
然后大雨开始了。
雷鸣,闪电,呼啸的暴风。
帐篷的帷幕呼呼作响。
山雨yù来风满楼,乌云压城城yù摧。用来形容此时的风景却是再好不过了。
灵灵站在妈妈的床边抿着小嘴,眼眶红红的。小姑娘虽然不知道妈妈怎么了,但是却觉得特别特别害怕。
白潜看着越来越趋向于平缓的心电图心如刀绞。如果陈静就这么死去,那灵灵恐怕也一样,还有那两位老人以及小区里近50人都难逃厄运!
他愤然的站起身,气的是自己的无能为力,也为那害人的病毒而愤怒!
“陈逸,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
陆奇站在帐篷外,仍凭狂风暴雨抽打他的身体。可是他的语气竟然无比的平静。
“没有进展,我们无能为力。”陈逸说。
两人沉默了一阵,陆奇收起那部黑sè的对讲机狠狠摔在地上,再一脚把它踢飞。
他仰望向漆黑的天空,看到上面的乌云聚拢在一起如同一个漩涡。他露出习惯xìng的微笑,却是在内心里嘲笑这片无情的天地。
雨淋的久了,他也觉得脸上被水砸的生疼。于是甩甩头发,像一只落水的野猫,几步小跑就消失在黑暗中。
白潜感到风吹在后背,就看见陆奇拉开帷幕走进来,一身的水啪嗒啪嗒的落在地上。
陆奇没理睬帐篷里人的眼光,他怀着最后的希望看向心电仪。
波动的微乎其微,
他只觉得浑身乏力,几天来的疲劳都席上心头,一下子就两腿发软跪坐在地上。
帐篷里的地面并不是水泥,只是普通的草坪罢了,陆奇一跪上去,泥点子就溅了满脸。
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她死亡。陆奇想着,浑身颤抖。
他的泪水从眼眶里流下来。
我曾经发誓,要治好那些病人,不要让病魔毁灭任何一个家庭。
陆奇用手抓住自己的头发。
“妈妈。”他低声说。
这声音小到所有人都听不见。
但是陆奇听到了一个别的声音,滴的一声。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看到心电仪上的图形波动了一下。
然后越来越快。
不停上升的曲线。
奇迹,这是奇迹吗?
陆奇颤巍巍的站起来,可是发软的双腿无法支撑。还好,白潜扶了他一把。
陈静的心跳恢复了!!
她睁开眼,好像做了一个美梦。却看见那个总是带着温柔笑容的帅气医生哭的一塌糊涂。扶着他的那个青年也是一脸惊喜。
“妈妈!”灵灵也哭了,大眼睛里都是泪水,一把扑进妈妈怀里。
“怎么了灵灵?”陈静特别茫然,抚摸女儿的脑袋。“你们都怎么了啊?”
“没事,灵灵妈。”护士周玲坐到床脚上,“没事了。”
没事了。没事了。不会有人死的。陆奇心想着。
然后他看到心电图开始紊乱的波动,如同窗外的狂风骤雨那般。
陈静猛的掐住她自己的喉咙。
她的眼球在一瞬间被鲜血溢满。
在那仅仅一秒的时间里,她的心率超过200。
可是那狂乱的心电图又骤然变成了一条直线。
她的身体缓缓倒下,陷进柔软的床铺里。
惨白的雷光照亮陆奇失去血sè的脸庞。
天空正在狞笑。
“妈妈?”灵灵说。
她爬到陈静的身体旁边,用稚嫩小手去抚摸母亲的脸,陈静也无数次这样抚摸自己。
灵灵觉得妈妈的皮肤烫的厉害。她就把手缩了一下。
“妈妈你怎么了啊?”
“妈妈?”
屋子里只有灵灵一个人还在说话。
不算那磅礴的雨声,竟然是如此的安静。
白潜去拉灵灵:“妈妈已经走了。”
白潜这么说的时候,
陈静从床上噌的直起上半身,抱住了灵灵。
这不是幻觉。
因为她毫不停顿的噗的一口咬在自己女儿的脖子上。
鲜血,鲜红sè的。
死亡交织着痛苦,用鲜血作为画笔,开始绘出一副摄人心魄的美丽画卷。
那飞溅的是谁的鲜血?
鲜血中颤动的又是什么样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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