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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零一七章 祖宅(1 / 1)

帮梁县令递完了话,得到了答复,秦臻见秦晖神色疲惫,便不再打扰,起身告辞。

“去祖宅看看吧,小囡儿时常想念你这个‘小叔公’,总是吵闹着要去县城找你。”秦晖对着秦臻道,此时他的眸子里才恢复了些神采。

闻言,秦臻怔了一下,才想起秦晖口中的‘小囡儿’便是那王氏的孙女,那个被自己打断腿的大侄子秦思的女儿。

秦晖膝下无子,深以为憾,常年驻留在卫城之中,难免凄苦,幸好近来时日来有小囡儿陪伴,他才会回那冷清地祖宅居住,享受些含饴弄孙的天伦之乐。

“大伯不说我也正要去看看她呢,这孩子从小跟我亲……说起来也是秦思这个混账东西作孽,自己犯错何必拖累孩子?可怜小囡儿自幼娇生惯养,哪里过得了乡下的苦日子?”想起记忆中那个粉雕玉琢的小侄孙女,秦臻叹起气来。

秦晖默然无语,想起那秦思来,脸色不禁又阴沉了下来。秦臻见大伯神色又起变化,马上闭口不言,默默地退出了公馆。

……

秦家祖宅位于晋江县东南二十五都,值此时节,春雷乍响,万物复苏,封冻的大地剥去了洁白的冬衣,甘甜的雪水汩汩流淌,汇成无数条小溪倘佯,滋润着干燥了一个冬天的大地。秦臻策马在乡间的阡陌小径上驰骋而过,透着清香的冷冽空气让人精神抖擞,春意盎然。

一片片空旷中带着点点绿意的田野出现在秦臻眼前,还是刚开春不久,雪水还未完全化开,自然没有农人下田劳作,秦臻一路上策马而过,只见了几个闲散的农人,大多是头发花白的老人或是妇孺,鲜有正值当年的青壮。

见此情景,秦臻见怪不怪,这乡下的青壮不是进了县城谋生计,就是已经上船下了南洋……晋江县还好些,像是毗邻大海的莆田、仙游二县,县城里都很少看见青壮人丁。

“大伯刚才脸色那么难看,莫不是‘那生意’出了问题?”抓着缰绳策马奔驰的秦臻暗自思量,前任秦臻虽然是个纨绔,但是脑子不傻,不可能不知道自家是干什么的。秦臻搜出脑中的记忆,不禁吓了一跳,原来自己进了传说中那海商的贼船。

要问是明朝最为出名的大海商是谁?自然要属郑成功他爹郑芝龙郑老大,郑老大最盛之时麾下上万艘海船!在海上做生意的,不管是中国人、倭国人还是佛朗机人,船头要是不插郑老大的旗帜,不给郑老大上税,那就等着船毁人亡吧!如今尚是万历十三年,郑老大还没出生呢,这福建沿海乃是秦家等几个大海商说了算。

秦家祖宅毁于当年的倭患之中,如今的祖宅是在原址上新修成的,位于一处农庄当中,其外是大片大片的良田,一些佃户也在秦家祖宅外搭建瓦房草屋聚居。渐渐地,秦家祖宅所在的这处农庄便有了向村落发展的雏形。

秦臻赶到祖宅时,正值中午,家家户户升起袅袅炊烟,这烟气袅娜的景象让人观之出神,谷味米香令人闻之腹鸣如鼓。

秦臻下马步行,一些佃农见了陌生面孔,没有畏惧之色,只是好奇地打量着秦臻。

在秦家的庇护下,这些佃户的日子过的算是很好了。没有重租压榨,没有酷吏盘剥,没有恶霸欺压,食能果腹,衣可保暖,家中后生还能在不花钱的义塾里读书,人生如此,夫复何求?更何况这些只求能活、追求简单的草民乎?

“秦家算得上义薄云天了。”见到这番景象,秦臻不禁感叹道。

在秦臻的认识里,海商都是凶狠残忍、薄情重利之辈,当然,大多数海商确实如此。但凡是都有两面,世事没有绝对,海商中也是有异类的。秦家便是如此,自己发财也不忘救济困苦,帮扶贫弱,广积阴德。虽然秦家这么做也是有目的的,但怎么说也是做善事,总比那些为富不仁、视民如狗的富贾权贵们要强过千百倍。

“小哥,这里是晋江秦老爷的农庄,你要找谁?”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农手拿着烟袋,他身材高大,面色红润,不似一般老农那样面有菜色,枯瘦如柴的形象。老农想必在农庄里威望很高,别人不敢跟秦臻说话,他却笑眯眯问秦臻。

