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蓝田书院,千叶湖。
一男一女踏波而行,男子是一名白须银发的老人,慈眉善目,淡淡的眉毛下,一双眸子炯炯有神,偶尔还会shè出一丝丝jīng光,仙风道骨,仿若那传说中羽化飞升的仙人。
那名女子身披淡蓝sè的翠水薄烟纱,眉如秋水,眼波流转,玉肌伴清风,头上倭堕髻斜插碧玉龙凤钗,雍容华贵,令凡夫俗子不敢直视。
两人一先一后盘坐在湖面上,相对而视,不见片叶雨露沾身,湖泊中生有大量彩莲,赤橙黄绿青蓝紫,一朵接着一朵,含苞yù放,环绕着他们争相盛开,绚丽多彩,美妙绝伦,一点都不似处于世俗人间,更像是在九霄云天、神仙天宫。
银发老人眉宇间尽是笑意,看着这不似人间的美景,未有痴迷之状,而是慈爱地仿佛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和颜悦sè,对着身边的女子笑道:“南陵公主,我们手谈一局如何?”
李玉妩媚的眸子里闪过一股傲气,如黄莺般悦耳的声音道:“墨石院长既有这等闲情雅致,小女子定当全力以赴!”
一丈平方的湖水浮起,片片花瓣迎风飞扬,弹指一挥间,便以湖泊为棋盘,莲花为棋子,赤紫二sè分立两边,执紫子者李玉,而墨石执赤子遥遥相对,两人划分天下,身后各自隐隐有一队黑甲铁骑相互对峙,黑云压城,气势磅礴,一股杀伐之气迎面扑来。
李玉执紫子先行,刚劲勇猛,步步紧逼,很快就将赤子包围起来,当机立断地砍掉了一条大龙,一声悲鸣,只见血雾弥漫,尸骸遍野,墨石脸sè沉着,一个吐沫一个钉,稳扎稳打,徐徐后退,寻找间隙,接着突然发难,最后,以半子之差,赢了这一盘惊险棋局。
李玉看着自己节节后退,瞬间兵锋瓦解的紫方军队,一双美目狠狠地瞪了对面的银发老人一眼,垂头丧气道:“院长,你赢了!”
墨石捋了捋胡须,说道:“胜负乃兵家常事,公主如此年纪便能在蓝田书院担任教习,可谓是前不见古人,后面也不一定会有来者,何必在乎这一时一地的得失呢?”
李玉怔了怔,道:“院长,若是你也生在大越国皇室,而现在世家专权,横行霸道,父皇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傀儡,你又该如何呢?”
墨石似乎没有想到她会如此直白,苦笑了一声,叹道:“蓝田书院只是一个教人读书写字、修身养xìng的地方,创立五百多年来,一直与世无争,从不干涉大越国的内部政事,所以,还请公主殿下放心,任何时候,我们都会保持中立,绝不会加入任何一方。”
李玉蹙了蹙柳眉,咬着朱唇道:“难道当年父皇将蓝天书院尊为国教,又奉墨院长你为大越国国师,这些恩情就不值得院长你相助一次?”
墨石面露惭愧,说道:“我本来就是化外之人,蓝天书院更非处于尘世之中,这些赏赐并无太多用处,请南陵公主向我转告皇帝陛下,国教、国师之位实在是受之有愧,如果可以,还请陛下颁旨收回吧。”
李玉颓然道:“难道就不能破例一次?”
墨石摇了摇头,明显的拒绝之意,道:“第一代院长留有遗训,若蓝田书院参与大越国权力之争,则必遭天谴!想必公主殿下也不希望我们蓝田书院横遭此祸吧。”
李玉冷哼一声,飘然转身离去。
………
……
…
大越皇宫,御书房。
皇帝李文昌双手搭在龙案上,双鬓发白,满是斑点的面庞憔悴无比,神sè疲倦,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原本霸道冲天的一身龙气也变得萎靡不振,显然是弥留人间、时rì无多,很快就可能驾鹤西去了,
李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折,举起身边的茶杯,想要润一下嗓子,忽地,脸上涌现出一股不健康的cháo红,腹中剧痛翻江倒海,一口血呕吐到杯子里,他看也不看一眼,又拿着一块丝帛擦干了嘴角的血渍,看着面前身姿婀娜的华贵女子道:“玉儿,墨院长还是不肯松口吗?”
