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
“我以后不会这样了。”声音又低了几分。
“我怕,我一说话,你就不见了。”
“傻。”他轻轻说了声,一头栽到我怀里。
我吓坏了:朱棣,你那里不舒服?
他摆手:累了,娘子睡觉吧。
一夜安睡到天明。
昨夜的闷热果然预示着大雨。雨像疯了一样,拼命地砸到屋顶上、地上。
“像不像在河齐的雨?”他问了声。
原来他已经醒了。
我点头:再来点雷,就更像了。
阵阵雷鸣。
这人竟然笑了,跟个孩子一样,笑起来就停不下。忽然翻身起来。
“你干什么呢?”我撩起床帏,看他。
“倒茶。你可别起来,不然我这一趟白走了。”在小厅堂里,他端着杯茶走过来,正要跨门槛。
“茶是隔夜的吧。”
“一大早你那丫头就送了壶水进来。”
这行伍出身的人果然jǐng醒些。
晋王最近老是给金陵打小报告,捕风捉影的事情金陵听了不少,虽然朱元璋并未有什么实质动作,可也保不准什么时候他的多疑就会窜出来发挥一下。朱棣决定以退为进,请个病假回北平,反正备边的东西基本上都齐全了,丢失军资的事曲静风有了眉目,想来不多久即可水落石出。
“父皇有了削藩的心。”朱棣借着轰鸣的雨声跟我说道。
“晋王这么干可真是太蠢了。”
“嗯,唇亡齿寒,这个道理他明白,只不过他宁愿当齿,也不愿当唇。”
“你掌军权时rì多了,免不得让有些人起心。不过依我看,告病假回北平,不如回金陵。”
他一笑,点头。
“你累不累?”
“累,人人都道我们荣华富贵、有权有势。谁能想到每天过的都是提心吊胆的rì子。”
“当初无虚子怎么跟你认识的?”
“母后去世,他来做讲经。”
“不,我是指他怎么进的你的王府,你凭什么认为这个人是有用的?”
朱棣沉默了一会,窗外的雨声遮盖了所有的杂声。
他盯着我的眼睛,说:他说要送一顶白帽子给我。
“你值得的。”
“什么意思?”
“你是天生的应该拥有那些的人。”
“你这个想法那可是要砍头的。你不怕?”
“父皇在的时候,没人会把你怎么样。父皇百年之后,你那大侄子大概不会忘记你这个四叔是怎么让他惶恐过的那半年。”
“树儿,不说这个了。”他的矛盾显露无疑。
除了皇位,他现在也是什么都有。朱元璋在的时候,他不会反,也不敢反,毕竟朱元璋才是资深造反专家;朱元璋一死,加在他身上的思想束缚是没有了,可是危险系数直线上升,不反,那就等被圈养,以前驰骋在疆场上的骏马只能关在王府中被当成猪一样变老等死;反了,成功自不必说,不成将披着反贼的声名粉身碎骨。
造反也是门技术含量高的生意,风险与回报完全对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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