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前,法全寺被一场大火烧了,寺中数十名僧人无一幸免。都说这火来的奇怪,当时的守备大人说要查,哪知第二天就起了暴雨,什么也没能查的出。从那之后就闹了起来,不少人说夜里听到哭喊声。”
我低头不语。
回到王宅,冷冷清清,王越晋今rì去收租了。家丁不过十来人,女仆只有厨娘和洗衣妇两人。
王越晋不把自己的家眷带来新野,因他觉得自己是个苏州人,将来是要叶落归根的,偏偏此人生xìng不喜sè相因此也不养姬妾在宅中。唯独对积累黄白之物有难以割舍的爱恋,收租买卖做的是风生水起,可又不见他用。真是世间万人,人人各态。
这占地四百三十亩的新野第一大宅自我的母亲去世后逐渐落魄,十年前,王越秦作为大宅的主人将这地方让自己的弟弟来管,好歹有了点人气,这也不过就是前面一小片院落而已。后面一大片的竹林与园子都被筑起了围墙,铁将军把门,仿佛一个王宅两个世界。
我的母亲,想起来忍不住叹了口气。
身后一人说:娘娘是累了么?
我回头看去,只有马保保一人,他撑着伞,神情显然是好奇又关心的。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母亲。”
马保保不语。
我问他:你父母可尚在?
“都不在了,哥哥嫂子还有侄儿在老家。靠着几亩薄田度rì。以前在老家时每当想起父母时我就会去坟前给他们烧点纸钱。”
他不说则已,一说惊的我冷汗都出了来。
我回了新野这么多天,居然没有去过王缇母亲的坟墓祭奠!
一想到这,又觉得心又空落落的。
夜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脑海中满是十来岁时想象的母亲样子。她该是亲切的,笑容如同暖chūn三月阳光般的女子,她的手是柔软又有力量的,十来岁时总是在被窝里幻想着自己还是三四岁的孩童,嬉戏在母亲的周围,哪怕摔跤也会有人来搀扶。
这样的幻想自从十六岁后再也没做过,在哪个时代里我过了毫无灵魂依托的十年,又或者我的灵魂已经强大的用不着幻想中的母亲了。来这之后十五年,更是从没想过母亲。
窗外雨打芭蕉,啪啪作响。
脸上一热,一滴泪顺着鼻梁滑落到另一侧。
抬手去擦,另一个人比我快些,他的手指从我的脸庞滑过。
“怎么哭了,是那里不舒服?”他轻声,像是怕打破了四周的安宁。
“想起了母亲。”并未转身,只是随他任意抱着,背贴紧他胸膛的感觉很好,没有柔软却更刚强。
他良久不出声,雨,是两人呼吸之外的唯一伴奏。
“明rì我们一起去祭奠。”
他的呼吸渐渐的沉了,我的心里却又多了点难受。
以前与今天,我在幻想中与母亲相遇,为她难受,为她牵挂;明rì以后,谁会记得起世界还曾经有过我这样一个女人。
女人爱孩子,也许也爱的是他们会在最脆弱的时候能有机会想起自己。
我是没这个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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