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本想趁着下午打完针去看看那个文西旅馆。可是医生不给我放假,所以我只能躲在病房里看着和听着浩浩的叫喊,完全不像有病的小孩。新来的那个老爷子也打上的吊瓶,头发有一半脱落了,皮肤的老年斑遮住了也许以前帅气的脸。
但是,他倒是很开心的样子。进来的时候和我们打招呼,说了一句:“又进来了。”我看见他是一个人。看来老爷子到是常客,不被病痛烦倒是一身轻松。看着他和浩浩,我也觉得轻松不少。毕竟在这里我一直高兴不起来。女友不是很了解我的心情,我也跟她说不出来心中的感觉,我总是时不时的望着外面发呆,没有说话。
文西旅馆一直是我心中的牵挂,这也许是在压抑环境下的一种jīng神寄托,或者是一种转移。女友走了以后,我一个人更是难受,随便翻翻他给我带来的书,没有什么兴趣。后来我实在憋不住了,我就偷偷的离开病房了,那个时候离我看见死亡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
我离开病房,顺着电梯下楼。电梯的阿姨已经下班的,电梯里空荡荡的,下楼的时候,寂静的只能听见我的心跳。电梯在六楼停了一下,没有人上来,接着一直走到了一楼。外面的空气就是舒服,虽然下过雨的天空还是有点凉的,不过正好我需要的就是冷。冷让我清醒,让我明白我还活者。
我很不喜欢热,它会让人变得思想模糊甚至烦躁,继而发生一些情理之外的事情。这个时候,微微的凉风袭来,我顺着病房里的右边走,右边是一片开阔的庭院,有一些凳子和桌子。我想,如若现在是夏季中,必定会有很多人在这里乘凉聊天,也许聊的只是死亡接近的事情。但是这个时候一点也没有,除了我和看不见的幽灵以外。
就在我以为一切都是寂静的时候,一声巨响滑过我的耳边,一丝丝的滴落到我的耳朵里。瞬时,我耳朵变麻木了。不敢去听,不敢转过身。因为我意识到,那是脑浆迸裂溅在地上的炽热和鲜红,我足足麻木了一分钟,直到身边有人跑动,我才咽着口水转过身。
护士已经从楼上跑下来了,看到的只是一具尸体。我甚至闻到了溅在我身上的血液的问道,还是温热的。我的心在抽搐,护士们没有人会处理这种现场,等着保安和大夫来。他们围着那跳楼者议论纷纷,惊吓和同情之情表现的十分充分。可是我竟然觉得这是一种对生命的嘲讽。我靠近了人群,当我看到那一双绝望的眼睛的时候,我想到了,他没死。
至少现在他还没死。
我看到他微微颤抖的嘴唇,意识到他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我不能靠近,也不敢靠近。血已经蔓延到了我的脚下,我下意识的向后退了退。
从他的嘴唇我竟然读到了一些什么,但是我不愿去相信。因为是我最不愿意听到的,他说:“我不想死。”这是一起谋杀,什么样的谋杀。明目张胆的谋杀吗?医院死亡不是最正常的地方吗?不,应该说是制造死亡理所当然的地方。
谁愿意死?
可是谁会将一个病人的跳楼归结于谋杀?死神的谋杀算吗?
我是在护士的看护下回到房间的,房间还是那么平静,陈浩早已经不闹了。所有人都在昏睡,他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他们漠不关心,也不需要关心。我还在想他临死前的话,我不想死。
护士嘱咐我睡觉之后就离开了,我闭上眼睛就能看见那双眼睛,绝望但却似乎带有仇恨。我想起了前几rì大夫和陈浩父母吵架的情景,大夫的话让陈浩的父母很不舒服,然后我就发现了这样的眼神,但是那其中是有很多的无奈和悲凉的。至于他为什么会跳楼?我不得而知,但是我却记得那眼神。从12楼看一楼的人的眼睛,看不清楚,但是看死亡却是历历在目。
半夜的时候,我去厕所。护士站今晚出奇的有人在值班,通常都是偷偷去睡觉了。我路过护士站的时候,听到他们说:“李大夫真可怜。”
我想起来,那个陈浩的主治大夫姓李。
我的确一晚上没见他了。
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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