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河东郡赶到河内郡,路途并不算太遥远,以黑甲军全力疾驰的速度,也不过是三五天的时间,一路上苏逸除了和吕布说过两句话,交谈最多的当属高顺了。
部队一路行来,都是在并州境内奔驰,一方面是因为吕布等人对并州比较熟悉,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现在整个大汉天下除了司隶地区外都混乱不堪,而他们的目的地又是拱卫帝都的河内郡,为了避免引人注目,亦或是被误认为黄巾贼军,这一路自然要倍加小心,尽量不在司隶地区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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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往往在人们不经意间流逝,算算离苏逸撞见吕布的日子也过去了五天,这一日,部队行至高都县。
苏逸骑着马缓缓的跟随在队伍的后面,一脸沉思,身着玄甲的吕布一马当先的在前方领路,高顺则隐隐跟在大队的中后方,既能护持阵形,又能看住自己,看来吕布等人对自己还很不放心,这个念头在苏逸的脑子转了一圈后就渐渐消散了,换做自己,也不会对一个前几天还针锋相对的人轻易放下戒心,更不要提相信那人会在短时间内就转变原先的想法。
不过这几日看来,高顺对自己的确很是照顾,自己对于坐骑的驾驭并不熟练,虽然在魏县已经有过骑马的经验,但是黑甲军座下的马匹极难驯服,听高顺说,他现在座下的马都是良马,在北方草原里也算是好马了,有了高顺的帮忙,苏逸的骑术精进极快,倒不至于被部队落下了,因此他在心里对高顺还是有几分感激之情。
其实当日能够认出吕布和高顺二人,还要多亏了吕布叫出高顺的名字,在苏逸对三国人物的印象中,高顺算是为数不多的几个特殊人物之一了,首先这个人无论是在演义里,还是在正史和野史中,都没有得到太多且过高的评价,苏逸唯一记得的一点就是高顺那攻无不克的陷阵营,但从现在的情况看来,眼前的黑甲军加上自己和高顺二人就是吕布的全部家底了,那么陷阵营想来也还在遥远的未来了。
“臭小子!过来,本将军有话问你。”一直在部队前方疾驰的吕布蓦然停了下来,挥手示意高顺带着部队继续前进,自己则拉住缰绳停在一旁,等着在后方缓缓前行的苏逸。
“将军。”苏逸等到大部队都走远了,这才小心翼翼驾马来到吕布面前,手中缰绳丝毫不敢松开,一脸的谨慎,显然还不能完全控制座下马匹。
“哼。”吕布见苏逸的样子,忍不住冷笑几声,“读书人就是读书人,连匹马都驾驭不了。”
“将军此言差矣。”苏逸安抚下坐骑,抬头看向吕布,又生恐惊吓到坐下马匹,轻声说道:“岂不闻前秦之甘罗十二而拜相,汉武之桑弘羊十四便手握全国财政,此二人无一不是将军口中的读书人,却又做到将军所不能。”
吕布被苏逸说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仿佛当日在汾河边上被苏逸说得哑口无言在眼前重现般,浑身微微颤抖了下,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气息,但顾虑到苏逸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只好压下怒火没有说话。
苏逸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小命握在谁的手里,见吕布脸色难看的盯着自己,眼珠一转,又说道:“不过将军也无需郁结于此,此二人皆为不世之才,且他们之才不在武略,在于文墨,纵观我朝四百年历史,此等人才虽有,也为数不多…”
说起历史,苏逸不禁感慨起来,暗道自己现在不就是身在历史之中么?
却见吕布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连忙拱手道:“将军,甘桑二人乃是文臣,而将军却是武将,所谓在其位谋其职,将军北击匈奴,威震大漠,何尝不是做到甘桑二人所不能?”
吕布闻言一愣,静静思索片刻,便也品出了苏逸话中之意,脸色稍缓,再看苏逸清秀的脸孔,觉得也并不那么可恶了,嗓门响亮的说道:“小子这句话说的倒也在理!”
苏逸微微一笑,正要说话,便觉坐下马儿一阵骚动,脸色一变的紧握住缰绳,将身子伏在马背上,连话也说不出了,直到坐骑安静下来,这才一脸苦笑的说道:“多谢将军夸奖,可是在下这匹马儿…,却有些不大领情…”
吕布见苏逸如此窘状,忍不住哈哈一笑,只觉得眼前小子还是有些意思的,心中对他的警惕不禁又去了几分。
苏逸可不管吕布笑的多开心,只是神色紧张的盯着坐下马儿,手中缰绳一刻也不敢松开,然后抬起头,一脸无奈的看着吕布,心知是他的笑声太过猛烈,以致惊了坐下马儿。
“对了,将军不是想知道在下如何能够助您名扬天下么?”苏逸灵机一动,连忙开口说道。
“哦?”
吕布闻言停住笑声,左手轻轻抚摸着挂在马身上的大戟,目光微垂望着眼前的苏逸,似笑非笑地说道:“这么快便想到方法了?那可真是巧了,本将军唤你过来也是这个意思。”
苏逸拍了拍渐渐安静下来的马儿,借机整理这几日在脑中想出的办法,手托腮帮,脸色从容的说道:“将军可知昔日冠军侯为何能一战而成名于天下?”
吕布虽然不笨,可这种问题他又怎能答出,便摇了摇头示意不知。
苏逸有些讶然的看了眼吕布,发现自己有些看不懂他了,后世对于吕布性格的争论其实并不多,一致认定他是个性格暴躁薄情寡义,反复无常的白眼狼,可这几日观察下来,却感觉与印象中的吕布明显有些不符,不过时间尚多,也不急于求证这些事情。
苏逸不再理会吕布与史书上记载的有何不同,继续说道:“冠军侯成名于外敌肆虐我大汉之时,‘封狼居胥’战役中,打得匈奴远遁,以致漠南无王庭,这也是在下最佩服霍将军的一点,所谓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便是如此,不知将军自问…可以做到吗?”
吕布沉默片刻,抿了抿单薄的嘴唇,沉声道:“本将不如冠军侯远矣。”
“将军毋须妄自菲薄。”苏逸这回不再惊讶,微微扯动缰绳,指了指天上的太阳,示意吕布天色渐晚,可以边走边说,先跟上前方的队伍。
“如今声名不显,不代表将来默默无闻,须知冠军侯勇则勇矣,却不知穷寇勿追之理,才不幸身死塞外,依在下看来,将军现今要做的,便是积蓄力量,等待时机,万勿急躁。”苏逸眼神飘渺不定,声音有些悠远。
“时不我待,本将军等不起了。”一直跟在苏逸身边的吕布闻言愣了愣,眼中精光一闪而逝,出声道:“不知先生有何教我?”
苏逸仿佛没有听到吕布的问话,只是将一双眼睛看向北方,喃喃自语着:“我算不上什么先生,他才是…”
在空中,沮授淡定的表情似乎在缓缓浮动。
……
……
徐明匆匆赶到了永安城,经过城门守卫的检查后,直奔城北的一家粮店而去。
粮店的东家姓刘,据说是个洛阳人,只因洛阳城里的税收太高,营收很差,听说永安靠近并州,粮食缺乏,便将店铺搬来了永安。
徐明不急不缓的来到粮店前,看了眼正在算账的刘掌柜,拍了下桌子,大声道:“掌柜的,给我来两斤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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