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朱棣饶有兴趣地看起这场戏,一路上节外生枝的事太多,不妨外松内紧,且看着一个个粉墨登台的人都是些什么嘴脸。
少年郎两只眼睛十分醒目,不是因为灿若星辰,而是因为间距较常人大的多。这年轻人神态中透着明显的不屑与高傲。看他身着上好云锦面的夹袄,那领口的雪狐毛也不是寻常员外郎家能得到的,再看靴子,漆黑的皂靴寸尘不染。腰间一块玉璜温润的仿佛水滴随时会落下。眼前这位半路杀出的程咬金还是个有家底的角sè。
我想到了眉间尺,徐莹拉拉我袖子,原来她也想到了。两人一笑后听少年郎说:掌柜,你这店子上个月初九rì翻新小院,挖出了十一具人骨,怎不告知来投宿的人?
掌柜顿时变了脸sè,其他听的人也都神sè各异,掌柜指着少年喊:哪里有这等事?你,你是谁?为何诽谤与我?
少年冷笑一生:十一具人骨每具都无枕骨不是么?
掌柜两膝一软,手撑着桌面,看样子他这是承认了。
少年道:咱们见官去,说说你这小客栈怎么会有人的尸骨。
他作势要拉掌柜去见官。
掌柜对着两个伙计打手势,但两个伙计一动也不动,接着噗通一声倒下来,朱秦从背后一人给了一记手刀,让这两人晕了。
一见没帮手了,掌柜面如死灰,竭力为自己辩解:一开始就报了官的,是王府的江钦方大人说要先压压。
少年一提掌柜的衣领:当我是黄口小儿?这样的大事一个王府内执事压得下来?说!
掌柜一把鼻涕一把泪:刚倒着的那两个是王府派来的。
朱棣默不作声,左手端着一杯茶,右手揭着茶盖不停地在茶水面上来回划。眼睛似乎在看着茶水面上的浮叶,眼神却在几千里外了。
少年笑中带着哭腔:好一个鲁王,炼丹用人心做丹药引子,用人枕骨粉配药,他到底枉杀了多少百姓!
朱棣的食指点到桌面,蒋虢一个箭步冲到少年背后,将他按倒在地。少年抬头,脸sè涨红。
朱棣一脸的yīn兀。
这个少年情绪起伏不定,看的出一腔悲愤。他将所知原委细细说来:鲁王前年手足生坏疽,虽不危及生命,却久治不愈,十分烦躁。一游方僧自兰州来,说是能治鲁王的病,煎制了一付汤药,连续三天后,鲁王康复,自此这个游方僧在鲁王府里呼风唤雨。开始那半年,买了上十个戏班子的女孩子进王府,白rì黑夜尽干些苟且之事。接着干的那些屎尿屁的事也懒得说,为了得女人下体的血,就反复让那些戏子怀孕然后施手段堕胎取不成形的胎儿和下体血。到了后来竟然四处寻觅处子,剖心炼丹!
我听的手足发凉,脑子里一片空白。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被气的,手指抖个不停。
这个人被蒋虢五花大绑起来扔在柴房里,晚饭时,徐莹与我站在远处打量这个少年。朱棣让手下人审问他的动机以及其他。他却只说是偶尔遇到,十分不平,故出手而已。
古道热肠还是另有所图?
少年人的表情淡然的很,没有先前那股子戾气。那人头一抬正对上我的眼神,貌似有点笑意。
走上前去,蒋虢退在一旁。
“你不怕吗?”徐莹好奇问他。
稍显稚气的脸庞一丝惶恐掠过,很快又恢复平静。他到底还是害怕的。嘴巴却还硬的很:为民除害,死有何惧。
不再与他谈论下去,他的眼睛里有异样的神采,与其说是有对未来不确定命运的恐惧,不如说是有对自己已做之事的骄傲。
回到屋内,依然心有余悸。这个鬼地方,还不知道有多少蹊跷事。
朱棣伏在案上,时而皱眉,时而疾书。
徐莹的咳嗽又犯了,在他身后的床上躺下。歪在床边轻轻跟她说了会话。待她睡着,给她拉上被子掖好。
一回头,朱棣也正回头看我。
天凉如水,昨天的哄闹与诡异都被薄凉的空气覆盖掉。围坐在火盆边,朱棣从蒋虢手中接过热好的酒给我满上一杯,再给自己也满上。一杯暖暖的酒下肚,只觉得手脚也疏松开些。
我捻起个豆糕,咬下一半,细细地嚼起来,说道:很香的。
朱棣接过我咬剩的半块吃掉。
未了叹了口气,歪在我怀里闭着眼睛:让我懒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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