李玉满脸担忧之sè,眸子里染着一丝焦急,苦涩地轻点了一下螓首。
李皇帝勉强露出一丝笑意,安慰道:“父皇又不是你们这些高来高去的修仙者,难免会有疾病缠身,再加之年事已高,如果不是你一直用灵气温养朕的龙体,只怕,父皇早就随你的母后去了……”
李玉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转眼之间,花容月貌便被打湿,变成了一只舔着伤口的可怜小花猫。
李皇帝走上前,抚摸着她的柔软青丝,说道:“你也不要太过伤心,在外人看来,父皇这一生文治武功,风光无限,锦衣玉食,应有尽有,可是,他们哪里知道,朕不过是一个被三大家族架空了的傀儡皇帝,不管朕如何勤于政事,熬夜批改奏折,关心黎明社稷,到头来,不过是别人的提线木偶。
朝堂上以方家独大,太傅方不惑受到一众文吏们的拥戴,又有千羽候方骑和武林伯方名两大军中支柱互为犄角,是我大越国的第一大家族。而兵马大元帅王霆所在的王家,将才辈出,功勋无数,掌管着我国一大半的军队,是另外一股极为可怕的力量。最后是财力远胜国库的独孤家族,酒肆歌楼、三教九流之中皆有他们的耳目,令人防不胜防、忌惮万分啊。”
李皇帝缓了缓气,又说道:“其实朕死了也好,不用再看他们三家的丑恶脸sè,只是,玉儿你一身修为不凡,又是蓝田书院的教习,三大家族自然不敢把你怎么样,可你弟弟华涛就没有这么好命了,想必等父皇死后,不是被推举为傀儡皇帝,就是会被秘密的刺杀掉。玉儿,父皇求你一件事好吗?虽然他和你不是一母所生,但你一定要保住他的xìng命,毕竟他也是你弟弟!”
李玉眉头紧锁,她向来瞧不起那个好吃懒做的李华涛,可到底血浓于水,又看着父皇一副生前留遗言的模样,只能硬着头皮说道:“父皇你别急,我答应你就是了。”
李皇帝看到“苦肉戏”已经见效,面容一正,严肃道:“父皇昨夜听说你的三个好学生,方家的三位少主携手去逛胭脂巷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还强行赎走了三名少见的绝sè女子,这种败坏仁义道德、无视礼义廉耻的学生,这些都是你们蓝田书院教导的?”
李玉皱了皱好看的柳眉,道:“父皇,你有所不知,方家之中一向遵循“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自然法则,三位少主之间是敌非友,想必昨夜在胭脂巷,他们的暗中争斗一定极为的jīng彩。
还有,儿臣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李皇帝眉头一挑,不以为然地说道:“玉儿你说就是了,我们父女俩还有什么东西是不能说的。”
李玉笑靥如花,看了李皇帝一眼,说道:“方家之所以如此强盛,应该是和这自然法则脱离不了关系的,如果我们皇室也能用这种方法的话……”
还未等他说完,李皇帝便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道:“我们皇室都血脉尊贵之人,怎能如草莽一般,自相残杀呢?玉儿,你是太糊涂了吧,以后休要再提此时!”
恍如一道晴天霹雳砸下,李玉看着到了这个时候,还要保持皇族高贵品格的父皇,心中暗自叫苦,却又不敢太过于刺激到这位老人家,因为她自己知道,以父皇目前的身体状况来看,只怕会比自己原先预计的时rì还要更短。
………
……
…
千羽侯府。
方潜脸sè微沉,双手紧紧地抓着一柄大刀,目光如电,猛地,一声大吼,如蛮牛冲撞一般,气势如虹地奔向对面的中年男子,仿佛一只饥饿的猛虎扑向自己的猎物。
这名中年男子一袭黑袍,面无表情,只是赤手空拳的立在那里,若用一个字来形容他,便是冷、冷,还是冷,好像从万年冰窟里爬出来似的,对于一切事物都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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