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一直在帮他修撰袖珍方,这你是知道的。
他的手滑落下去。默默地坐回椅子上,长出一口气,神情却没有放松,想了很久,他才说:那就好。
我张了张嘴,终究没开口说出来。与其他男人传书信,这本就是这个时代禁忌的事,他当时准我帮忙袖珍方,是开了天大的恩了。若是他知道朱肃在来信和书中还有其他的无关药方、医书的东西,我不知道朱棣会不会杀了我。
我恨刚才跟文淑**的朱棣,但我自己呢?殊不知我跟朱肃的书信,与朱肃的相遇算不算是暧昧。
还真是没有恨他的底气。
“有件事,我要你做。”他换了个口气,开始用在军中的口吻对我说话。
一个时辰后,天sè初霁。朱棣在前,我在后。
院门紧闭,他一抬手,打开了门。用一个不算高,却能让周围的人都听见的声音说:你还是回娘家吧。以后怎么样,以后再看了。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进了院子。
我跨出院门。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禁不住哭出声来。我没有回头看,低头求人的事我何曾做过?
就站在前厅这院子门口哭了很长时间。直到最后是被青溪和张渊搀回去的。
张渊不敢在我这久留,今天的事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我如今成了下堂妇,不多久就要被扫地出门。他肯在我最痛的时候伸一把援手,我已感激不尽。琢磨着那个文淑快来了,我擦干脸,塞了一块金子给张渊:好歹替我在王爷面前说说话。
张渊本不愿收,青溪扯了扯他的袖子。
他这才应了收下。马上就告辞出门。
文淑得意地在我房门前走来走去。
这个女人怎么知道我与朱肃书信的事,是添油加醋的乱说还是有了证据。收拾包裹时,发现朱肃上一次给我的信不见了。
“茫茫客心惊。”想起信里那句诗,我苦笑。
文淑的脸此刻在我的脑海里已如同夜叉罗刹,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方解我心头之恨。
次rì一大早,我带着一只包裹往偏门走,青溪提了一只大点的跟在身后,我要她走,说她是燕王府的侍女,我如今被王爷逐出,再也用不着她了,她却哭了一路就是不走。
偏门有辆马车。车夫是曲静风。他昨天带的三个新兵骑马站在一旁。
见青溪哭哭啼啼,将她一把拉入车内。
车到大同东门时,外面哭喊声突来。
有急促的马蹄声。
“姨娘!二姨!”一听到这声音,我急忙让曲静风停下。
是高煦。
见了他,我免不得眼圈一红,他也急的说话也不顺:我去求父王。求他,求。您别走。
“高煦你好好在大同呆着,凡事要三思而后行。我这次回南方,说不定再也见不到你娘,你回了北平,代我说我给她的承诺若是兑现不了,也是尽心了。”
“二姨。”
“你快回去吧,免得你爹爹生气罚你。”
话音刚落,就见到亲卫营里的飞骑来找高煦。
告别高煦坐回车内,鼻子酸酸的。为很多人,也为很多事。我们总说前途是光明的,可道路是曲折的,鞋里的一颗沙子都能毁灭掉一颗向着太阳的心,我能在这条路上走多远呢?
曾经对朱棣说:你都放弃了的话,这个帝国还能强大吗?
那是鼓励他的,赞扬他的。
可我需要鼓励和赞扬时,身边却总是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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