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半刻时辰,秦禄好似经历了一个轮回一样,一向非常严肃的老天爷跟他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让他体会了一下从地狱爬上天堂的感觉是如此的美好,让人忍不住喜极而泣。老天爷还算厚道,没有再让秦禄体验一下从天堂重新摔回地狱的感觉是个什么滋味。
“水,水……”秦臻意识模糊地呢喃着,他此时感觉自己好像一块烙铁,在熊熊大火中反复地煅烧,胸膛中充满着灼烧的痛感,仿佛要融化,让人痛不欲生,几欲发狂。
秦臻,男,芳龄二十九,于八二年一个大雨滂沱的雨夜里降生在一个小村庄里。出身寒微的秦臻自小懂事独立,勤奋好学。十八岁时考上了国内一所名牌大学,毕业之后参加公务员考试,于千军万马中杀出一条血路,光荣地成为了一名“为人民服务”的公务员,后被分配到一个不知名的小县城里工作,在县委秘书科担任一名小秘书。
由于写的一手好文章,刚工作不到一年的秦臻就被县委一哥点中,在无数羡慕嫉妒恨之中当上了县委大秘。可惜好景不长,还没风光多久的秦臻就因为老板落马而被牵连,让新上任的书记发配到县政研办坐冷板凳,大好前途还未起程就已提前走到了终点。
老天爷难得地慧眼识了一回英才,觉得秦臻童靴在物欲横流信仰缺失的现代社会毫无用武之地,白瞎了人才。于是特意安排了一场车祸把秦臻同学送回急需人才的大明万历朝……
“水,有水,少爷你快喝。”听闻少爷要喝水,秦禄十分激动,他忙把系在腰间的水囊摘了下来送到秦臻嘴边,水囊里装的是烧酒,秦禄也顾不上这些,喂着秦臻喝了下去。
烧酒入喉,本就灼烧得难受的秦臻又感觉一道辛辣之感自喉咙流入胸腹之中,整个人顿时如同引爆了一般,大脑空白,意识停顿,好像回归成了一团混沌,身体没有了知觉,仿佛被烈火烧到了劫灰,轻飘飘地没有质量。
渐渐地,停顿的意识开始运行,失去的知觉开始回归,混沌一团的大脑开始清晰分明起来。秦臻艰难地睁开眼睛,明艳的光线刺的眼睛生疼。未等视线恢复,秦臻便感觉有人抱住了自己,放声大哭:“少爷啊,你总算是醒了,吓死秦禄了,秦禄差点就见不到少爷你了,呜呜……”
秦臻非常郁闷,虽然他的视线模糊还看不清事物,但是明显能分辨出这个死抱着自己痛哭流涕的是个公的。感到十分恶心的秦臻想把这厮推开,无奈这厮抱着的太紧,自己有气无力,唯有让人蹂躏。
“我勒个去,怎么是个男护士?死玻璃,抱这么紧作死啊!老子又不是你亲爹,至于这么激动吗?”秦臻虚弱无力地骂,声音恐怕只有他自己听得见。
“嗯?少爷你说什么?我没听清。”秦禄擦着眼泪,把耳朵凑在秦臻嘴里,想听清少爷说的什么。
“少爷?”听清耳边的蹦出这么一个词儿,秦臻有些迷糊,现在医院里的护士都流行叫病患‘少爷’了吗?“最近没常出来溜达,难道我奥特了?”在县委坐冷板凳的六年里秦臻变得沉默寡言,很少外出。女朋友把他蹬了以后他也懒得再去找,因为他知道没人看得上他这个没房没车没钱更没前途的倒霉蛋。
随着视力开始恢复,秦臻渐渐看清眼前事物,看见眼前这个穿着颜色驳杂的皂青色圆领衣衫,束着秦俑式发髻,头上戴网巾的青年,秦臻震精了。
“敢问今夕是何年?”石化了许久,秦臻才回过神,嗓子有些嘶哑地发问。
听见少爷的问话,秦禄心里担忧不已,心想少爷该不会是给摔成傻子了吧?秦禄面露忧色,神色不安地问:“少爷,你没事吧?今年是万历乙酉年啊,刚开春,咱们打猎来着……少爷,你还认得我是谁么?”
“万历乙酉年……万历十三年?!”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秦臻还是忍不住一阵头晕目眩。大明万历朝,不折不扣的一条破船,自己竟然穿越回了古代,回到了明朝,而且还是这大明朝气数将尽、乱象丛生的万历年间。
见少爷怔怔出神,半天也不吭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上,好像魔怔了似的。秦禄心里跟吊了十五个水桶似的,一张冻得发青的脸急得都快哭了:“少爷,你真的认不得我是谁了吗?”
“你是谁?”出神的秦臻被秦禄带着哭腔的声音拉了回来,看着眼前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孔,一段莫名的记忆在脑海闪现,秦臻想也不想地脱口道:“你是秦禄。”
听见少爷毫不迟疑地叫出自己的名字,秦禄那颗快提到嗓子眼儿的心算是放了回去,他长长出了口气,暗道还好,少爷没给摔成傻子。
“还好还好,少爷你没事就好,刚才可把我给吓死了。”秦禄动作轻柔地把秦臻的上身扶直了一些,又把身上的棉衣脱下披在秦臻肩上,同时心有余悸地道。
“我不冷,你自己穿上。”秦臻本就全身发烫,胸中好像藏着一团烈火散不出去,正难受着呢,于是拒绝秦禄给他披上的棉衣。
秦禄不干了,以为这是少爷生自己的气,怪罪自己。他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在秦臻身前,低着头哽咽道:“都是秦禄该死,没有护好少爷,害的少爷遭罪。少爷要打要骂只管动手,秦禄罪有应得,甘愿认罚,只求少爷不要把秦禄当外人。”
秦禄这么一跪,秦臻不知所措,作为一个现代人哪里见人在自己面前唱过这么一出儿?想伸手扶起秦禄却无奈手脚无力,无法撼动跪在身前的秦禄一分一毫。
“你呀,真是滑头,快起来吧。”秦臻脑海中忽地想起这个场景十分熟悉,微微一想便摇头苦笑了起来,也不管全身燥热,把棉衣披在身上。
见少爷披上棉衣摇头苦笑,这个熟悉的“信号”又一次出现,秦禄放了心,他拍了拍被雪水浸湿的裤腿嘿嘿讪笑着爬起身来。自幼跟少爷一起长大,可以说这世上没有人比他跟了解少爷的秉性。秦禄每一次犯错时便来这么一手,只要没有触犯少爷的底线,不管犯了什么错都不会受到责罚。
“少爷,你感觉好些了没有,身子能动吗?”秦禄关切地问秦臻,他此时怕秦臻落下什么伤,想赶快把少爷送回府城给大夫瞧瞧。
“放心吧,我没有大碍,只是有些无力,休息一下缓口气就行了。”秦臻闭上眼睛,动了动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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