“老伯,秦家祖宅在哪里?”秦臻进了农庄,祖宅他只是小时候来过几回,那时还没有这么多的佃农聚居于此,如今他已经不认得路了。

“哦?小哥可是秦家之人?”闻言,老农脸色肃穆起来,嘴边的烟锅子也不自觉地拿了下来,目光中带着恭敬地询问秦臻。

秦臻笑着点头:“不错,小子便是秦家二房的幼子。”

“真是秦家的小少爷啊,小老儿失礼了,失礼了,小少爷莫要见怪。”老农一听,挺得笔直的脊梁立即佝偻了起来,拱手行礼。面对恩主家的少爷,他可不敢托大。这不是巴结讨好,而是发自肺腑的感激与尊敬。

秦家如此恩待他们这些佃户,如何不叫这些人感恩戴德?放眼看看晋江县乃至整个泉州府,哪里的佃户能过上他们这样丰衣足食的日子?若不是有秦家庇护,他们这些无依无靠的草民早已让地主、酷吏盘剥压榨的骨头渣滓都不剩了!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乃是读书人。草民们不读诗书、不识大字,比起那些读着圣贤书、做着让大盗巨贼都汗颜的龌龊事的官老爷们来,他们无疑是最为淳朴可爱,懂得感恩的善良人。

面对老农的尊敬,秦臻手足无措,汗颜不已,他何德何能让一个年长他半百之岁的老农如此恭敬对待?仅仅是自己这么一个少爷身份显然不能令老农如此。

“老伯,快别这样,你这可是在折煞小子的阳寿啊。”秦臻连忙躬身还礼。

“小少爷当得的,当得的。”老农见秦臻还礼,也是手足无措,老脸胀红起来。

周围的佃农发现了这边的动静都围拢了过来,见老二叔满脸胀红,手足无措,再看他身边站着一个少年,以为老二叔受了外人欺负,不明真相的佃户们都愤怒起来,把秦臻围了起来。其中更是有一个手持木耙的大个子壮实青年怒瞪秦臻,举着木耙大声叫道:“老二叔,怎么了?是不是这个小子欺负你?”

“你们……你们干什么!都散开,散开,这是恩家的少爷,莫要冲撞了!虎子,你拿着木耙干什么?还不快放下!”老农见佃户都误会了,把秦臻团团围了起来,老脸急的通红,嘴唇哆嗦着训斥着周围的佃户们。

听老农这么说,围观的佃户们怒色尽去,脸色都也变得通红起来。乡人面薄,更不善言辞,如今竟无知地冲撞了恩家少爷,心中都是说不出的慌张与羞愧。

秦臻见一帮子佃农如同做错了事的小学生一样羞愧地低下头,不禁感叹还是今世的民风淳朴啊,他对着众人团团作揖,说道:“不知者不怪,诸位老乡也无意冲撞我,我不会怪罪,你们不必自责,天色不早了,都回家吃饭吧,别让家人饿着肚子等急了。”

秦臻说完,没人动,他不禁有些尴尬,还是老二叔说话管用,只听他大吼道:“都傻愣着干什么?没听见恩家少爷的话吗?饿着了你们这些混账东西不打紧,你们堵在这里要是吓坏了恩家少爷,哪个担待得起?都给我滚!”

老二叔这么一吼,众人才歉意地望了秦臻一眼,如蒙大赦般散去了。

“虎子,你不准走,死过来!”老二叔叫住了那个手持木耙的大个子青年。

虎子吓坏了,以为老二叔要收拾他,哭丧着脸走了过来,把木耙一扔,垂头丧气,不敢抬头看秦臻与老二叔。

“混小子,哭丧着脸给谁看?还不死过来帮恩家少爷牵马?”老二叔霸气侧漏,烟锅子指着虎子,劈头盖脸地大声呼喝。

秦臻看着彪悍的老二叔,想不到刚才那个在自己面前显得恭敬而拘谨的老农竟有如此威势的一面?可见村倌儿在乡里的威望有多高了。

把缰绳交给蔫了吧唧的虎子,秦臻便在老二叔的带路下走向农庄深处的秦家祖宅。

“老二叔,秦家祖宅两月前来了一个二房的长孙,他在这里过得怎样?”秦臻打听起秦思的状况来,这里民风如此淳朴,以那秦思跋扈嚣张的性子,又有秦家长孙的身份,秦臻害怕这厮又旧性复发,在这里做出什么欺男霸女的恶事来。

闻言,老二叔神色有些不自然,他连忙说道:“很好很好,这位孙少爷性子温和,待人客客气气的,村里人都敬重着呢。”

“性情温和?待人客气?这说的是我那便宜大侄子吗?哼!”老二叔的神色落在秦臻眼里,哪里不知道这是假话,想必那秦思在村里干了不少“好事”。不由得,秦臻心中升腾起一股怒火,一口气憋在胸口,难受的紧。

老二叔带在秦臻在村子里七拐八拐,最后走到一处气派的大宅子前,说道:“恩家少爷,这就是秦家的祖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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