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见正人行君子之道,待小人持流氓之态。
说易行难。首先谁是君子,谁是小人?伪君子又如何对待?十月初九到的北平,至今十一月二十三,做的事就是观察,思考,微笑。时间一长徐莹看出我的稚嫩与胆怯,她能给我时间和空间来适应这个战场,我已经要感谢她。我住的清宁园在燕王府的西北边,一有时间,我会去那些人不多的宫殿。这些宫殿群在燕王手中并没有充分利用,近一半的宫室无人居住。斑驳的宫墙夹着甬道,偶尔有风经过,再无人的痕迹。带锁的宫门裂缝有我的手指宽。里面破败的迹象可以窥见一二。
走在这边,可以暂时逃避繁杂的事务,没有人的空间,心无旁骛。那些天,我整个人是陷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十一月二十四,百无聊赖,顺着漫不经心地朝拐角处走,却在不经意间,被眼前所见深深震撼――凛冽的空气里竟然有这样纯粹的绿。两面红墙夹出一块翠绿的草地,道路旁树的叶子被风撒在草地上,金sè点缀着翠绿,大约五步的距离,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睛在欢欣。这片草地离我最远的地方有着一棵柳树,难以置信地是,这柳树的枝叶竟然是嫩绿sè,细细薄雾中他站在哪,风,偶尔经过,稍微撩动他的枝条,他也只是摆一摆手,彷佛是迎客又似乎在送客,柳树的世界里只有柳树他自己。
一时间,我已分不清这是chūn天还是三九。
我以为我找到了个世外桃源,隔天来时却再也没有惊鸿一瞥。看来心动也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美的让人屏住呼吸的画面会刺激我记住这场景,即是再见时没那感觉,也有可以回味的根源。
感叹后,绕过拐角望前走。见到一截断掉的匾额。莫非是这个地方的名字?风吹雨打后的字迹寒透人心――清凉殿。原来是天恩过后,荣华背面的冷宫,殿外的美景是那些逝去凄凉人生的唯一背景。
回到清宁园,见到侍妾刘氏房里的小丫头彩田在跟我的大丫头雨滴咬耳朵。彩田一见我来了,匆匆跑来行了礼。我笑着说:好丫头,你终于想起你雨滴姐姐了。她可整天念叨你呢。
彩田羞羞地一笑。
进屋后,雨滴悄声说:那房的nǎinǎi今早在王爷那说您来着。具体话语没听清,只是请大人您小心提防。
打开梳妆台的抽屉,拿出一贯钱交到雨滴手里:以后你就多与那些丫头们来往,买买脂粉什么的,让她们承你的人情。
雨滴笑道:大人放心,如今四房nǎinǎi那边都有我们的人了。就是苍蝇进去,咱们也能得到消息。
我既然能在那边安插人,自然我这里也会有他们的人。
追根究底,福儿是朱棣派来的人。恐怕我做什么,只要朱棣有心就会知道。雨滴他们四个大丫头和外面院子里的小太监张恒张绍两兄弟是徐莹派来的,无形的线在整个王府中穿梭循环。至于每天这些丫鬟们接触的形形sèsè人群,明面上我清楚谁是谁哪边的,暗地里谁是谁可就有点费脑子了。
策反工作也是要一步步来的,首先要你们知道你们这些人既然到了我这,靠山就只能是我。
晚上时见到朱棣,他没说任何事。这天吊起来的心好歹放了点下去。
长史女官的工作看起来无比轻松,每天跟在徐莹身后看那些王府百态。朱棣的长子朱高炽由徐莹所生,今年五岁,姬妾刘氏与张氏各有一个女儿,都是四岁。其余两个没有生养。而且徐莹有个无比强大的后台,那些四房姬妾没了做正妃的希望,就转而求其次,为了一个次妃的位置将我树立为公敌。斗倒了我,就多一份做主子的希望;斗倒了我,就相当于给徐莹一个耳光。虽有美景,我仍不想去清凉殿过余生。
常在徐莹身边,自然就跟她儿子熟了起来。高炽是个敦厚的孩子,今天只不过多看了他手中的东西两眼,他就要将那东西送给我,徐莹笑呵呵得,我拗不过他,就收下他手中的东西。高炽憨憨一笑,又接着玩别的去了。
“这孩子xìng格太憨厚了。”徐莹脸上的笑意一收。在为他的将来担忧?“我看世子是厚而不憨。”
徐莹叹了口气:可惜王爷不喜欢。
转眼到了腊月。
“小哥,您瞧这好玩不?”老头守着一小摊,拿着个拨浪鼓逗高炽。“买。”高炽说买的时候从来不看太监,只看我。
徐莹将高炽的rì常生活托付到我这,朱棣又说要经常带高炽出去见识民情了解民间疾苦。好是好,就是朱高炽见不得人受苦,这个老头刚才捧着根老玉米在啃就让朱高炽的同情心泛滥开来,这样的话,我的月钱就全没了。
高炽要望北城门走,但朱秦拦住他。前面就是难民集中的地方,为了安全考虑还是不要去的好。高炽看看我,我摇摇头。他捏着刚买的拨浪鼓,很不开心的样子。“世子,待开chūn暖和点,咱们再去好么?”
“小缇,你冷吗?”他恍然大悟的表情。
小缇小缇,自从听见他娘叫我小缇,他再也不叫我长史大人。人前称呼王先生,人后直接叫小缇。
只要能把你骗回去,撒谎算什么。于是装冷的不行,连连点头。
他小手一挥:朱秦,咱们回去。
朱秦走在最前,还有两个卫士跟在后面。高炽的大伴太监拎着他的玩具。
急促的马蹄声在身后响起。
一声长鞭划过长空,有人在吼:让开,统统让开!
说是迟那时快,一把抱起高炽缩到墙边。将背对着外面。头却扭过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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